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懂事茹妞特没良心 ...
-
茹妞“懂事”了，家里活地里活都上手，惟对读书不感兴趣。人家前世记忆恢复，博士水平，哪有耐心和毛头毛妞们坐一块听小学生的课？
很幸运，村小实行的是“精英教育”，入了实习老师眼的，人家一对一教都干，不入眼的爱干啥干啥，没谁追后头非要你学，许欣茹同学得以幸福地逃课。
黄雅芬对此睁一眼闭一眼，以前她会过问小女儿的学习，现在惟盼小女儿不闹腾。
闲言不述。野山参卖掉后，钱没到茹妞手上，连卖了多少钱也没告诉她，在妈妈眼里她只是个孩子。不过买屋的事黄雅芬还是上了心，让小女儿把拣英悄悄请到东厢房谈这事。
其实黄雅芬早有在进贤村买屋的念头，租了这么多年住房，真不如买一栋。小村因为迟迟等不到开发，有人耐不住把祖屋卖了，房价和镇上比是白菜价。因顾忌许成文，她一直没有付之行动，现在不想睬那个蛇精病了！
但，村里的房价低是对同村人，如果外人想买，价喊的很高，她想请拣英帮忙买下再转到自己名下。注意，是她名下，欣茹这么个小毛妞买屋不是笑话吗？
拣英听完，一脸不赞成：“你家在镇上有房子，何必在村里买？说什么会开发，能拿到拆迁费，我婆婆还没嫁过来时就嚷嚷开发，后来我婆婆的娘家别提多后悔，一来二去的弄到亲戚都没得做了。要我说，有钱不如做生意。”
黄雅芬哑然，她虽然来自人称“商城”的广南市，但没接触过买卖，这些年种菜卖是只管种，怎么卖跟着拣英走，自己并不懂生意经，于是摇头：“我哪会做生意？”
拣英胸有成竹：“事都是人做的，咱们做自己懂的。现在人们生活越来越好，身体越来越差，哪年不闹传染病？谁家不备常用药？做药店生意赔不了。百福兄的一个朋友在西于市做HSN药店，问我想不想在镇上开家连锁店。你知道我婆婆那人，她不会肯的。不如你出面做，我暗地帮打理。反正我平日常去镇上卖菜，早上去晚上回，她知道了就说是看你太辛苦帮帮手。”
“百福兄”叫周百福，是来财出了五服的族兄，村里的会计。但抬出他，并不足以打消黄雅芬的顾虑，心想真那么好做，怎么周百福自己不做？
欣茹一心想把妈妈弄走，省得小日子留下隐患。于是满脸郑重道：“我支持！妈妈，镇上的房是年底合同到期吧？收回来自己做，没房租负担，亏了也亏不到哪儿去。”
拣英觉得茹妞太上道了，透露虽然她家经济大权抓在婆婆手中，但这么多年她也存了些私房钱，早就想做点买卖，可惜找不到合适的人替她出面。
一听拣英愿意拿出真金白银，黄雅芬感兴趣了，“HSN”是知名品牌，做下属连锁店应该有保障。而且拣英的脑子一直是她佩服的，十年来卖菜跟着拣英，灾年都没亏过。曾经她想承包后山果林，拣英否决，后来别人承包了，果然亏到本钱都赚不回。人家专种水果的品牌基地才能赚，杂牌的欠收年赔钱，丰收年水果价贱还是赔。
两位妈妈你一言我一语议起开药店的事，“智商一百六”的茹妞听不懂，她上辈子吃的是技术饭，还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对挣钱没有太大诉求，不曾研究过如何挣钱。
闷坐一阵，她冒出个绝妙主意：“我认识草药，采了放店里卖，无本生意！”
拣英失笑：“可不敢！咱们只卖西药，谁吃坏去找制药厂。如今假药满天飞，咱们做品牌连锁店最保险，有许医生的药剂师职称证，加盟资格不愁。药卖四乡八临，外地人争不过，这可是治病的药品，谁敢去买便宜货？只会选可靠的买。”
茹妞沮丧——赚钱的好路子没了！买不成屋了！
那天她随口一说“买屋”，这个念头还真就长脑子里了，上辈子她不曾拥有自己的房产，满世界飘，如今蛮想安居乐业，将来小黑去了，还能在自家屋边做个小墓。
黄雅芬一瞅她不甘的神情，严厉地板起脸：“你可别打主意抓蛇去镇上卖！挣钱有妈妈，你给我安份些就是帮忙！”
拣英忙夸茹妞如何能干，暗示黄雅芬让小妞存点卖菜钱，省得妞乱折腾。
欣茹听懂了，顿感没劲，那点零花钱管什么用？于是哼哈道：“这都大冬天了，蛇在冬眠，狼在动物园，想遇危险都难！你们聊，我去堂屋扫地！”
有那么一种人，越不让她干的事，她越想干，这就是逆反货茹妞！
呆站在北堂屋，她一个劲琢磨挣钱大计。某些事不方便自己出面，以拣英为榜样找一个代理人。找谁呢？有了，刘平阳！
