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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杀人 ...


  •   三十几个贼人转瞬即至。

      中年男子毫不畏惧,举剑高呼:“必胜!必胜!必胜!”

      他带来的十几人虽然人数少了些,但是个个都是他在军中的袍泽,久经沙场。

      若是段家的贼人只是寻常护卫护院,他们十几人未必就怕了对方。

      十几人围着中年男子,飞快的列队,奋力迎向贼人。

      两伙人只是一个照面,立刻就有数人倒地,鲜血四溅,空气中立刻就是浓浓的血腥气。

      “是军中的健儿!”灰布衣汉子惊呼,身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伤他的贼人,却已经被他杀了。

      中年男子咬牙,怎么都没有想到段家竟然有此手段。

      “杀!”他厉声叫着。

      两伙人再次交错,顷刻间,马车前血流遍地。

      贼人人多,中年男子的人手不断地倒下,任由他奋力拼杀,左支右挡,却只在身上留下了更多的伤口。

      “挡不住了,你们快走!”灰布衣汉子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马车边,身上有几处刀伤,鲜血染红了半个身体。

      中年女子望着十几丈外,浴血奋战的丈夫,咬牙抱起了昏睡中的小女孩。

      “雪亭,跟娘走!”她翻身跳下了马车。

      胡雪亭从车上抓起一把剪刀握在手里,放下衣袖挡住,踉跄地跟在女子身后。

      “拦住他们!”有贼人见了,立刻大声的下令。

      中年男子回头望了一眼,隔着十几丈,目光与妻子相遇,眼神中尽是痛苦和希望。

      “段家的贼子,休想!”中年男子挥剑,猛然缠住了几个想要绕过去追杀妻子的贼人。

      灰布衣汉子拼命地搏杀,一连撞开了几个贼人,终于带着中年女子冲入了路边的树林中。

      几个贼人奋力追上。

      灰布衣汉子见贼人越追越近,一咬牙,用力推开中年女子:“快逃!”转身奋力和追上的贼人厮杀。

      中年女子抱着小女孩,拼命的在林中奔跑,一个贼人绕过灰布衣汉子,追了过去。

      中年女子泪水打滚,却只是道:“雪亭,快跑,不要停!”

      胡雪亭只觉身体虚弱的不行,就这么跑了几步,仿佛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量。

      “娘亲。”小女孩在中年女子的怀里睁开了眼睛,虚弱的看了四周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你们跑不掉的!”那追赶的贼人大声地笑,一个女人,两个孩子,在这树林之中,能跑到哪里去?

      不过片刻,那追赶的贼人已经越追越近,只差了十几步距离。

      中年女子奋力把怀中的小女孩塞到胡雪亭的怀中:“不要管我,带着妹妹快逃!”

      她用力地看了两个女儿最后一眼,张开双手,用力地冲向近在咫尺的贼人。

      胡雪亭深深地看了一眼中年女子的背影,放下小女孩,跌跌撞撞的冲向了贼人。

      那贼人大笑,赤手空拳的女子和女孩扑上来,只是送人头而已,随手一刀,已经破入了那中年女子的胸膛,正要拔刀砍向胡雪亭。

      那中年女子凄厉地叫:“贼子!休想伤我女儿!”用力抱住了贼人的手臂。

      就这一个动作,刀锋又深入了身体之中。

      那贼人冷笑,理都不理冲上来的胡雪亭,伸脚抵住那中年女子的身体,用力拔刀。

      “去死!”胡雪亭厉声大叫,合身跃起,拳头裹在衣袖之中,用力打向那贼人的眼睛。

      那贼人不屑地笑,小孩子的拳头算得了什么,都懒得躲闪,直接一拳,重重地打在了胡雪亭的脸上。

      胡雪亭被贼人的拳头打得飞了出去,打着转,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啊!”那贼人却猛然捂着右眼惨叫,鲜血从右眼中不住的冒了出来。

      胡雪亭从地上翻身而起,染血的衣袖中剪刀的锋锐已经破衣而出。

      那贼人残存的左眼,惊骇的看着胡雪亭再次拼命地冲上,急忙伸出手阻挡。

      “贼子!”那中年女子忽然大叫,用力的扯住了贼人的手臂。

      “噗!”胡雪亭手中的剪刀,再次没入了那贼人的左眼,合身扑上的撞击力,将贼人撞倒在地。

      胡雪亭双手握住剪刀,全力压下,剪刀深深地刺进了贼人的大脑,然后用力一搅。

      贼人惨叫中,手脚乱颤,终于没了声息。

      “雪……”中年女子趴在地上,呼吸越来越弱,只是凄凉地看着胡雪亭。

      胡雪亭的半边脸已经肿成了馒头,挡住了眼睛的视线,她飞快的跑了回去,抱着在地上昏睡的小女孩,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短短几秒钟的厮杀,已经透支了胡雪亭的体能。

