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收拾的白月光》宋三冬

5、第5章

　　第5章

　　姜稚安去年年底排了个民族舞通过了几轮的选拔，正式入选了春晚的节目单，她变得忙起来，几乎整天整天的泡在舞蹈室。

　　日常忙碌，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在蝉鸣激昂的催促声下，日历翻了一页，进到七月盛夏。

　　有训练的日子，姜稚安基本不会赖床。
　　她六点就起了，在阳台上压腿，边刷牙。

　　崔莉莉迷迷糊糊的跟着爬起来，嘟囔抱怨着：“每天都训练训练，没完没了，简直地狱。”
　　姜稚安：“你要是晚上不打手电筒看漫画，现在应该不会这么困。”

　　“那怎么行？这是我生活的动力和希望。”崔莉莉挤上牙膏，瞥了眼姜稚安，“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没上秤。”姜稚安虎口卡了一下腰，估摸了下，“大概。”

　　崔莉莉突兀的停下刷牙，长叹了一口气，“真惨，训练多如狗不说，饭都不能吃到饱。”

　　姜稚安被她矫揉造作的语气笑到，弯着眼，洗漱。

　　舍友陆陆续续起了，她本来想等大家收拾好一起去舞蹈室的，宿管阿姨说是有电话找她，她先一步出了宿舍。

　　苏沿找她，说是郭雄回国了，让她抽个时间一起吃个饭。

　　姜稚安“唔——”了好一阵，没应。

　　“忙？”
　　“嗯。”姜稚安手一下没一下卷着电话线，“最近训练和表演很多，这个月只有六号有一天假，不过电视台那边有个七夕晚会要参加，而且我们也要提前一天过去彩排。”

　　“那就算了，反正他每年都回国。”
　　刚还安安静静的背景突然冒出一句粗口，“我千里迢迢回国来看你们，你这说法也太不珍惜我的心意了。”

　　苏沿：“别说得我跟你爸似的。”

　　“... ...，我没你这种爹。”

　　苏沿：“巧了，我也不认你这个儿子。”

　　郭雄大人有大量，懒得和他计较。他抢过话筒，和姜稚安贫嘴，“乖乖，我八月三号就得回美国去，你怎么这个月也得抽时间见我一次，我可想死你了。”

　　“有多想？”
　　“比天高比海深，日思夜寐辗转反侧。”

　　姜稚安听得笑嘻嘻，“那我想想办法给你这个机会。”
　　“成，等你好消息。”

　　姜稚安挂了电话，和下楼来的崔莉莉挥手。

　　“电话打完了？”
　　“嗯嗯。”姜稚安抬下巴指了指外面，“吃饭？”
　　“走走走，再晚食堂又得打挤。”

　　姜稚安松开起床时候匆忙扎的马尾，重新捋着头发往外走，她头绳才绕了两圈还没弄好，崔莉莉便迫不及待的拉着她开始小跑。

　　“灌汤包要没了要没了要没了！！！”

　　灌汤包没了，就吃酱肉包鲜肉包煎饺就是了，但姜稚安很喜欢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她咯咯的笑，真的听了崔莉莉的话开始飞奔。

　　她什么心事都没有，但另一边，氛围沉重多了。

　　郭雄：“你现在还没讲啊？”
　　他说得隐晦，苏沿听懂了。
　　他扔了瓶可乐给他，简单明了的应了个“嗯”。

　　郭雄盘腿坐在他床上，拧开瓶盖，“你也是的，一个大男人这么纠结，要我说，什么都别想，直接往前冲冲冲。”

　　“你意见能参考？”苏沿轻呵笑了一声，嘲讽都在不言中。

　　郭雄一口可乐差点没下去，把自己给呛死。

　　他暗恋女神暗恋了六年，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最后成了女神最好的蓝颜知己，然后用伴郎的身份参加了她的结婚典礼。

　　郭雄也顾不上操心苏沿了，他字正腔圆的强调到：“她绝对绝对会后悔当时的冲动决定，为了那个男的，她连大学都没上。”

　　“玩不玩游戏？”
　　“玩啊。”
　　“走吧，去客厅。”

　　苏沿把红白机连上电视的AV接口，郭雄把风扇提到近点的位置。

　　“买小霸王就是了，还花高价专门托人从日本搞这玩意儿。”郭雄把卡带粗略看了一遍，“玩什么？”

　　苏沿坐下，一条腿伸直，另外一条屈着，“选你会的。”

　　郭雄：“哥什么不会？你随便选。”

　　苏沿手指一搭，抽了《魂斗罗》的卡带。

　　晃眼的阳光被院里茂盛的大树滤掉尖锐的部分，落进屋内，把两个人的身影拉得长又直。除了身旁没了装砖头的书包，一切都和很多年前一样。

　　当然，打游戏结果也是一模一样的。

　　本来是合作的游戏，但郭雄的操作跟不上，总是拖后腿，死皮赖脸的找苏沿借命。

　　借到后面，苏沿不耐烦，直接拉进度，让郭雄的人物脱离电视显示，先死了再说。

　　郭雄看他这么没义气，气哼哼的说了两句。
　　苏沿手指敲了两下游戏手柄，慢悠悠的，“什么都会？”
　　郭雄闭嘴了。

　　正好，这时候座机响了。
　　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迫不及待接了电话，“嗯嗯哦哦”后，他说了一句“我问问”，扭头看苏沿，“七夕那天你有空没？乖乖说她能拿到电视台观众票，让我们过去那边，到时候演出完了吃个饭。”

