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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三章:纵不相识也如故(上) ...

  •   月斓曦如今也没什么心思,去问慕容离为何会突然晕倒,但他越发打心底里觉得,此事怕是并非偶然,他于风霖殿中来回踱步,思索着下一步该当如何;
      良久,他在转身时才发现,执明还在这风霖殿中,方才他一怒之下虽是语气稍重了些,但收效还算不错,至少执明当真安静好一阵子了,月斓曦见执明在他书案前斜着坐落,还有半截身子靠在书案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狼毫朱笔写写画画,他一时好奇,就背负着双手问道:“你写什么呢?”;
      “没写,在画~”执明心不在焉的随口回了四字;
      看这模样,应是当真有些不开心了,连说话都闷闷的,月斓曦只好软了语调,轻声细语的问道:“那你在画什么?”;
      “小王~”;
      执明依旧有气无力的小声答道,但他看着月斓曦的眼神,就好像要把他拆吃入腹那般,月斓曦被他盯得心虚,稍微考虑之后才继续追问道:“小王是什么?人?还是神?不对啊,不管人神,你应该都没有叫小王的朋友啊?”;
      疑问之后,月斓曦心想,与其徒劳相问,还不如自己去看上一眼来得直接,他提了衣摆跨上台阶,走近了书案一看,但结果~哪有在他心中所想的人神半分影子!那净白宣纸上,歪歪扭扭的涂鸦了一只趴伏着王八~月斓曦当即气得脸都绿了,咬着唇,面带善意微笑问道:“你这是~在骂我么?”;
      “欸,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执明翘起笔尖,对着月斓曦挑衅般的上下晃动,嘴里还哼哼着小曲儿,好不惬意;
      “很好~”月斓曦四下看了一眼,子玄忙着霜花宴收尾没有跟来,这偌大的风霖殿没有任何外人在场,非常好!他把衣摆一撩,双手交握互相揉捏,地利人和,时辰也不错,刚好可以松松筋骨~
      “喂!你想干什么!君子动口可不动手!”;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月斓曦故意把十指捏得咯吱作响,听得执明心中一阵胆寒,见月斓曦是当真要动手的架势,他立马将朱笔定住,又凑近了月斓曦身前三分,以倍速念道:“神界上束第三百六十五条,凡一族后嗣,不得手足相残,谋害长辈!”;
      “这时候,你倒记起神界还有上束来了?那上束第六百五十三条,你可还记得?”;
      月斓曦身形微顿,执明稍有喘息,接道:“一族之长,不可为老不尊,不可戏谑辱骂后辈,更不可纨绔无道~”;
      “呵~那你~”;
      “就算~就算本公子全占了那又怎样!我纨绔风流却不下流!又哪里不讲道义了?我骂你!那还不是!还不是因为你不让我问清楚,阿离晕倒是怎么回事!万一阿离是生病了怎么办?!万一阿离是受伤了怎么办?!明明在霜花宴上还好好的人!怎么会说晕就晕!”执明本就赤子心性,偶尔闹起脾气来,那就是无理气也壮,他不由分说朝月斓曦一顿咆哮,最后才又低落道:“我担心他出事~”;
      “阿离阿离,你这叫得倒是亲切~”月斓曦终于收了手,弯下腰身逼近执明,不容拒绝的问道:“你关心他?那你~认识他吗?”;
      “我!我~”是啊~我认识他吗?执明也不禁自问,明明就相处不到一个时辰,但为什么,就是觉得他与自己,原本就该是那么亲近的呀,自己唤他阿离,也是理所应当的啊?可是~
      “就算我之前不认识他!但方才在霜花宴上,我们也算认识了啊!而且我与他一见如故,关心一下他,不行吗?还有,自星君修成神君之后,不是应该住在自己的仙府吗?你又为何会让紫羽将他送到南天三十三重!?那可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罪恶绝地!阿离他犯了什么错?他人还晕着呢?”;
      “你关心谁我都没意见,但昙华不行,你和他,必须给我保持距离,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他好,至于他犯了什么错,你没必要知道,总之,若你以后胆敢再与他纠缠不休,我就让他在南天三十三重,再呆上个千年万年也不许他回来!到时候,你可别说我这当侄儿的,没提醒过小叔你!”月斓曦丢下忠告,兀自甩袖离去,毕竟执明好歹也是他名副其实的亲小叔,他也不能当真把人揍一顿啊,气!好气!非常气!简直气到人生绝望!
