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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终。 ...

  •   六年后。

      缥缈之巅,依旧白雪皑皑,粉妆玉砌,与世隔绝般的地方。

      一个女子亭亭而立,白衣飘飘,腰如约素,面容清艳,一双杏目流光溢彩。

      冷风吹拂起她的衣袖,她的皮肤几乎能与雪相融,可她手腕上绑着泛白的青色绸带,与她格外不搭。

      “掌门,你还不下山吗?”一名男子面容严肃地走过来询问。

      天如罂唇轻勾,一副受伤表情看着男子,“唉,你夺我掌门之位,如今还迫不及待地赶我下山,有琴泓,你真是寡情薄意!”

      面对女子的斥责,有琴泓那个冤屈啊!

      明明是她把掌门之位传给他的,把掌门一切事务丢给他处理!

      “我没赶你,掌门。”
      “不不不,你才是掌门,我只不过是个过气掌门。”

      天如罂这些年也真多亏有琴泓,帮她处理门派事务,然而她就负责在弟子们面前耍威。

      “师叔,你何时下山。”有琴泓是替整个门派问的。

      门派的弟子都快被她的惩罚招数给折磨精神紧绷。

      天如罂摸摸腰间,又摸摸鼻子,理所当然地索要,“给点钱呗,山下得花钱啊,掌门大人。”

      有琴泓微叹,把他微鼓的荷包思索再三,才肯递给她。

      天如罂用手掂量着荷包的银子,虽然不太多,也够她花一点日子,她拍拍他肩膀。

      “日后,缥缈的重任就交给你了,我这过气掌门就下山了。”

      她挥挥手,就洒脱地迎着风雪而下,她身后的有琴泓对着她的背影浅浅一笑。

      天如罂早在一年前,身上的伤已痊愈,可师祖爷强行要她下山。

      愿她一路顺遂,别祸害江湖。

      下山后,天如罂首先做的一件事就是换身衣裳,穿了这么多年白色衣裳,山上景色又是白的,她真的快要审美疲劳。

      换了身鹅黄色衣裙,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

      昆仑山下的村庄不算繁华,可也是有人气啊,听着喧闹的声响,她到处游逛。

      去买了匹马,她先去烈火山庄见见一些故人,之前答应去见见姬惊雷的,结果拖了六年。

      想必那小子在心里使劲怨她。

      烈火山庄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肃杀威严,让人心生敬畏。

      六年了,物是人非,门口的守卫们居然,居然敢拦着她,不让她进去。

      “闲杂人等不得进庄。”

      被拒之门外的天如罂哭笑不得,她眸中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旋即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本就生得美,如今这幅模样更是动人,让守卫们有了恻隐之心。

      “守卫大哥,我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为得就是能见上姬大哥一面。”

      她泫然欲泣,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的肚子。

      守卫们一惊,难不成是姬副庄主的风流债?看眼前女子的动人美貌,也难怪副庄主会动心!

      可副庄主已经成婚,还有儿有女,再看看眼前楚楚可怜的女子,副庄主的高大形象,瞬间在他们心里坍塌了。

      “我不是来求什么的,我只是想见一面而已,我也不想守卫大哥难做,麻烦您进去带句话给他,就问他是否还记得当年缥缈上的如罂吗?”

      守卫愤愤不平啊,真想不到副庄主居然是寡情薄义之人,他应下后便急匆匆地去梨院找副庄主。

      可一看到副庄主凌厉的目光,他顿时就怂了,可还是替天如罂转告了那句话。

      姬惊雷一听,震惊之余是浓浓的喜悦,他疾速地奔跑去前门,遥远见到门前的窈窕身影。

      就迫不及待地冲上前抱住了她,乐道:“师姐,你终于回来了。”

      他当初就差没和玉师兄大打一场,问他为何不把你带回来,可玉师兄当时的空洞眼神,让他一下子泄了气。

      天如罂拍拍他后背,“好了,你已经是副庄主,能不能庄重些?”

      姬惊雷太高兴了,急急拉着她去见战枫,也是如今的庄主。

      战枫见了她,同样是喜悦涌上,许久未重逢的三人,当晚就饮酒庆贺。

      也知道了如歌和银雪归隐江湖,玉自寒后来也不知所踪。烈火山庄就剩下战枫和姬惊雷,可他们把烈火山庄打理得很好。

      一路上,她没少听百姓们对烈火山庄的敬佩之词。

      她虽在烈火山庄逗留些许日子,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她终究是要离开的。

      战枫和姬惊雷给她准备好马匹与包袱,送她离开烈火山庄。

      “如罂,若是在游历中遇到歌儿,让她有空回来看看。”战枫说。

      如罂点头,她会的。

      战枫看着明媚的天如罂,还是忍不住张唇,道:“玉师弟,他肯定是在某个地方等你。”

      天如罂面上笑容不变,“我和他随缘吧,若是有缘分,我和他一定会遇到的。”

      姬惊雷看着她,只道:“你有空也回来烈火山庄,罂院会为你一直留着。”

      天如罂心中一暖,和他们道别后,便重新启程,开始她的旅程。

      天下如此大,她只好一路南行,一路随心所欲。

      四季交替,一年了,她从初春开始游历,如今已入了冬。

      鹅毛大雪,她着实有点看腻了,忽而想找个好地方躲过这寒冬白雪。

      霎时,她想起了雪山下有一片如桃花源般的美景,在那过个冬也是不错。

      虽说当年她一气之下把那给破坏得彻底,她大不了花些劲重新弄一下。

      花了些日子才找到路去雪山下,雪山下这边也是够诡异,仍旧是四季如春。

      竹林苍翠,一条幽静小路蜿蜒而里,小路两旁的竹子都挂着一盏盏灯笼,诡异得是,大白天居然点着灯笼?