刘平阳是进贤村的奇葩。在他出生那天，两岁多的姐姐不小心跌破头一命归西。当时他还有个五岁的哥哥，这孩子活到八岁，忽一天淹死了。次年他母亲生下一个女儿，结果三岁时急病而亡。当时五小子已经在他母亲肚子里，胎里没养好，出生后病歪歪，熬到四岁多终于没了。此前此后他母亲怀的第六七八胎统统流掉了，成了习惯性流产无法再生。
村里人传刘平阳“克兄弟姐妹”，是独生子女命。好在他不克长辈，刘太爷刘太奶年近九十才去世，刘爷爷刘奶奶身体健康，刘村长夫妻也没有短命迹象。
有此前因，造成刘家对这颗本该当宝的独苗苗有些隔应，不大管头管脚，上山下河由他去，反正这小子命硬。欣茹认为刘平阳是上天为她量身打造的代理人，瞧，明年十八岁，成年了！
。。。。。。。。。。。。。。。
欣茹打定主意，跟刘平阳却接不上头，因为刘家小子不爱回村，她又不知道刘平阳的手机号码。走电视里看过的传统写信路线，她不知道那家伙的具体地址！而且村里没邮局，只能去镇上寄信，她对文德镇严重反应不良，托人代寄会暴露秘密。
小女儿有心事黄雅芬没注意，她太忙：开药店的关系是拣英的，办执照不劳她操心，但自家房子要她出面收回来，还要去设在首都的总店上培训班，拣英不可能去。
房子经过一番扯皮，谈好年底收回，上培训班马上得去。丢下老出状况的小女儿，黄雅芬万分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拜托拣英夫妻照顾，临行时又想带着欣茹一块去。
欣茹一个头变三个大，来自母亲的爱半点没感动她，反倒大烦，认为妈妈现在不放心以后也会不放心，必定或软或硬花样百出地把她抓去镇上，然后避不开许成文，重复“他毕竟是你爸爸”的老套路！
顾忌周家人在侧，她没跳脚，而是把妈妈拉到北屋，这才委婉道：“妈妈，没有你，我无法来到这世界。没有你，我无法从一个婴儿长成有自卫能力的人……”
黄雅芬一把抱住她：“孩子别说了！妈妈对不起你……”
茹妞满头黑线，委婉抛一边，挣身而出冷淡道：“我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妈妈，能一生陪伴你的是你丈夫，不是孩子。请你当我已经长大，实际上我能自立了，惟盼你给我一点自己的空间。你如果仗着是家长硬不放手，只会令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僵，我不希望有一天反目成仇。”
黄雅芬怔怔地说不出话，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打骂小女儿她再也不敢，她好后悔那天痛揍小茹，虽然把小茹找回家，这孩子却变成了万年冰渣，怎么都捂不热！怪小女儿没良心？小茹经历的事，如果在西方，做父母的会被起诉。
她低声下气道：“再给妈妈一次机会好不好？”
茹妞冷漠如旧：“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除非你想以爱的名义逼我上山。不用麻烦，明白说一句，我立即走。”
黄雅芬心寒，觉得或许是该去过自己的生活。这些天因为开店，她和许成文的关系缓和了，生活早让她学会了现实些，开药店需要许成文那张文凭加药剂师资格证，有再多气也要先放一边。其实就像小茹说的，没小茹夹在中间，许家或许真的能在将就中过得很和谐。
寒心的黄雅芬走了，茹妞喜获自由解放。
因等不到刘平阳回村，她着手策反金女——周奶奶认为女孩子一定要能干，金女时不时跟着拣英到处跑，去文德镇卖菜是家常便饭，帮她悄悄寄封信不会出问题。至于地址，以金女的灵光准能不露痕迹地从平阳妈那儿问到。
金女对欣茹的赚钱大计表现出高度兴趣，但对走刘平阳的路子不以为然，认为完全可以改为由她代劳。
欣茹晃头：“你代劳你~妈会知道，英姨知道了，我妈就知道了。再说年龄非常重要，明年他就十八岁，成年了，这个社会就认十八岁，哪怕他是饭桶！”
金女一愣，随之两眼一翻：“你啊你！明年他十七岁，还是虚岁！”
欣茹满心以为姓刘的转过年就成年，居然是虚的？脱口道：“他几岁上学的？”
金女又是一愣，抓头道：“好像他是年底出生的……不对啊，好像也对不上，明年他毕业，他怎么会那么早上高中？喳，他老爸是村长，有钱，花钱上的高中。”
这事是她瞎猜，真实情况是刘家的人都忙，没空管小平阳。反正是村办小学，刘平阳自己喜欢追着小姑娘跑，便早早混学堂。正因此，他的成绩阿米豆腐，年龄太小坐不住。偏小学初中没有留级一说，刘村长对这个命硬的儿子又不大上心，没走门路替他留个级，等到妻子确定不能再生，刘平阳已经混入职高，不爱读书的性子成了癌症，留级也没用。
