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防家暴指南》月神的野鬼

19、第 19 章

　　医院中，沈铭瘫坐在了走廊上，直勾勾地盯着那间抢救室，脸色很吓人。消毒水的气味充斥着每一个人的鼻腔，护士匆匆从走廊上走过。
　　当时医院来人的时候，沈南肖早已经没了气息。可一直抱着沈南肖的沈铭却忽然发了疯似的，逼着医院一定要救沈南肖，他眼睛猩红一片，扯着个吓傻了的医生死也不放。

　　一具尸体，怎么救？
　　最后，这具尸体真的被推进了急救室，几个医生和护士都觉得这是他们从业二十多年来最荒诞的一幕。这是家私人医院，诊金按小时计费，生命无价在这里是有具体涵义的，几个医生相互看了两眼，还是默默给沈南肖的尸体上了氧气。
　　抢救室外，沈铭脸色几乎和墙面一个颜色，他的手不停发着抖。
　　沈辞一直插着兜倚着墙看着。他确认沈南肖死了之后，原来是已经打算离开了，可随即看见沈铭冲着医生发疯的样子，他怕沈铭失控，于是他跟了过来，很显然，沈铭的精神遭到了重创，沈铭接下来这段日子对他有用，沈铭不能疯，至少暂时不能够。

　　今晚发生的一切真的称得上奇妙了。沈辞看着沈南肖死在了眼前，又看着他的尸体被推进手术室，医生互相说着什么，沈铭忽然崩溃地瘫坐在了走廊上痛哭，这一切就像是场滑稽的戏剧在他眼前上演，谁都知道沈南肖死了，可大家装作不知道，都陪着沈铭演戏，就好像一群大人哄一个崩溃大闹的孩子，又是给糖又是安慰，问题是，沈铭今年都二十多岁了。
　　一群人折腾了很久，沈南肖是目前沈家的当家人，他出事的消息一散出去，沈家人都震惊了。深更半夜，所有人都赶到了医院，外面甚至还有记者，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消息。一大帮人不停地折腾，最后天都亮了。

　　沈南肖自然是不会活过来了，死了就是死了。
　　沈辞看着沈铭，沈铭活像个疯子，冲着上前来询问或是安慰的沈家人吼着让他们滚，几个沈家长辈都被他那副恐怖样子弄得脸色极难看，最后所有人都滚了，只剩下沈辞和沈铭。空荡无人的走廊，隔着一扇门就是手术台上沈南肖的尸体，上衣□□敞开着，脸上套着氧气罩，医护人员都已经离开。沈辞可能是看了一晚上戏觉得无趣了，他终于走了过去。

　　沈铭看见一个黑色的阴影笼过来，正要吼骂，一抬头看去发现是沈辞，声音消失在喉咙中，脸色煞白。
　　沈辞低下身看着他，看见他手上还残留着沈南肖的血迹，随手捞过了一旁的消毒湿巾递了过去，“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接受现实。”
　　那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没带什么感情，就像是寻常寒暄。可沈辞从来不和人寒暄，沈铭低头看手中的湿巾。
　　沈辞知道沈铭心理压力大，也没多说什么，他随意地伸出手捞过那张湿巾，慢慢地把沈铭手上的血擦干净了，“已经没有了意义的事情，没必要多想什么。”

　　沈铭在沈辞帮他擦去手上鲜血的时候，似乎是愣住了，他一直窝在角落里低着头，看着手上的血一点点消失，他抬起头看沈辞，沈辞将带着血的湿巾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中，沈铭的嘴唇颤抖着，他忽然上前一把用力地抱住了沈辞，他喉咙里发出哭嚎的声音，浑身剧烈地发抖，眼泪和鼻涕混做了一团。
　　沈辞没有推开他，一直等到沈铭自己安静下来，他说：“行了，早点回去睡一觉吧。”

　　沈辞说完这句话就起身离开了，折腾了一晚上他也累了。
　　沈铭依旧窝坐在原地，走廊的灯打下来，他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一眨不眨地看向沈辞离开的背影。走廊灯光极白，冷色调几乎将消毒水的气味都冻住了，沈辞走在越来越深暗的光中，像是走在一蓬雾气中，衬衫的白反射着灯光的白，几乎有些光影消失的意味，看不清楚，什么都看不清楚，那道背影越来越模糊。
　　沈铭一直看着，直到那个背影彻底消失，他才好像终于回过神来。沈辞刚刚是在……安慰他？
　　沈铭的脸色不知道为何比刚刚更为煞白了，他盯着那道背影消失的方向，过了很久，脸上的神色逐渐变成了痛苦，又有些近似卑微的爱怜，极为复杂难辨。他慢慢地攥紧了手，似乎要用力地抓住些什么。