      胡雪亭抱紧小女孩,半爬半走,终于回到了中年女子的身边,将小女孩放到中年女子的面前。

      中年女子的眼睛盯着小女孩,嘴唇微微地动,却发不出声音。

      胡雪亭用力的道:“你放心,我一定……”

      那中年女子已经闭上了眼睛,没了声息。

      “……我一定,好好的养大你的孩子,然后,替你报仇。”

      ……

      刀锋斩过,中年男子倒在了地上。

      “段贼!我死后就是化作厉鬼,也……”

      “噗!”又是几把刀同时砍在中年男子身上,中年男子气绝。

      “你们几个去帮忙,其他人动作利落点!”贼人的头目厉声道。

      十几贼人急忙在马车上,在尸体上,四处的翻找,有几个贼人急忙跑向树林,树林中,灰布衣汉子还在胡乱的挥刀,围着他的几个贼人一时竟然拿他不下。

      “快逃!快逃!”灰布衣汉子神智已经开始迷糊。

      数个贼人围上,终于在他的背后一刀斩落,砍在了他的脖子上。

      有贼人问道:“那几个女子呢?”

      “往那里跑了。”某个贼人回答,已经有人追了上去,量那几个女人也跑不掉。

      有贼人说道:“你们追上去,莫要误了大事。”若是那物什在逃走的人身上,那就是搜遍整个山林,都要把逃跑的人找出来。

      几个贼人点头,追了过去。

      “得手了!”马车边,有人从马车中翻出了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有数封书信。

      贼人头目急急地翻了一遍,点头:“就是这些。”完完整整,一件都没有少。

      一群贼人立即放松了不少,便有人笑道:“没想到,他们的手底还很硬。”

      “是啊,要不是我们人多,差点就不是对手。”

      “老子的手都差点被砍下来了!”

      有贼人熟练地清点着地上的尸体。

      “跑了三个。”他报告道,目标一行人的人数,他们掌握的清清楚楚,“那母女三人跑了。”

      贼人头目心中一凛,只怕节外生枝。

      有一个贼人飞快的跑过来:“那女子死了,两个小的不见了。”

      “跑了?”贼人头目冷冷的道,“一群废物!”

      树林中,十几个贼人围在尸体边,贼人头目蹲在地上,仔细地检查着尸体。

      痕迹实在太过明显,简直一眼便知。

      “嘿嘿,竟然被剪刀杀了。”贼人头目的语气中便带上了愤怒,纵横沙场,却倒在了阴沟里。

      更糟糕地是,同伙的尸体明显被翻动过,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落在了他人的手中。

      “不会,我们所有人的身上都没有带任何有标志的物品。”有个贼人摇头道,都是老手,身上绝不会带腰牌什么的。

      只是,天知道那两个小的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或者身上带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证物,那么,事情就会很麻烦。

      贼人头目站起来,下令道:“把那两个小的找出来,她们跑不远的。”无论如何,杀了那两个小的灭口,才是上策。

      贼人们点头,立刻散了开去,仔细地搜寻踪迹。

      贼人头目依然盯着同伙的尸体,大声地叫道:“都小心些!遇到狠的了。”

      一群贼人心中一凛,转头看着那尸体,只觉遍体生寒。

      “真是倒霉!”有贼人骂道,脚步却立刻慢了,像个老太婆似的,慢腾腾地挪着脚步,小心地打量着四周。

      只是两个女孩子,还只有十四岁和四岁,用得着这么小心?

