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河边案（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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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玄带回来的第三个嫌疑人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竟然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第三个嫌疑人，张橙，二十八岁。”
这一次，沈凛没有吱声，只是双手抱于胸前。眼睛连直视都没有直视过坐在对面的人，只是对着桌上摊开的笔记本发呆。
“昨天下午五点到今天早上五点，你在哪干了什么。”
“我丈夫走的早，家里两个孩子就靠我一个人拉扯。昨天晚上说来也是奇怪，一直好好的船，忽然间就抛锚了。我就打了个电话给我妹妹，让她替我照顾一下孩子们。你们查通讯记录，肯定能查到的对吧。”
“那你认识胡易吗……”
张橙在听见胡易两个字后，歪了一下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认识，他是谁？”
那一副疑惑的神态，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昨晚……”
“行了，快到中午饭时间了，你家的孩子应该还在等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沈凛打断了贺玄想继续下去的话题，走到她面前将手铐解开。张橙也没想到自己怎么突然间就可以离开了，一张脸上写满了困惑。不过再怎么说，能离开警局，都是好的。
贺玄看着沈凛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什么。
“沈队，有什么不对劲吗？”
沈凛挠了挠头，下颚朝着贺玄手里拿着的笔记本扬了扬。
“那个大学生的证词，你再好好看看。”
贺玄不明所以的翻开，在看到‘我看到过一个肩膀很宽的男人的身影’这一行证词之后，干脆利落地关上了笔记本。
放人。
“沈队，你特意把那些证词都记住了？”
贺玄有些忐忑，这才是骆阳被换走之后的第一个案子，就在沈凛眼皮子底下犯下了错。若是骆阳知道了，按照他的性子，早就把自己骂的狗血淋头了。不过沈凛似乎也不在乎这个，只是朝着审讯室里头已经准备好做录像的同行们打了个抱歉的招呼。
“刻意？”
沈凛停下脚步，脸上又飞快闪过一个捕捉不到的表情，看的贺玄心惊胆战。
“为什么要刻意记，难道不是扫一眼就能背下来的事情吗？”
贺玄惊了。
沈凛臂弯里搭着警服外套走在前面，一身轻松。
他绝对是属于一目十行记忆力超群的那类人。
第四个嫌疑人是个五六十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家，还瞎了一只眼。沈凛只消一眼就吩咐贺玄将老人家好生送回家安抚。
所以整个案子真正的嫌疑人，就只剩下了李骠和范寻二人。
王局给出的时间，是在四十八小时内破案。沈凛跟着现在所有收集到的物证，一同去了证鉴科。没有下一步的指示，贺玄和薛明也呆在办公室内晒着午后的阳光，发着霉。省局里的法医远远不够人手，所以穆黎早就被其他队的人借调走了。熬了通宵，再加上早上出案子，下午审犯人，连轴转了一天的贺玄有些蔫儿。
薛明在一旁边调查着李骠和范寻的人际关系，忽然网页版本的一张报纸上的标题吸引住了他。
江堰省企业家范寻斥资千万，只为帮助省内小型个体户圆梦。
“妈耶，大发现。”
薛明放大了标题底下细小的字迹，那是接受了范寻资金的小型个体户。就和薛明脑子里想的一模一样，胡易的名字正在其中。
贺玄被他这嚎的一嗓子吵醒了，顺手抄了一支笔不满的朝他扔了过去。贺玄可是出了名的神枪手，高速移动的目标靶都不在话下，更何况薛明那么大一个体积。
薛明躲避不及，正中眉心。
“贺玄，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你不是历来都不信这些东西的吗？怎么回去睡个觉，就开始迷信了？”
薛明最小化了屏幕页面，贼兮兮的凑过来。贺玄换了个姿势，免得压麻了腿。他半睁一只眼，觉得自从沈凛来了之后，薛明就变得神神叨叨的了。
“是不是今天该去医院复诊了，要不我车你去，顺便找个地儿凑合吃个饭？谁知道待会儿还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要跑。”
说完贺玄作势就要起身，却被突然冲过来的薛明吓了一跳。整个人被硬生生的摁回椅子里，只听见薛明低沉的声音。
“我跟你说，三年前苏家灭门案里的苏皖，是沈队的未婚妻。”
贺玄用手背去摸薛明的额头，还没碰到，就被薛明一把抓住。
“沈队带我见的她，而且是苏皖亲口和我说的。真的，贺玄你要信我。”
贺玄看着薛明满眼写着‘信我不骗你，骗你我是狗’。
慢慢的挪开身子，用脚把薛明身下的椅子踹开了一点。薛明一下子重心不稳，狠狠的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大白天发什么神经。”