　　……
　　赵见深第二天早上得知了昨天晚上沈南肖去世的消息，这消息太突然了。赵见深记得昨天晚上他给沈辞发消息问要不要去接他，沈辞回绝了，之后他询问沈辞有没有到家，沈辞也没有回他消息，倒是在凌晨一点给他发了条短信，说让他早点休息。这一大早上忽然得知昨晚沈南肖死了，死亡时间也是凌晨一点左右，他确实吓了一跳。

　　他打了个电话给沈辞，手机关机，他想了一会儿，打了座机。
　　沈辞从医院回来就睡了，他昨天一晚上没睡，回到家把资料简单整理后就倒头睡了，手机从昨晚在医院就开始响，响了一早上，全都是各种沈家人打过来的，他嫌烦直接关机了，睡下刚一会儿，座机就响了。沈辞知道是谁打过来的，缓缓揉了下太阳穴，收起了情绪，起身朝着客厅走去。

　　接起来，他还没说话，就听见赵见深的声音。
　　“沈辞？”
　　沈辞听着耳边那熟悉的声音，忽然间好像没这么烦躁了，“是我。”
　　赵见深听出沈辞声音比平时哑一些也糯一些，似乎没睡醒的样子，他问：“你在睡觉？”
　　“嗯。”
　　赵见深下意识地看了眼表，这都快十点半了，他低声问：“昨晚没睡好？”
　　沈辞也没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直接说了，“你打电话是过来问我沈南肖的事情？”
　　“对。沈家传消息过来说沈南肖去世了？”
　　“脚下打滑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没救回来。”沈辞的声音很平淡。这世上每时每刻都有意外发生，生死本就是无常的事情。
　　赵见深没想到沈南肖说没了就没了，颇为令人唏嘘。可随即他意识到另一件事，沈家怕是要大乱了，本来就大厦将倾摇摇晃晃的，当家人沈南肖死了，一定会有大动荡，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说了。赵见深想，总之不管出了什么事，沈辞他会护着。感觉到另一头沈辞的困意，他回过神立刻说：“没事，我就问一句，你回去睡吧，好好休息。”
　　沈辞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声音落在赵见深耳中，特别的软，没有睡醒的沈辞似乎一直是这样子，两人以前住在一块，有时候早上他也会看见没睡醒的沈辞睁开眼看看他，又睡过去，那样子总是让赵见深觉得心动，大约平时见惯了沈辞冷冷淡淡的样子，见到这样子的沈辞，总觉得是沈辞是将软肋与信任都交给了他，没法不心动。他低声说：“你去睡吧，中午我过去找你。”
　　“你今天不去医院？”
　　“我请了假。”赵见深道：“你好好休息，快回去睡吧。”沈辞这迷迷糊糊的声音听得他有些心软。
　　“嗯，你过来的路上开车注意安全。”沈辞挂了电话回去睡了。
　　赵见深听见沈辞挂了电话，放下了手机。坐在椅子上半天，还是有些没有缓过神来，他又看了眼早上的新闻，上面有张沈南肖的照片，看着西装革履笔精神矍铄，赵见深对沈南肖这人的印象还停留在：这是沈辞的二叔。从他在沈辞那里得到的模糊消息来看，沈南肖这些年对沈辞表面工夫做的足，实际上却并不怎么样，或许还有些针对。也难怪沈辞如今对他去世的冷淡态度。
　　赵见深一直都觉得，沈辞看着什么都不懂，其实谁对他不好，谁又是真心对他好，沈辞心里都是清楚的。有的时候想想，其实有些心疼他，父母去世的早，这世上并没有多少真心待他好的人，养成了沈辞今日这副冷淡性子。他想着又看了眼那资料上的照片。

　　话又说回来，生生死死的，确实是无常。

　　另一头，沈辞回了房间，临睡前将手机开机看了眼，三十多个未接来电，他扫了一眼，没去管。十多条未读短信，他看见了有两条是沈铭的，随意地点开了一条。倒也不是很长。
　　“家里和公司的事我会处理，你放心。你好好休息。”
　　附件是两三份资料。
　　沈辞脸上一直都没什么表情，随意地翻了翻那两份资料。翻东西的时候，他回忆了下沈铭上一世的样子，至今沈铭给他的印象还是上一世那副识相精干的样子，那时候的沈铭自称沈家一条训练有素的狗，脸上常常带笑，事儿办得干净利落，沈家翻盘后，他还没想好怎么弄死赵闻境，还是沈铭出的主意把赵闻境把狗关在一起，赵闻境死后，尸体也是沈铭处理的，看上去好像沈铭才是和赵闻境有仇的那个。
　　其实狗不狗的倒是随意，能办事就行。沈辞思索着，手指在屏幕上迅速地滑过，赵闻境他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