欣茹不在意刘骚年用什么手段混入高中的，只在意年龄，笑道：“应该是明年十八，十八岁才能工作。”
金女呲牙：“他老妈说他明年虚十七！少死扣规定，镇上十六岁工作的多了。倒卖东西也不需要满法定年龄。这么着，我帮你寄信把他找来，代卖人两个，我一个他一个，看谁卖出更多钱。我妈妈问，就说是刘平阳的货。”
欣茹觉得她太过异想天开，刘平阳都不在村里，哪来的货？不过她只是想让金女帮自己寄封信，至于接下来……走一步算一步。
两个女孩子背着人嘀嘀咕咕，大人没在意，银仔很有意见。由于她们是跑厕所关起门来开小会，他无法破门而入，便阴险地盯在金女后头——跟不了小茹，茹妞常去的地方，像是小河那边的菜地和后山之类，银仔童鞋不能去。
金女顶不顺，质问他想干什么？义正词严教导他男女有别，顺便警告他以后不得再拉小茹到处鬼混。
周奶奶对此予以高度支持，她老人家养成一个儿媳，又有意养成孙媳了，当然许家二妞还有待观察一阵，实在是茹妞的即往史太差。
银仔受到严重打击，小男子汉的自尊心大爆发，昂昂然找他的同龄娃凑堆去。
家里隐患搞定，金女升起新的忧患意识，教训欣茹：“不能给他写信，他会瞎说，别人又不知道你写的是什么。发短信，我悄悄用我爸的手机发，他的手机号问一下就能打听到。”
欣茹深以为然：“还是你想的周到。这么说也不方便约他到家里来谈，关门不好，不关门奶奶会听见。”
金女说：“去猪栏那边，奶奶不会去，我爸我妈没事也不会去，我装成喂猪望风。”
欣茹皱眉：“他走过来会有人看到……喳，有个好地方妙地方顶顶合适！”
妞鬼鬼祟祟凑近金女的耳朵一说，金女扑哧失笑：“好！约他去鬼屋先吓一下！”
“鬼屋”并不是公园中的玩意，它在周家大屋这一排的前方。周家大屋这排四栋屋，那一排有六栋，都被村里人贬称“鬼屋”，以前属于周姓，现在抛荒了。
话说周姓的人不多，出息的却不少，出了好几个大老板，只是名声不怎样。像金女的爷爷企图抛弃发妻，那排屋的前主人周老板也是一路货，他就是岩美娟的前夫，曾经家境贫寒被岩家招婿，发达后离了婚。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所有人侧目，毕竟这年头扔了发妻的老板不是一个两个。可恨此人太不地道，他家祖屋原本只占那排屋中的一栋，他以安排工作、介绍生意等为诱饵，从亲戚手里买下另外五栋，屋到手后却不兑现诺言。
当然在周老板眼中，此事他半点没错：首先，哪个男子汉愿意倒插门？他吃足苦头才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再说他给岩家留下一子一女，哪有对不起岩家的地方？
至于亲戚，啊呸！都是些喂不熟的白眼狼！就拿卖屋给他的几家来说，不仅自家事，外八路亲戚也找他帮忙，谁受得了？还有村里，大事小事都找他赞助，他又不是印钞机！故此在矛盾闹大后，他干脆把屋捐给了村委会。哼哈，没看错，是捐给村委会不是同宗，什么同宗同族去TM！
此房一捐，周老板认为他还清了家乡情。但村委会却似拿了鸡肋——这些年到进贤村租地种的只见减少不见增加，私家屋好些都租不出去，集体屋只能扔在那儿，又没人维护，很快到处漏雨跟鬼屋似的。门前大晒谷坪长满荒草，晒谷坪那头还有一个死水塘，是周老板当年建的游泳池，水泥铺底没活气，不勤换水，鱼都养不活。
死水荒草破屋，弄得边上的房子都不好出租，只有拣英家运气好，那排屋没废时就有了黄雅芬这个租户，一直租到现在。
却说两个女孩达成统一意见后，跑到地头用老虎钳拧开一栋屋的锈锁，搜出残存的破桌子烂凳子收拾一番，算是能落脚了。
空屋没电，借马灯会惊动大人，金女说用手电筒。
欣茹断然否决，说用手电筒要耗电池，电池要花钱买，犯得着吗？用油柴！为此她劈了一篓指头粗细的油柴备用。
现在已是元月，差生不在乎期末考试，这个周末刘平阳同学施施然回了进贤村。
约的是晚上，大冬天周奶奶需要捂被窝的“小暖炉”，金女陪奶奶睡不方便来，欣茹艺高人胆大单刀赴会。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章、懂事茹妞特没良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