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代理事件簿》锁骨浅浅

5、5

　　那之后，李亦鱼没有再见到张子鸣。

　　但是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张子鸣不再紧迫盯人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已经不再担心李亦鱼说出他的秘密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另一种情况——他本身已经出事了。

　　对于后者，李亦鱼还不至于圣母到担心他，正相反，要真这样，她倒是会松一口气。虽然对张子鸣并不那么了解，但是换位思考，如果她是张子鸣，那么绝对会不择手段找机会杀人灭口。所以她绝不能掉以轻心。

　　为此她准备了一小瓶辣椒喷雾和一个蜂鸣报警器放在包里随身带着以防万一，至于为什么不带刀……一是担心被姑娘们看到，她们会担心，二是担心这刀保护自己不成反而被张子鸣抢去。虽然李亦鱼内心里是觉得带这些东西应该也没什么用，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但是，又平静地度过了几天，出事的不是李亦鱼，而是学生会会长。

　　其实在这之前，出事的人有很多。比如醉酒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校政老师，在路边突然昏倒差点被撞死的联会主席，晚上散步不小心坠河的某院会会长……只是校会会长的突然死亡把之前的一系列事件的风头都盖了过去。

　　李亦鱼变得更小心了，她不再走夜路，也不再独自行动，但是她知道这样根本不是办法。

　　这天，她收到了学姐的求助短信，实验室缺人，她得在三楼的一间分析室待上一下午，做完30组实验对照数据。她看了看时间，要是做得快的话，她甚至可以回来吃个晚饭，然后躲进安全的宿舍。

　　但是，她忘了，到底有多少人在帮张子鸣。

　　“好久不见。”

　　“其实没多少天吧。”李亦鱼背在身后的手偷偷摸进了包里，“我倒是希望永远不见你。只是，你是怎么做到让学姐发那条短信的？”

　　“什么？哦……那条短信。”张子鸣很是放松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李亦鱼警惕地盯着他，似乎随时准备夺门而出。“我对她说，我追你很久，但是你一直没有软化态度，希望学姐能帮忙创造一个机会，让我能和你单独相处一会儿，可以好好谈谈。当然，我请她吃了一顿饭。”

　　“哈，还有这一招。”李亦鱼一边和他东扯西扯，浪费时间，一边在心里计算着逃跑的可能——这简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现在两个人的距离只有3米，实验室在三楼，除了二楼办公室，其他时候永远不知道这栋楼到底哪儿有人，而今天是周末，二楼的行政老师全都不上班！以李亦鱼那倒数的体力，根本不可能跑得过张子鸣。“另一个问题，校政老师、联会主席、院会会长、校会会长都是你的手笔？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些人都和你有过节吧，他们不可能会和你私下见面，你要使用鼻烟壶的距离应该要更近才对。”

　　“这一点我倒是很乐意为你说明……”张子鸣依旧是那副笑眯眯地表情，但是李亦鱼本能般地感觉到了危险，立刻打开门向外面冲了出去。

　　蜂鸣报警器尖锐的鸣声在空旷幽深的楼道里回荡，这该死的建筑设计师为什么要弄这么多有那么长的走廊！

　　昏暗的楼道里除了她慌张的脚步声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人的动静。

　　“……用这种方式。”张子鸣的声音近的如在耳边，下一秒她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上了她的脚腕，然后用力一扯，她便整个人都摔趴在坚硬的地面上。李亦鱼顿时头晕目眩，整个人都脱了力，半昏沉半清醒地被拖进了她刚刚逃出的实验室。

　　张子鸣把她捆在了椅子上。

　　过了好一阵子，李亦鱼一睁眼就觉得天旋地转的情况才有所好转，但是额头还是疼得要命，刚刚那一下肯定让她脑震荡了，她有点想吐。

　　李亦鱼低头一看，发现困住她的是一团浓浓的灰色雾气，看似无形，却怎么挣动也挣不开。

　　邪门儿的事情见多了，李亦鱼现在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了，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一直在被打碎重组，越来越没下限了，相信以后也没什么能让她受到惊吓了。

　　如果她还有命的话。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进化了？”不怪李亦鱼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她现在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就算哭得再惨，张子鸣也不会放过他。