      众人见惯了鲜血,已经明白在死亡面前,一个人的外表,性别,年龄,嗓门,平时的行为,是最最最靠不住的。

      有七尺男儿,平日里动不动就怒吼,瞅啥呢!然后,在手拿利刃的敌人面前,扔下手里的武器,转身就逃;

      有温柔体贴,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面对抢东西的贼人,吓得瘫倒在地,连喊叫都不会;

      有满口仁义道德,为国杀敌的青年,被敌人一吼,就老实的跪下,磕头乞降……

      面对死亡和恐惧,有人却会爆发,释放出心中的妖魔。

      “该死!”不时有贼人低声骂着,怎么都没有想到,十拿九稳的任务,却遇到了一个化身恶魔的十四岁小姑娘。

      有贼人提醒着:“都靠近些,不要落单。”这种没有经过训练,忽然爆发杀气的普通人最麻烦了,根本不怕死,不怕受伤,招招同归于尽。

      贼人们在树林中小心地搜索,范围越来越大。

      官道上,忽然远远地响起了呼哨声。

      贼人头目恨恨地道:“我们走。”若是只有几个普通的商旅,警戒的哨声绝对不会响起,定是有大队的人马过来了。

      有贼人同意道:“张仪同正在赶来,万万不可被无关的人缠上,误了主公大事,杀人灭口的事情不需要我们亲自做。”

      “那两个孩子跑得倒快。”有贼人有些不死心,嘀咕着,搜索了大片的树林,竟然没有找到那两个女孩子。

      一群贼人迅速地撤出树林,带上同伴的尸体,飞快地消失在官道的一端。

      靠近官道的杂草中,胡雪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从一开始,她就利用贼人们的思维死角,反其道而行,躲到了树林最靠近官道的边缘地带,侥幸躲过了搜索。

      她轻轻的拍着怀里的小女孩:“乖,不要怕,姐姐在这里。”

      小女孩时而昏迷,时而苏醒,却懂事的没有出声哭闹,否则胡雪亭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用。

      她继续趴在地上,丝毫没有因为贼人的离开而起身。

      呼哨声的方向,数百人的队伍紧张地握着武器。

      某个人汗水直流,嗓子都哑了:“是不是有盗贼?”

      “刚才的呼哨,定是贼人的联系。”某个护卫一边小心地看着四周,一边大声地安排人手。

      又有人凑过来,惊恐地问着:“盗贼在哪里?”

      “是不是搞错了?再走十几里地就是汝南了,怎么会有盗贼敢对我们下手?”又是一人颤抖着道。

      又不是荒凉的山野,敢在汝南附近打劫几百人的商旅,简直是目无王法了。

      有派出去的探路的人,惊慌的跑了回来:“前面有尸体!”

      真有贼人?商团所有的人都吓呆了。

      “不是抢我们!”护卫头目却明显松了口气,那一声贼人的呼哨声显然是提醒抢劫的同伙撤退。

      他大声的下令,腰板笔直:“我们继续前进,都小心些!”

      几百人战战兢兢地地前行,终于看到了一地的尸体。

      众人又是惊恐,又是松了口气。

      “贼人不是抢劫我们。”有人瘫倒在马车上,只觉世界真是美好。

      有人长叹:“唉,作孽啊。”

      有人愤怒了,厉声谴责:“竟然敢在汝南左近作案,简直是目无王法!”朗朗乾坤,竟然在城郭附近做下如此大案,必须严惩。

      护卫头目看着尸体,忽然一颤。

      商旅的某个老商人注意到了,悄悄地挪到护卫头目的身边,低声道:“你也发觉了?事情不太对。”

      护卫头目缓缓地点头。

      地上十几具尸体个个手拿刀剑,又都是壮汉,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家。

      “我们只管报官,其余事情和我们无关。”老商人低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必要惹麻烦。

      护卫头目大声地叫:“不要去碰那些尸体,我们速速进城,然后立刻报官,官府自会处理!”

      商旅们用力点头,听出了言外之意,纷纷回到了马车上。

      “等一下!”某片靠近官道的杂草中,传出了孩子的声音。

      众人一个机灵,好几十人立刻握住了手里的刀剑。

      胡雪亭抱着小女孩钻出了杂草,大声地道:“有贼人杀我全家,救命!”

      众人们见胡雪亭身上的鲜血,以及满身满脸的污渍,虽然没听懂她说什么,但多少猜出了意思。

      “作孽啊。”一家遇难,只留下两个女孩,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护卫头目和老商人互相看了一眼,默不出声。这两个女孩子的身份只怕不一般。

      “带上孩子,立刻走,我们马上进城。”老商人打定了主意,万事不管。

      树林中,几个贼人匍匐在半人高的杂草之下,恨恨地盯着胡雪亭。

      这个女孩子真是太狡猾了,竟然耐得住性子,一直到商旅近在咫尺,这才现出身形,眼下商队的护卫们这么多,只有放她一马了。

      商队中,有人贪婪地盯着尸体和马车。

      人都死了,这财物自然是谁捡到归谁,那些贼人走得匆忙,说不定有大量的金银珠宝留下,就算什么都没有,这辆马车也值得几十辆银子了。

      “唉,好可怜啊,不如我做个好事,给你们收尸吧。”那人说着话,急匆匆的走过去,在尸体上翻翻捡捡,不时将一些物什收入怀中,又大摇大摆的跳上马车,握住了缰绳。

      有人怒喝:“张阿毛!你干什么!”

