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治之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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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烊两日的宠物医院终于重新挂起“正在营业”的牌子。
空中送来徐徐微风，蝉鸣如海浪般起此彼伏，隐约中参杂着两声铃铛的脆响。司念念正闲闲地歪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乘凉，双眸半睁半阖，莹白的指尖轻轻捏起一粒葡萄，忽的她眸光一沉，“扑哧”清甜的葡萄汁溅满手心。
她看向大门口，此时，一连串敲门声也正急促传来。
她微微蹙眉，甩了甩手，懒懒地坐起身子抽出湿巾擦拭，口中喊着：“阿笙，来客人了，快去开门！”
敲门声还在未停，司念念手上动作顿了顿，这才想起今日一早花狸来汇报说青龙又来青丘讨白苞，她琢磨着父君还在时青龙叔就是他的至交好友，且平日又待她不薄，她这些年不在青丘，天界上的许多事全靠青龙叔照应，就派阿笙跟着花狸回去尽心招待他去了。
这会儿宠物医院就只她一人，她不得不站起身，指尖一撮，响声清脆，朱漆大门应声而开。
门外正站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宽大的布衫遮住清瘦的身形，少年们相携着向院内张望，一脸惊叹。
司念念站在院中央，朗声问：“什么事？”虽然离得远，少年们的样子她看得不太真切，但在刚刚开门的一刹那，她就闻到了狗妖特有的味道。
高个一些的少年扶着他的同伴踉踉跄跄地走到司念念面前。司念念歪着头仔细看了看，两个少年长得颇有些相似，看来是两兄弟。只不过，矮一点的面色惨白，眼皮向下耷拉着，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双手捂着胸口，他依靠着他身旁的兄弟，虽一脸痛苦，却还是警惕地审视着司念念。
哥哥没问题，而弟弟……司念念眯起桃花眼，表面看着倒像是个来求医的。
“从前几日起我弟弟身体就不舒服，听说您妙手回春，又医者仁心，从不看贵贱与出身，连我们妖也同样医治。”高个少年率先开口说得恳切，见司念念的注意力集中在弟弟身上，他心下一喜，继续说：“其实，我们已经去妖界巫医看过了，但都说治不了，所以，您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睫毛轻颤，司念念这才将目光从狗妖弟弟身上收回来：“良妖证出示一下。”
狗妖哥哥面色一滞：“之前，没听说您治病还检查良妖证啊。”
“新加的规矩。”司念念淡淡道：“没有良妖证，你们就另寻别处吧。”
狗妖哥哥侧头看了一眼忍着痛的弟弟，掏出兜里的良妖证递给司念念。
视线扫过良妖证，司念念没接，反而抬了抬尖削的下巴，瞥了一眼狗妖弟弟：“我要他的。”
狗妖哥哥抿了抿唇，从弟弟的口袋里取出另一张良妖证。
司念念这才伸手去接，可就在指尖即将触碰时，纸张“嗤”一声，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里。
司念念眸色一凛，冷声厉叱：“假的！”
紧接着，她收手为掌，向前一推。一阵狂风不知从何处袭来卷着狗妖兄弟腾空而起，迷尘障眼，铃铛骤响，再摔落在地时，已回到医院朱漆大门外。
目之所及，被风扬起的飞尘中，一窈窕身影从四合院深处款款走来。
“对不起，对不起，”狗妖哥哥忙连滚带爬地跪坐着，低头呜咽：“我、我本不想造假的，可我心急，弟弟每被病痛折磨一天，我的心里就像被刮上一刀。其实我们是流浪妖，从小到大我和弟弟相依为命，现在长大一些总算找到个工作勉强度日，可帝都寸土寸金，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更办不起良妖证。这世上，我只剩弟弟一个血亲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
说完，他跪在司念念脚边，一连磕了几个头。
目光落在兄弟俩赤.裸的双脚上，想必是长期没有鞋袜的保护，本应稚嫩的脚底上脓水与污垢混浊不堪。司念念若有似无地叹口气，半蹲下.身，抬手托起狗妖哥哥的额头。
“不是我不想救你们，就算你们有良妖证，你弟弟也救不了了。”她低眉敛目，轻轻说道。
他一脸惊诧，连连摇头：“不、不可能！他们说您是从天界来的神仙，精通医术，连妖族巫医治不了的病都能治的！”