      “切!我要是听你的,那不就换你做叔叔我做侄儿了么?想得倒美~凭什么说我关心谁都可以,就是阿离不行!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要去关心那些个披了仙皮的凡夫俗子作甚!你看阿离可就不同了,和那些个妖艳贱货完全不同,至少我知道,我与他,定是能相谈甚欢的~”;
      执明捏着笔,又在那幅画上添了几笔,象征性的画成蛇形,如此再看,就高端了许多:“玄武啊玄武,你说咱本来在凡间呆得挺好的,干嘛要回这冷冰冰的神界受苦受累受拘束啊~还有~阿离,你醒过来了没啊?你知不知道,我在担心你啊~”;
      执明一个人,无聊的在风霖殿中惆怅了许久,最后想想,这里算是月斓曦的书房,若是一直呆在这里,说不定人都得发霉了,倒不如出去走走,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货呢,他随意把笔扔下,将绢丝扇哗啦一下划开,就那么晃晃悠悠的四处逍遥去了。
      而在南天三十三重内,紫羽好不容易才将慕容离带到血池旁安置,此处幕天席地,慕容离又还未醒转,他不忍直接将人抛于地平面上,就耗去些许法力,化了矮榻枕褥出来才将人平稳放到榻上;
      将人放置之后,紫羽也想知晓慕容离是为何晕厥,他坐到榻前,捉了慕容离的腕子替他号脉,然,指腹之下脉象平稳,一切正常,并不似有病痛伤患在身,那慕容离此番晕倒,又是何原因?
      按理来说,这人一旦飞升成神,就已免去了生老病死之苦,而且资质再平庸的低等星宿,也是能可辟谷月余而毫发无损的,如昙华神君这般修为,更是不存此等问题的,紫羽思索良久也得不出答案,只好安安静静的坐等慕容离醒来;
      他这一坐,便是去了半个时辰,才等到昙华神君悠悠醒转,昙华揉着脑袋撑起身来,察觉自己睡的是软榻香枕,又见熟悉的一抹嫣紫坐于榻前,不禁问:“紫羽,你不是回去参加霜花宴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这床榻枕被~是你弄的?”;
      “………不然呢~你竟然还敢提霜花宴?!我来请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不去么?怎么?我这前脚才一离开,你后脚就巴巴儿的跟来了?你就~那么不愿与我同行?好歹你我也是多年相交,你如此行径,就不怕我寒了心吗?”紫羽越说越委屈,来请人被拒绝,回去之后,前一秒才回禀说人不来,后一秒人就来啪啪的打脸了,疼!脸疼心更疼!
      “等等~你是说~我?去了霜花宴?可我~可我在你走之后,就一直看着它想事情,哪儿都没去啊~”慕容离看紫羽那委屈模样,似乎不像说假,敛了一双凤眉,指着血池中央的盛开昙华,认真解释着;
      “你这是~晕糊涂了?”紫羽拿手探着慕容离额头,嘟嚷道:“你这也没发烧啊~你在霜花宴上,跟我抢位置,完了你还同执明一起,吟箫和舞,所有人都看见了,连君圣都夸你曲乐造诣甚高呢~霜花宴结束之后,我叫着你还问你怎么忽然就去了,结果你答非所问,还给我打禅机,说什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然后没一会儿你就晕了,而且当真是晕得措不及防,你倒下去的时候,我都没能接住你~”;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慕容离喃喃自语着:“这话,好生耳熟啊~”;
      “当然了,这是佛家常说的箴言,听说在人界,连三岁孩童,也都能将这四句话倒背如流的,云霄殿外的明镜台,听说也是由此箴言而得其名的,所以你觉得耳熟,也属正常。”;
      “不,不是这种熟悉,而是~而是一种刻入骨髓的熟悉,不知道是在哪里听过,也不记得是谁曾对我说的了~”昙华越是去回想,就越觉得头疼欲裂,干脆掀开锦被下了榻,去到那血池边上随意坐落,血池里时不时飘来些许清幽的昙华香味,这才让他的心神有了些许放松,头也没那么疼了;
      病人下了榻,紫羽也未将之回收,反而自己侧身躺了上去,望着无边无际的夜:“不过话说回来,你之前说你不记得执明了,可在霜花宴上,我看你对他的态度,不像是不认识的那样啊~”;
      “那我也再郑重重申一遍,我~昙华神君慕容黎,当真不识得那执明神君是何许人也,我亦未曾去过你所说的霜花宴~”;
      慕容黎不甚其烦,挪了挪身子,竟是脱了鞋袜踏进了血池,他虽玉足轻点如履平地,但也不小心荡起了层层血色涟漪,一身霜雪衣裳也在瞬间换成了鲜血一般的赤色,旖旎而又魅惑,行至血池中央昙花处,他便停下身形盘膝而坐浮立于血池表面;
      这就不得不让紫羽大吃一惊了,他自矮榻上跳起身来,怒喝道:“不是!不是说这是弱水源头,能蚀骨化肉么!可你沾上它之后,却怎么能毫发无伤?!”;
      “因为~我陪了它千年~”;
      以一千年的孤独,换取弱水甘愿供养仙根,从此白衣不存,赤血相迎,也不知这算是幸?还是不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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