      一步步往里面走,她的心就一点一点地被攫住,她有感觉,有个人在里面。

      咬咬牙,她还是一路踏进去。

      漫山遍野的花吓了她一跳,这花这么野生?

      不对劲的,她毁掉的屋子被人重新用竹子搭建,竹屋外还有一张竹桌两张竹凳。

      打水的声响引起了天如罂的注意,她寻声而望,芳菲花间,一个修长纤瘦的男子,穿着简陋的青衣,袖子挽到臂弯处,他正弯腰在湖边打水。

      没有看见脸,天如罂也认得出他是玉自寒。

      原来他在这归隐,方才的凳子两张,她想,他身边没有人伺候,他堂堂一个静渊王在这过日子,过了六七年。

      或许察觉到她审视的目光,他缓缓回头。

      对上他瘦骨嶙嶙的面容,枯寂的眼神,天如罂整颗心狠狠抽了一下。

      看他模样,这哪是归隐,这分明连苦行僧的日子还不如。

      她看着他枯寂如死潭的眼神,渐渐波动有了些许生动,他急促地在花间跑过来,好生狼狈地跑到她面前。

      天如罂看他来势汹汹的架势,以为是冲过来抱住她的,可玉自寒没有,抬起的双臂硬生生地垂下。

      “你来了。”他的声音沙哑难听,想必这些年没怎么开过口说话。

      也对,难不成对着花花草草自言自语?

      虽然难听,也能听出他的狂喜与不安。

      天如罂想问他,怎么不干脆去出家当和尚,可他红血丝遍布的双眼,沉淀的深情比这遍地的花还要可怕。

      他让她留在缥缈,后来她也想明白他为何做这个选择,因为他知道她不会弃银雪的生命不顾。

      所以他当了那个狠心选择人。

      她没怪他,在缥缈除了时不时思念他之外,她过得真心不错。

      她以为他也会过得很好,会比她好的,毕竟他不爱她。

      可以眼前是怎么回事?

      观察入微的玉自寒,怎么会放过她面上每一丝表情,他明白她的疑惑。

      他执起她的手,见她手腕上仍旧绑着他的发带,泛白的颜色是岁月浸染。

      他不由面上露出一抹笑,整整七年了,他的第一抹笑。

      他摩挲着发带,虽然感受到她微僵的身体,他还是不放手。

      “你难道从未解开过发带吗?”

      天如罂确实没有解开过,“怎么了?”

      玉自寒将他曾夸赞过的蝴蝶结解开,温柔如水地替她将发带一圈圈解开,白皙如雪的手腕露出。

      他把她白嫩无暇的手腕放置唇瓣,干涩的唇瓣轻吻一下。

      天如罂面上一红,想抽回手腕,可他仍攥着。

      “你没发现,你手腕上的诅咒花瓣消失了。”

      经他一提醒,确实啊,灵气之花真的消失了,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震惊的天如罂,笑着摸着他自己的手腕。

      “诅咒没有很久了,我的心早就自由,再次给了你。”玉自寒惴惴不安地看着眼前之人。

      他怕,怕她是不是已经不要他了。

      “……是吗?可我不喜欢憔悴又孱弱的大叔。”天如罂一副怎么办的表情。

      玉自寒一慌,这些年他真没照过镜子,他行尸走肉地生活,压根没在意过他的外在。

      “我会好好地补回来,吃回来。”他焦急地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女子。

      “咦,你又带上我的金算盘?”天如罂瞥见他腰间挂着的小算盘。

      玉自寒生怕她会抢回来,赶紧将金算盘纳入怀里,羞窘道:

      “除非你把那封休书还我,金算盘才能还你。”

      他必须将那封休书给撕掉。

      天如罂早就烧了那封休书,看他强作镇定的模样,瞬间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休书啊,我得好好保管。金算盘给你就给你呗,我也不差那个钱。”

      天如罂说完,满不在意地转身走人。恐惧不安到极点的玉自寒,从她背后紧紧地抱住她。

      头埋在她的脖颈间,低声恳求:“能不能留下来?”

      “不能!”天如罂拒绝得干脆。

      玉自寒抱住她的手滑下,天如罂挣脱继续往前离开。

      玉自寒本稍微活过来的心,再次枯死。
      她不要他了。

      可他不能再离开她,她去哪,他就跟到哪,哪怕只能远远看一眼,也于愿足矣。

      刚抬脚准备跟上去,前面走不远的女子回头,大发慈悲道:

      “本小姐要去游历天下,正缺个伺候的,不知玉公子看不看得上?”

      “看得上,会言听计从。”玉自寒枯死的心又再度活过来了,这沉沉浮浮真要人命啊。

      玉自寒迫不及待地跑上去追上走远的人。

      经过竹林的时候,寂静的山间只有他们俩的声音。

      “这么多灯笼,不怕一把火烧了竹林?”

      “我这就去熄灭。”

      “我记得,我当时画得是一间竹屋,门前种得是罂粟,你怎么种错了!”

      “没有种错,只不过种在心里了。”

      你就是他心中那漫山遍野的罂粟,美丽又致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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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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