贺玄对天发誓，若是信了薛明的话，那才是真的见了鬼。
不过贺玄应该也没想到，报应会来得如此之快。
什么叫话说太满遭雷劈，打脸啪啪响，他也算是见识到的人了。
天色很快就暗下来，沈凛就像是在证鉴科扎根了一样，一直就没回来过。而隔壁没接什么案子的重案队也纷纷关灯下班，只留下了值班的警员。穆黎满心惦记着他放在办公室里的花茶，在满手尸油还没洗干净之前，就夹着电话打给了薛明。让他给自己泡上一杯，待会儿解剖完回到办公室，温度就是正好的。
薛明偷偷的从电脑屏幕后面探出了个头，坐在对面的贺玄已经勉强窝着睡着了。睡姿不怎么雅观，但还是能勉强看下去的。头顶的灯又像是昨天晚上一样闪了闪，明明是把窗关的死死的，可窗帘还是飘动起来。
就像是有人把它扯起来一般。
“吓人不好吧，很过分欸。倒时候给他发现，我又要被骂了。”
糯糯的声音凭空传出来，带着几分委屈。
若是贺玄这个时候醒着，绝对要去医院检查检查。
是不是在薛明出现白内障重影之后，自己也开始幻听了。
“啊呀，没事的，你随机应变就行。就……按照你上次吓我的那个法子就行。”
薛明语气顿了一下，后来他觉得，身为一个人，被鬼吓到，其实也没什么丢人的。
再说了，还是被沈凛的未婚妻吓到，那就更没什么丢人的了。
自从早上他见到苏皖以及沈凛跟他说了那一番话之后，薛明回家痛定思痛，沉思了几个小时。
终于想明白一个道理。
自己有双能看到鬼魂一类的阴阳眼，也是个以后相亲可以吹嘘的技能了。
贺玄睡得正香，忽然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当分辨出这是薛明的声音时，他立刻从梦中惊醒，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薛明？薛明？”贺玄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听到回应。他看向窗外，似乎整个省局只有这一层楼停电了。
‘啪。’
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清脆声响又从黑暗之中传来，贺玄尽量不发出声音，轻轻的从椅子上起身。他的手摸向后腰的枪，一边往墙角靠去，一边适应着周围的黑暗。
忽然间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发出的震动声在如此寂静的环境里分外嘈杂。贺玄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下午薛明和自己说的那番话，感觉似乎背后有些发凉。
他挪过去，蹲在桌子底下反手将手机从桌子上摸下来。一看，正是薛明的电话号码。
几乎是毫不迟疑，贺玄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没人应答，只传来了吱吱啦啦的电流声。
“喂？”
电流声没有了，随之取代的，是呼啸刮过的风声，就像是女人的尖叫，直穿耳膜。
“薛明，你别吓我。”
贺玄吞了屯唾沫，他手心已经开始疯狂的出冷汗，有些粘腻的握不住枪。
“嘘，别说话，什么都别说。”
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贺玄霎那间晃了神，他能确定，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
但是他不敢回头。
“背靠背……是不是很舒服？”
贺玄听过这个鬼故事，小时候家里的老人总会用一些牛鬼蛇神的故事来吓唬他们。
可他现在，就跟不受控制一样，好奇心驱使着他向后转头。
一张骤然出现的脸，带着波浪的染色长发。
有着诡异的笑容弧度，在一束白光下，分外瘆人。
“啊啊啊啊啊，有鬼，救命啊啊啊啊啊。”
贺玄叫的彻底，他现在是彻底忘记了自己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刚坐电梯到达十五楼的沈凛，就感觉到了大事不好。
‘啪’的又是一声，头上的灯被打开。
贺玄几乎就跟看到了救命恩人生活希望一样，手脚并用的窜到沈凛脚底下。
“可以抓人了，逮捕证已经申请下来了。凶手范寻，故意杀人罪成立。”
沈凛将薄薄的一张纸放在桌子上，面对眼前已经失去控制的场面，也不知说些什么。
生活不易，沈凛叹气。
苏皖站在一旁，无辜地扯着自己的头发。
贺玄就像薛明见到她的第一反应一样，惊魂未定。
而这时候的薛明，就像个历经了千帆过境的看透世间的老和尚一样，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
还真的就像是李秘书所说的那样，薛明就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主子。
别人见了鬼，巴不得连滚带爬赶快忘记。
也就他，还颠儿颠儿的把鬼带来吓自己的兄弟。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河边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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