　　苏沿：“有。”

　　郭雄重新把听筒贴近耳朵，“我们都行。几点？好，到时候我们直接过去。”

　　西京电视台在新朝区的建南路，姜稚安通知他们七号那天下午五点过去，两个人都没事，吃过午饭没多久就出发了。

　　他们到的时候两点不到，正是有表演的人陆续进场的时间。

　　傅芳很意外能在这里看见苏沿和郭雄，她视线不自觉的在苏沿身上停留了片刻，看向郭雄，“喝洋墨水的回来了？”

　　郭雄性格外向，和谁都能攀上两句，他很久没见傅芳了，但说话态度完全看不出生疏。

　　“你今天有表演？那我可得擦眼睛好好欣赏了，我们的文艺委员现在多厉害。”
　　傅芳被他逗笑，“我表演什么啊，我学的是艺术设计。”

　　郭雄还真不知道艺术设计是个什么玩意儿，但这不妨碍他捧场。

　　傅芳心情好，笑着看他，“你们想不想看演出？我可以带你们进去。”
　　“不用，我们托人拿到票了的。”

　　“这样啊...”傅芳还想说些什么，但走进电视台的同学倒回来喊她。
　　她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不能耽搁，“那你们玩得开心。”
　　郭雄朝她挥手，“去吧，拜拜。”

　　两个人来得早了点，本想在外面随便逛了逛，捱到五点再回来，但姜稚安似乎有什么神通一样，这时候从电视台里出来了。

　　她把票给两个人，像是看出他们疑问一样，笑嘻嘻的说到：“刚在里面碰见傅芳，她又在吹牛皮，我猜到你们可能提前过来了。”

　　她抽空出来的，没太多时间闲聊，把票往郭雄怀里一塞就重新回电视台了。

　　“我们四处逛逛还是直接进去？”
　　“进去等吧。”
　　“行。”

　　他们找到号码对应的位置坐下，随便聊了会儿天，观众席的人就多了起来。

　　先是有工作人员发给他们节目单，之后又有人来和他们强调了一下看表演的秩序以及怎么给予反应。

　　苏沿左耳进右耳出，在节目单上看见排在第七个的《梁祝》。

　　主持人进场，念着提前写好的串词，七夕晚会算是正式开始了。

　　歌舞和小品，相互穿插着，将晚会平稳顺畅的推进。

　　八点左右，主持人念完串词，乖巧听话的观众用掌声欢迎《梁祝》舞蹈演员的出场。

　　灯光营造出明暗交叠的场景感，姜稚安以及舞伴们一同随着轻快音乐走到舞台中央。

　　她穿着鲜艳的民族服饰，头发用精致的发饰束了起来，露出巴掌大的鹅蛋脸。
　　可能是化了妆的缘故，隐在五官里的艳丽浮出来，热烈又闪耀，夺人眼球。

　　梁祝的调子轻快，姜稚安情绪随着音乐走，笑得眼睛弯弯。

　　民族舞的迷人之处在于人物鲜明，情节生动，一支舞能将山川风月，天光日暮近数融化，跳得好的民族舞能传递出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浪漫。

　　周围的一切都虚化了起来。
　　苏沿顿着呼吸，一眨不眨的看着站在光下的人。

　　郭雄可能不太明白他对告白的顾虑是什么，姜稚安这样的人，信任朋友但强烈的质疑爱，不在一起是为了和她永远在一起。

　　苏沿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多久，漫长的等待让人挫败。

　　《梁祝》结束，苏沿也跟着没了情绪。他手肘碰了下郭雄，“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郭雄：“不吃饭了吗？”
　　苏沿：“嗯，你们吃吧。”

　　苏沿回家没多久就睡觉了，然后被“叩叩”的敲击声吵醒。

　　他乱揉了下头发，冷着脸开了窗。

　　姜稚安趴在砖头围墙上，把掌心一小把石子给扔了，压着声音隔空问他，“你哪里不舒服？”
　　苏沿敛了敛表情，“好差不多了。”

　　“真的吧？”苏沿以前也这么骗过她，结果顶着三十八度高温陪她在游乐园套了一下午的娃娃。
　　“真的。”

　　姜稚安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比了个“十二”的数字，“新的一天了，苏沿，生日快乐啊！”

　　月光皎洁，姜稚安笑容盈盈的看着他，“这段时间太忙了，我都差点忘了，还好还好，突然一下记起来了，刚过十二点，我第一个说生日快乐。”

　　苏沿大部分时候都能从利弊考虑事情，关于“要不要放弃姜稚安”这个问题，他反复想过很多次了。

　　但这瞬间，他觉得姜稚安一句话就能覆盖所有的犹豫。

　　在这份喜欢没有消失前，理智大概率是压不过去了，而喜欢时间大概还会很长，那这个问题就留到明天再说好了。

　　苏沿弯唇角笑了笑，“谢了。”

　　在墙上趴得稳稳的姜稚安突然往下掉了掉，墙体背后传来闷闷的声音，“姜稚安，你可比小时候重太多了。”

　　这话可气人。

　　姜稚安低头看被她踩着的郭雄，“多吃了好多年的饭，比小时候重一点怎么了？”

　　“你这好像有点没道理了。”
　　“你才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