      张阿毛嘿嘿的笑:“我们做好事,给他们收尸,拿些钱财,自然是应该的,这辆马车就是酬劳了。”

      胡雪亭走过去,大声地道:“这马车是我家的。”

      虽然没听懂,谁都知道这个女孩子想要拿回自家的马车,可是,这可能吗?

      那两个孩子是苦主,东西都是她们的?

      嘿嘿嘿,小孩子也算是人吗?

      张阿毛用力拍拍马车,大声地笑,有了这辆马车,他终于脱贫致富了。

      商旅中的人狠狠的瞪着张阿毛,继续喝骂,却没有实质上的行动。

      为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凭白的得罪一个无赖,太不理智了。

      那女孩子想要夺回马车,不断地在咒骂?会不会告官?会不会连累整个商旅?

      有人急忙劝胡雪亭:“张阿毛好歹帮你家收尸了,拿马车酬谢他,是应该的。”

      至于那张阿毛其实根本没有收尸,关他们P事。

      有人真心地劝:“人在异乡,凡事要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有人直接威胁胡雪亭:“再咋呼,那张阿毛把你捉了去当婆娘!”

      有人更直接:“你老实些,我们就带你到汝南,否则就由得张阿毛把你卖到青楼!”

      正义,公理,天理,在一个混混无赖,一个弱小孤女面前;在不主持正义了,会被无赖缠上;在没看见正义,就会万事没有面前,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胡雪亭瞅瞅一群人,一句没懂,但多少从神色中,猜到了一些意思。

      这是要慷他人之慨,拿她家的马车,去满足无赖,然后让她一无所有?

      胡雪亭看看昏迷的小女孩,看看地上认识了不过一天的原身父亲的尸体,看看耀武扬威坐在马车上的张阿毛。

      又看看数百或低声咒骂张阿毛,或极力劝阻胡雪亭,或恶声威胁胡雪亭的商旅中人,笑了。

      “胆小,怕事,自私,不杀到自家床上去,宁可闭着眼睛假寐。坑好人钱,受恶人气。嘿嘿。”

      张阿毛笑眯眯地坐在马车上寻思着,这两个丫头说不定也能卖个好价钱。

      这马车倒是不妨留着,也能接些送货送人的生意。

      张阿毛大声地笑:“我张阿毛终于站起来了!”

      胡雪亭放下小女孩,慢慢地走向马车。

      张阿毛看见了,笑得更大声了。这是要和他理论吗?正好直接抓了,塞到马车里。

      人影晃动,胡雪亭猛然疾奔,一跃而起,直接撞入了张阿毛的怀里。

      “噗!”

      张阿毛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胸口鲜血飙射。

      四周惊呼声大作。

      张阿毛对着胡雪亭怒吼:“你敢杀我!”

      胡雪亭脸上浮着笑容,又是一匕首。

      “噗!”

      张阿毛惊恐了,这是真心要杀了他?

      他不过就抢了一辆马车,至于要杀他吗?这是他收尸的报酬!太不讲理了!

      “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匕首在胡雪亭的手掌间反转,从正握变成反握,高高地举起。

      张阿毛惨叫:“不!不要杀我!”

      四周的人惊呼,却没人敢上去劝阻。

      “噗!”匕首笔直地插入了张阿毛的眼睛,直贯入脑。

      满脸是血的胡雪亭微笑着站在张阿毛的尸体上,大声问道:“还有谁,想要夺我家的财产?”

      四周数百人默然无声。

      老商人看看护卫头目,护卫头目缓缓地点头,这件事情太不一般了,不要插手,他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你!过来!收拾干净!”胡雪亭指着某个凶巴巴对她说话的人,带血的匕首上血液滴落。

      那人秒懂胡雪亭的意思,用最温和的声音道:“打扫干净?搬尸体?那是我们应该做的。哥几个,都帮把手。”

      几人利索地扔下了张阿毛的尸体,还小心地把张阿毛怀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放在了马车上,再费力地把地上的尸体一一放上马车。

      胡雪亭抱起昏迷的小女孩,淡定坐在马车上,哈哈大笑。

      “做坏人才能过得爽快,这个狗屎的世界太适合我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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