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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叠:刘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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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眼前剑光一闪,雷奔又一次轻易地躲开了我凛冽的进攻,他的眼中已经充满了惊惧和愠怒。
我知道他是个人才,是父亲一直在用心笼络的击剑高手,据说在中原一带无人是他的对手。
我本来只是与他切磋一下剑法,然而现在我已经与半个时辰之前微笑着邀请他给我指点一下剑术的小王爷判若两人了。我已失去了理智,刚刚听到的一个消息,令我的心如被利箭射穿一般的疼痛,我疯狂地挥动着手中的宝剑,没有防守,全是一招致命的进攻。
雷奔的脸已经隐去,在我眼前晃动的是那个人的脸,那个坐拥天下却夺走了我最心爱的女人的人的脸。我只想杀人,或是被杀,我的心在滴血,也唯有血才能缓解我心头的痛。
“来呀,不要光是招架,拿出你的真本事来!”我一边更猛烈地进攻,一边狂热地呼喊着。
剑舞成了一片白花花的光芒。
突然,“当啷”一声响,我手中的宝剑已落到了地上,右臂上多了一道浅浅的伤口,然而力道拿捏地恰到好处,正好令我弃剑。
雷奔单膝跪地请罪,他的眼中有摇曳不定的光芒。
我已不再看他,只低头看鲜血沿着手臂一滴滴地落下,我的心中一片空明。在抬头看时,父亲已站在我的面前。
“我要进京去,谁也阻止不了我。”我说。
父亲的脸变得惨白,“没有皇帝的召旨,你随便进京是有罪的。”
“哼……”我笑了,笑得很凄惨,“谁也阻止不了我,尤其是他。”
我转身离去,只感到父亲绝望的目光在追随着我。可怜的父亲,我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希望,是他唯一挚爱的人。我不想让他伤心,然而我无能为力,因为我的心已经给了她,而她却被另一个男人给夺走了。
我要把我的心找回来,就要去把她给夺回来,起码我要确定她的心还在我这里,是谁也夺不走的,哪怕他贵为天子。
清晨,淮南王府门前。
我的随从们都已整装待发,我正要上马的时候,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呼唤我的乳名。
“迁儿,……”
回头看,父亲立在阶上,全没有了往日的儒雅温文,只剩下一个颓唐衰老的躯壳。我的泪水潸然而下,“父亲,孩儿不孝……”
父亲摇了摇头,阻止我继续说下去。他递给我一卷厚厚的帛书,“唉,这是我召集淮南的众多文人墨客,呕心沥血十年所成。既然你执意要进京,我想这倒不失为一个理由,就由你去把它献给皇帝吧。”
我双手接过那卷书,扉页上题着“淮南鸿烈”四个大字,墨痕未干,字迹苍劲,正是父亲的手书。我无言,父亲已是老泪纵横。
那个叫雷奔的剑客远远地站在门柱旁,冷眼旁观。
“你去吧,好自为之。”父亲挥挥手,我轻甩掉面颊上的泪珠,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京城,皇宫,大殿。
皇帝亲自接见了我,非但丝毫没有责怪我未奉诏命就擅自进京,而且对我所献上的《淮南鸿烈》大加赞赏。
我在观察他,即使我的心中充满了对他的恨意,我也不能不佩服他的风度和学识,他不愧为一代帝王。他也在观察我,他的话语很亲切,但他的眼神很冷。
我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见到阿娇。然而宫门一入深似海,不论是皇帝为我接风洗尘的御宴,还是到太后宫里请安时的赐宴,都不见阿娇的影子,更得不到她的任何讯息。
三天、五天、八天、十天……
我像一只困兽在长安的大街小巷中游走,听人们讲述着阿娇的传奇。说什么她与皇帝是如何青梅竹马,从小就有“金屋藏娇”的诺言,如今果然成就了良缘。
谎言,我在内心狂笑,这是彻头彻尾的弥天大谎。我清楚地知道谎言的源头,就是是那个权倾朝野的长公主,她枉为阿娇的母亲,贵为皇帝的姑母还不满足,竟用女儿去为她搭建通往权力最高峰的跳板。好一个做母亲的,我在心里冷笑。
我在未央宫巍峨的宫墙外无声地长啸:阿娇,你在哪里?你知道我来找你了吗?
高墙无言。
诸侯在京中只能逗留十五天就必须返国,所以在第十四天,皇帝设宴为我饯行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眼中的得意,我知道他找到了向我报复的手段。
那天我喝得很醉,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回淮南的马车里了。我感觉自己好象做了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