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破案多见鬼》铅锦

34、方淮（6）

　　贺玄倒是先比薛明清醒过来，他的头靠着玻璃车窗，脑袋不断地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钝痛。半边身子处于麻痹状态，连抬起一根手指头都无比的费力。贺玄回想了一下，自从在楚晚晚家被闪了之后，就完全不记得任何事情了。

　　“醒了？”

　　方淮听到了后面的响动，扭过半个身子，薛明还没有清醒的迹象，贺玄在很艰难的挣扎着换一个姿势。

　　“我们在哪？”

　　贺玄注意到了方淮身上的已经变成褐色的血迹，联想起刚才在朦胧之中听到声音，想来也是一场恶战。

　　“回市中心的路上。”沈凛从车内的后视镜看到了满脸疲乏的贺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中什么神经毒素，先把你们送回局里，让医生给你们检查检查。”

　　“那楚晚晚……”贺玄有一瞬间的迟疑，却被旁边忽然间睁眼弹起来的薛明惊了个半死。“我靠，你要命啊。”

　　薛明刚醒过来就听到薛明在耳边骂自己，同时从体内传来一种乏力感，鼻子发出一声轻哼，整个人就势缩成一团，嘴里嘟囔着和刚才贺玄一样的问题。“我们在哪？”

　　“送你们回局里的路上。”方淮上下打量了一番刚醒过来的薛明，他脸上除了有些懵逼的神色，没什么太大的异样。

　　“那楚晚晚那边呢？”贺玄好不容易可以挪了挪身子，换了一个姿势。

　　“已经很麻烦你们了，剩下的，我和沈凛去就行了。”

　　方淮很有礼貌的道谢，沈凛在车上就已经联系了穆黎，将他们放在省局的门口之后，又继续驱车前往纸条上留下的地址。地址直指一片还未建成的别墅裙楼，虽然是在市内，但还是不可抑制的满目荒凉。

　　院落内连条完整的到路都没有修好，二人只好下车步行，倒是碰到了一个牵着狗到处溜达的老大爷。那大爷身上穿着保安制服，看样子是被人派来看管这里的。

　　“你们两个小年轻，在这晃悠啥呢。”老大爷虽然年龄大了，可一双眼睛毒辣的不像话，生生盯住了打算脚底抹油的二人。

　　“这不是来玩么，谁知道开到这个地方来了。”方淮倒是会扯谎，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血迹究竟会如何引人注目。

　　“不是本地人？”老头很是疑惑，目光在沈凛和方淮身上来回打量。

　　“不是呢，听说这边的花展好看，趁着放假就过来了。”沈凛身上倒是还有一些上班族的味道，勉强让老头相信了几分。

　　“这没啥好玩的，邪门的很，赶快离开吧。”老头作势就要赶人。

　　“您和我们说说呗，这里有啥好邪门的。”沈凛递上一根烟，老头看了看，还是接了过来别在耳朵上，叹了口气，似乎准备说道一个故事。

　　“整块地皮都卖给了一个外省的开发商，后来说什么资金链断了，整个别墅群楼也就这样了。再后面又有本地的房地产商想买下来做楼盘，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门玩意儿，不出两个月，硬生生申报破产了。第三个不信邪的人又接手了，这次倒是撑了一年，总之出了那些事情之后，一直都没人敢接手。之前不是有警察在这边发现了几具无名尸体么，最近听有些爱冒险的小年轻，在最里头的几栋发现尸体的别墅，又开始闹起鬼来。说什么晚上能听到脚步声。”

　　沈凛蓦然间听到了苏皖的声音，带着不屑的语调，“我们才不会用这么低趣味的手法吓你们。”

　　“所以他们是人啊。”

　　沈凛低低的回应了一句，正打算继续说下去的老头被他打断，愣了一下神，“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您继续说。”沈凛连忙摆摆手，示意老头继续说。

　　“所以这几天我加强了那块地方的巡逻，白天没什么异样，都是一副死人房的模样。到了晚上，我和你们说，确实房子里头有动静，邪门的很，我今晚还打算拿了钥匙进去看看。”

　　“您胆子还挺大。”方淮朝老人摆了摆手，随后拉着沈凛便走，“打扰您了不好意思。”

　　沈凛被这一举措搞得云里雾里，看着渐渐远去的别墅群，疑惑道，“分明那就不是闹鬼，也不去看看？”

　　“等会儿，你没有觉得，那个老头，很奇怪吗？”方淮拉着沈凛回到了车上，“身上的衣服很新，牵着的狗是黑背，那个毛色油光水滑的，绝对是贵养。接你烟的时候，是双手接过去的。一个长辈，特别是老年人，怎么会对年轻一辈这样子？”