“这要看得的到底是不是病，难道你们心里就没一点数？”司念念提高嗓音，又顿了顿，眼风扫过狗妖弟弟的脖颈处：“有一种东西，一旦沾染上，就像病毒一般蔓延全身，开始时发烧呕吐，后神志不清出现幻觉，在幻觉中滥杀无辜，经受身体和精神的折磨，直到全身抽搐而死，无药可救。”
听到这话，狗妖弟弟却明显比他哥哥镇定许多，他下意识立刻捂住自己的脖颈，警惕地盯着司念念。
狗妖哥哥一把扯下他的衣袖，倒吸一口气——紫色突起的经脉从心口处四向蔓延，仿佛诡异的手指爬伸向脖颈，即将扼住咽喉。
“怎么会这样？你、你什么时候沾上这东西的？”狗妖哥哥抓着弟弟的领口嘶吼：“怎么对我都不说实话？啊？”
“你除了对我吼，还会做什么？”弟弟瞪了哥哥一眼，扯过衣领，拂去褶皱的印痕，“我给它们做工，它们就在我身上打入毒素，防止我背叛，公平交易，仅此而已。”
“你还敢说公平？你可知道你是在出卖你自己！”哥哥紧握着他的肩膀低叱。
“不然能怎么样？你从流浪妖协会那赚的那一点点工资够做什么？我们吃的，用的不都是我每天打工换来的？不然哪里领那些工资够我们两个？”说到这，弟弟颓坐在地，仰头望向宠物医院的牌匾，目光闪烁：“我本想和你说，劝你放弃的，但当巫医告诉我们找来这里时，连我自己都以为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哥，我其实每个月赚的钱不止你看到的这些，我在银行里还存了一部分，虽然不多，但每个月的利息加上你现在的工资够你以后的花销……”
“可是，你要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没有了你该怎么办？反过来想，若是这世间只剩一个你，你又该怎么办？”
狗妖弟弟低下头，兄弟俩一时相顾无言。
一直沉默着观察着他们的司念念也在此时忍不住仰望向天空中炽白的太阳，鼻子一酸，视线模糊只留几点光晕斑驳。当年，父亲被天兵带走时，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对她说，只得远远一望没想到竟成永别。
思绪渐渐沉下来，司念念清清嗓子：“你是在哪打工的？怎么会认识它们？”
狗妖弟弟看了看他哥哥，眼神晃了晃：“裕泉路……是朋友把我介绍给它们的。”
“哼，拉你下水害你性命还能称朋友？”司念念不屑地冷哼一声：“带我去。”
“不、不行！”他打了个寒噤，紧紧抱住他哥哥的手臂。
狗妖哥哥也把弟弟护在身后：“您去那里做什么？”
“如果不捣毁它们的窝点，死的妖和人只会更多！”
“找不到的，人类异界警卫部的特警们来过裕泉路好几次，但从没搜查出可疑之处，就连我也是被蒙着眼带进去的。”弟弟搭着他哥哥的肩膀垂眸低语。
“既然这样，那你刚刚怕什么？”司念念歪着头，上身稍稍前倾，黝黑的双眸紧盯着狗妖弟弟，一字一顿地沉声问：“还是说，你有所隐瞒？”
他咬着下唇，默不作声。
见状，司念念呼出口浊气，直起腰，睨着他：“这样吧，虽然我治不了你，但我可以帮你把毒发时间向后拖延几天，你可以和你哥哥好好道个别，不过你必须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不能再有隐瞒。怎么样？这笔交易够公平吧？”
司念念抱着双臂耐心地站在大门口，等着狗妖弟弟。
许久，狗妖弟弟才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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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直到狗妖兄弟互相搀扶离去的身影再望不见，司念念才转身走回院落。
朱漆大门吱嘎一声合紧，不知何时阿笙已经从天界回来，他正在院子里修剪花枝，见司念念进院，直直迎到她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司念念率先开口问：“青龙叔近来怎么样？他要的白苞都给他了？”
“都给了，他还是老样子，好得很，还说这几天空下来就来人界看您，”他一路跟在司念念身后，直到跟进正厅，才终于犹豫地问出口：“刚刚在院门口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您要去那个窝点？带上我，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了，你留在家，万一哪位病人有个头疼脑热，也不至于把人家拒之门外，”司念念笑了笑，见阿笙苍白的脸上仍旧眉头紧锁地担忧着，便温声安慰说：“放心，我只是去探探路，不和它们交手。”
作者有话说第5章 不治之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