　　但是其实还是害怕的。李亦鱼不知道就是她此刻强装镇定的神情取悦了张子鸣，他正欣赏着她惨白的脸色，干裂无血色的嘴唇、神经质的抖动的指尖，不停颤动的睫毛……

　　“是啊，我是进化了。”张子鸣从口袋里取出那只无数次出现在李亦鱼梦里的鼻烟壶，壶口此时正吐着灰雾，这灰雾和她身上的一模一样，张子鸣用手指绕着一缕灰雾拨弄，又控制它拂开遮挡在李亦鱼脸上的发丝。

　　“看来进化的不是你，”李亦鱼想避开，但是又忍住了，这灰雾的触感很微妙，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形体，但是又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它的存在、它的力量，“进化的是它。是因为你杀了人吗？在我的印象里，它之前吞了那么多老鼠蟑螂也不过是变大了。”

　　听到杀人的时候，张子鸣明显愣了愣，目光有些涣散。

　　“……看来是了。”李亦鱼注意到了他的失常，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要是他对他已经杀人的事实毫无反应，那就意味着张子鸣已经丧失了身而为人的良知，同时李亦鱼也在猜测，张子鸣之所以没有立即对她下手也许是因为他还没办法随意动手杀人。

　　不过，在这样下去可就不一定了，李亦鱼看着他重新又变得坚定的目光，坚信他要是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变成一个十足的杀人魔。

　　“我没想到这么做会杀了他，如果说愧疚的话，那我确实有一点。”

　　“很好，你现在是把我当成你最后一点良心的垃圾桶了是吗？”李亦鱼算是明白了，张子鸣根本不是在犹豫要不要杀她，而是把她当成一个倾诉的垃圾桶，把他心里的那点愧疚、负罪感倒干净了之后，杀了她，干干净净。

　　“我第一次想杀你的时候，就是那天晚上，冲动杀人，我本以为鼻烟壶会就这么杀了你，结果只是让你全身乏力，不得不说，我有那么点失望，毕竟我已经做好了逃亡一辈子的心理准备。”张子鸣没理她，只自顾自把自己想说的全说清楚。“但是我很快就想到，虽然不能直接杀人，但是我可以利用这一点，制造些意外。”

　　“比如，从楼梯上滚下来的行政老师？差点被撞死的联会主席？差点淹死的院会会长？”李亦鱼嘲讽地看着他，既然敢做，现在何必这么假惺惺？”那请问，你为校会会长设计的死法是什么？“

　　“本来是想让他跳楼自杀的，”张子鸣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拿出了一个信封扔在了桌上，“你看，我连遗书都给他准备好了，结果他突然就直接死了……”他说着说着，神情又有些恍惚，“你知道他死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吗？我本来以为他会摔得脑浆迸裂，结果真的死的时候却是无声无息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当然也变得干枯了一点。”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冷笑话。”李亦鱼休息了一会儿，力气也恢复了些，于是又挣动了一番，但是还是纹丝不动。

　　“你闭嘴！”张子鸣突然激动起来，将桌子上的试管、培养皿扔了一地，吓得李亦鱼缩成一团，躲避那些四处飞溅的玻璃碎片。

　　“你懂什么？就是他死了我意识到了，在第一次的时候鼻烟壶就能够杀了你了，只是当时它的容量还不够大，只是吸干净你的气力就饱了，但是！之后，它又连续吸取了三个人的气力，它的力量增强了，它的胃口也变大了，气力已经满足不了它了，它需要吃人！而在它吞掉那个碍事的混蛋之后！你看，现在的这些就是它带给我的！力量！没有人能抵抗的力量！”

　　“你明白吗？只要我继续给它喂食，那么它一定能够继续进化，变得更加强大！到那时候，我还怕谁？他们只会奉承我！讨好我！希望借用我的力量来获取他们想要的东西！”张子鸣越说越激动，他瞪大了双眼，大张着双手，眼睛里满是光彩，就像是看到了他无限光明、受无数人崇敬的未来！

　　而在李亦鱼眼里，他就像一直发情的大猩猩。

　　“荣幸吗？你就是我开始的第一步！”张子鸣向李亦鱼走去，贴着她的耳边说着这句话，然后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准备好说再见了吗？”

　　“哦？你倾诉完了？”李亦鱼没办法推开他，只能狠狠瞪他一眼，“想要听听马上就要被你用完就丢的垃圾桶的临终感言吗？”

　　“洗耳恭听。”张子鸣退后了两步，方便他能看到李亦鱼整个人以及过一会儿她的死状。

　　“X你妈。”

　　“是吗。”张子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咬了咬牙，“那，再见。”

　　李亦鱼看着灰雾向她袭来，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突然————

　　“很可惜，这位小姐的阳寿还未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