《桃花宴》星辰敛光

5、叨扰

　　“雨好像变大了。”君悦兮微侧过头看着夜幕中飘落的雨丝，呢喃的开口说道。

　　仰光这才回过神，按捺住有些慌乱的心跳打开了房门。已经这样晚了，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吱呀的开门声，在这样的雨夜中响的出奇。

　　一旁灯影下手拿绣绷的绿萝一下子醒了过来。

　　“姑娘……”她唤道，随即便看到了站在那的君悦兮。“哎……你这个人白天不来，晚上来？”绿萝的语气并不是太好，白日的时候等了那么久没见着人，这会黑灯瞎火的一个男人出现在姑娘门外像什么话。

　　仰光没有责备略略显得有些大胆的婢女，只是有些歉意的向君悦兮微微示意。“你先带君公子去厢房吧，夜雨沾衣，终是不好的。”

　　绿萝引着君悦兮缓缓消失在了回廊尽头，仰光看着在纱罩灯里略略晃动着的烛火，之前困扰着她的事又一次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这一次比之前来得更加的剧烈。

　　花厅内，一如那日一般，插着妍丽的桃花。仰光坐了没多久，绿萝便引着君悦兮过来了。他的紫衫已经湿透了，现下穿着的是浮光阁中为客人备着的白色长衫。绿萝执着灯，昏黄的灯光将纯白染上了些许温和的光泽，像极了她记忆中的某个人。

　　“这么晚了，贸然前来，叨扰姑娘了。”君悦兮略带歉意的开口说道。

　　“没关系，只是君公子怎么这么晚过来了，还冒着雨……”仰光沏了杯热茶，放到了他的身前。

　　君悦兮执着茶盏却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墨瞳幽深的好像是一方深井。没来由的，仰光避开了他的视线，看着不远处插着的花枝略有些出神。

　　烛火噼啪的响了一声，又很快的归于安静。

　　“我想，我今日没来，你会知道吗？”君悦兮说道，

　　知道吗？仰光想到了林间不断变化的竹影，想起了风穿林打叶的声响，想起了日影西斜，她自然是知道的。

　　她不言语，他也不逼，贴心的将话题转向了别处。他说起了桃花，说它的习性，说它的传说。她喜欢听这些，黝黑的眼瞳里闪着比烛火还要亮的光芒。

　　夜色渐沉，雨渐渐地小了。仰光这才反应过来，时间过去了多久。他说的很有趣，有趣的几乎让她忘记时间。

　　“夜深了，君公子该回去了。”仰光开口说道，困意冲淡了她的冷淡，反显出几分难得的娇憨来。

　　君悦兮笑了，看着一旁燃了一半的烛火，不知不觉间竟已过去了那么久。是因为，她看着他的眼太过于明亮了吗？

　　“姑娘早些安歇，我明日再来。”他看着仰光笑着说道，似乎就此定下了约定一般。

　　外衫已经烘干了，带着一股淡淡的馨香。她身上是否有着与他一般的味道？他想着，却是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爷！”墙边候着的青榆马车上滚下来一股身材圆润的车夫来，说是车夫，却又显得太过于白净，好像发泡的馒头一般。他抬头看了一眼君悦兮，又很快的将视线垂了下去。内心却翻起了巨浪，他许久未见他家主子笑的这般舒心的模样了。他抬头，看着流光阁在月色下流转的银辉，暗暗的将这个地方再抬高了一些。

　　“回吧。”

　　马车跑的很稳，清脆的马蹄声极有规律的响着。

　　和极为简单的外在不同，马车的内部极尽奢华。内壁上和车底都铺着厚厚的绒毯，软塌就放在最后方，身前是一张固定在车底的案几，摆满的精致点心还飘着点点热气。君悦兮靠坐在软塌上，手里执着一株桃花枝，目光落在花枝上，又似乎穿过花枝看向别处。本来只是一时兴起，现在，他却好像开始喜欢上了那种感觉。这种，淡到极致，不会期待，不会动容的人，似乎格外有着能让人放松下来的天赋。

　　自那一日之后，君悦兮来的更勤了，时间也更规律了一些。往日是申时到戌时，那日之后却是要在夜幕渐深才来。来了也不说别的，只与仰光聊诗书、聊风物、聊她感兴趣的一切。仰光发现，他知晓的比她以为的多的多。说什么，他都能接的上，甚至还能再补充一些。

　　仰光原想，她不该放任他这样一点点的靠近的。往日他来，待的时间不过是蜡烛烧了一般，现在，花厅里的蜡烛每日都在越少越短。可她也不忍心赶他走，他嘴里的故事，嘴里的世界，又哪止于一点半点的吸引她呢？

　　她坐在琴凳上，抚了一半的琴曲停了，眉头微微的蹙着，想到恼恨处便微咬着下唇。她觉得，她实在是太放任自己了。

　　“姑娘，可是有心事？”绿萝见仰光呆愣着半晌不曾动作，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仰光张了张嘴，想起绿萝近日来对他愈发温和的态度，却是什么都不想说了。

　　“唉……奴婢是什么都不懂，不过晚上君公子来了，姑娘可以和他说。君公子那么聪明，总是有办法的！”绿萝信誓旦旦地说道。殊不知这几句，却是让澄心愈发的难受了。她索性也不再想这些，从琴房缓步走了出去。想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呢？他和其他人又有多大的区别呢？她于他而言，不过是闲时的折子戏。谁会在意，戏台上的戏子心中在想什么呢？只要戏唱的足够好，那就可以了。更何况，她又何尝未从他那，得到过一星半点的愉悦呢？她想起他娓娓道来的温柔语调，好像是在和幼童说故事一般的语气，一瞬间连呼吸都轻了。愉悦与否，她再清楚不过了。

　　突然发现。。。之前只粘贴了一半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