　　“你觉得是他们那边的探子？”沈凛反问，同时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刚才看见的老人。“不管是不是探子，晚晚肯定在那栋所谓‘闹鬼’的别墅里面。”

　　废弃的别墅群落被已经长满了藤曼的墙围在中央，墙的高度对二人来讲不过就是助跑向上一跃的高度。悄无声息的落地，猫着腰沿着野草疯涨的石子小路绕到别墅的墙根处，门口的草有明显人为踩踏痕迹，沈凛眼尖的发现了有一片草颜色较暗，上前一看早就被血迹染透了。

　　沈凛冲方淮点点头，还未来得及伸手阻拦，方淮就已经上前去拧门把手。不过‘咯哒’一声轻响，生锈的防盗门就这样被打开了一条缝。方淮向里面望去，只看到空荡荡的一楼中央放着装了半缸子水的玻璃钢，里面有一个面色素白的人，上头同样悬着一个玻璃缸，应该就是视频内的硫酸缸，整个房间内充斥着刺鼻的味道。

　　被冷的快失去意志的楚晚晚感觉到前方的黑暗被一道光亮打破，努力的睁开眼睛，迷糊的视野内逐渐出现一个黑影的轮廓，耳边响起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那人最终在玻璃缸前面停下了脚步。

　　“方淮，你来这里干什么。”

　　“救你，然后回家。”

　　方淮言简意赅，整个玻璃缸只在正面挂有一把锁，顶部除了一根连接到硫酸缸的玻璃管外，都被封死。

　　“这里面有多危险，你不要命了？”

　　“他为了你，恐怕早就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怎么写了。”

　　沈凛冷哼了一声，凡是牵扯到楚晚晚的，哪怕是个陷阱，方淮也会心甘情愿的往里头跳。然后顺便拉上自己，大家一起被包饺子。

　　陡然间二楼一束大光打下来，笔直的射向方淮。方淮被这光刺的睁不开眼，同时耳边响起熟悉的声线。

　　沈凛背对着那束光，通过投射到地板上的影子，他大致数了数，七个人。而那道凭空出现的声音说了什么，他并不知道。勉强能从某些字的读音分辨出，那应该是属于印欧语系，日耳曼语族北支。

　　随着最后一个尾音落下，二楼的强光同时关闭。

　　“说什么了？”

　　二楼的人没有移动，只是在那立着，一个个魁梧的像是摔角手。

　　“十分钟之内，不找到钥匙，硫酸就会灌入。”

　　方淮再次尝试打破玻璃无望之后，放弃了手里的动作。喘着粗气，环顾四周。由于别墅没有通电，除了从窗口漏进来的光勉强能看清之外，没有其他的照明物。

　　“你一楼，我二楼。”

　　沈凛犹记得高中化学课，老师让做硫酸遇水的反应。同班的同学愣是没听课，抬手直接把水倒进了硫酸里。那个沸腾的场景，至今记忆犹新。

　　沈凛是在那七个彪形大汉的注视下，一步步挪到二楼的，他生怕自己突然被他们手里的枪打成筛子。不过七个人似乎没有敌意，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身去盯着楼下的方淮。

　　“走吧，趁你们现在还有机会。”

　　楚晚晚也只是悬着一根经，她承认，自己心里是希望方淮来的。可是真的等到他来了，她又开始后悔起来。

　　“不把你一起带走，我怎么和你爸妈交代。当初离婚协议里说好了的，白纸黑字，你也抵赖不了。”

　　方淮没有停下过手里的动作，整个一层的别墅快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离婚协议里也很清楚的写着，自此之后我们互不相干。”

　　要不是铁链绑着，楚晚晚都快要急得跳脚。她想不明白，在别的事情上都精于算计的方淮，为什么要对这件事情这么执着。

　　“可那个前提，是在我们彻底没有感情之后。如果没有感情，你为什么要在你的右手无名指根纹戒指？还是婚礼上，我给你的那个？”

　　方淮咬牙切齿，隔着玻璃楚晚晚都能感觉到他的来势汹汹。

　　“真是感动，不过还有五分钟。”

　　楚晚晚又听到了Ryan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她很清楚听到方淮骂了句‘操/蛋’，而在二楼的沈凛并没有传来任何的好消息。

　　方淮终于是在一堆瓷砖肥料底下发现了一块松动的瓷砖，费力将它掰开之后，一枚黄铜色的钥匙沾着水泥，静静的躺在地上。

　　还未来得及告诉沈凛，方淮就已经听到了沈凛在二楼高呼的‘小心’。果不其然一个转身，就看见原本在二楼的大汉，右手持枪左手拿刀，从护栏处之间翻身跳下来。若不是他躲闪得快，恐怕现在已经毙命在原地了。

　　沈凛在二楼拖住了四个，而剩下的三个，直接跳到了方淮的面前。

　　“还有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