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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番外一 红妆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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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小岛，春花繁硕。
“手腕往下压，箭步跨大一点，别娇里娇气。”
红莲赌气一丢手中的短木剑，冲靠在树干上的青年道：“你就不能夸夸我吗？难道在你眼里我没有一步做得好吗！”
青年连眼珠都没动，直直盯着河中一处道：“如果你想听奉承话，没必要跟着我学武。”
红莲一口气堵在胸口，嘟着嘴瞪他。
卫庄还是不理她，红莲本以为撒个娇他会服软，可她显然低估了卫庄的定力。心性坚定如卫庄，绝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就动摇，也不会因为红莲的撒娇就对她放松要求。
既然是她自己要来学武，那么想必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何况——如今家国动荡，他若不对她严格些，往后他若是离开，她怎么保护好自己？
于是他又道：“休息好了？休息好了就把刚才教的再脸五十次。”
红莲一听脸都苦了：“五十次？你在开玩笑吗！”卫庄道：“如果你不想再被抓，最好听我的。”红莲一想起上一次被抓的经历，不由打了个寒颤，百越天泽的手下都很可怕，尤其是那个纵蛇的老人，若不是她运气好，只怕是要死在牢里。
想到此处她又一哆嗦，转而又捡起地上的木剑，照着卫庄方才比划的动作认真练起来。卫庄见她不再耍公主脾气，嘴角竟浮起微微笑意，又看她练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准备离开。
红莲见他要走，顿时停下了动作，问道：“你要去哪里？”
卫庄此时已经站在一艘船上，道：“去找你哥哥喝酒，你难道也要去？”红莲一愣，撇过头道：“我才不去呢！”卫庄道：“嗯。”
红莲又转头瞪他：“嗯是什么意思！”
卫庄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满写着“不练完不许走”，于是以内力催动小木船缓缓离去，红莲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想到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自己没有内力，这小木船又没有船桨，自己怎么回去！
*****
秦国使节来韩却出了人命，韩非身为司寇近两日忙得头昏脑涨，然还要抽出时间定期到紫兰轩喝酒。
卫庄靠着窗坐，天上阴云布满，空气中亦满是雨水的味道。果然不久后零零碎碎的雨点便落下来，且越落越大。
韩非抖着身上的雨水踏入紫兰轩，紫女调侃道：“公子还真是把紫兰轩当做自己家了，瞧瞧这一地的水，我可要罚公子将这里打扫干净了。”韩非满脸是笑地向紫女赔罪道：“紫女姑娘是我失礼了，一定打扫一定打扫！”
紫女也笑：“也就是与你开个玩笑，谁真敢让我们司寇大人打扫呢？”
韩非挠着脸厚脸皮道：“多谢紫女姑娘，嘿嘿。”
紫女嗔怪道：“也就是你胆子大，换了旁人我早将他丢出去了。”
韩非继续讨好道：“是紫女姑娘心肠好。”
紫女道：“油嘴滑舌，卫庄在上面等你了，快上去吧。”
韩非向紫女一笑，便往楼上走，卫庄的确在屋中看雨，韩非咳了一声，卫庄仍旧没有回头，韩非只得自己缓解尴尬道：“卫庄兄似乎十分讨厌雨天。”
卫庄这才回过头看他，警告道：“不要做无谓的猜测。”
韩非一笑，也不解释，只走到卫庄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悠悠然晃着酒杯，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卫庄微微挑了挑眉梢，道：“你的时间不多，可你并不着急。”
韩非抬起空着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所有真相都在这里。”
卫庄觉得自己的关心是多余的，这个从来都是成竹在胸，自己是犯了什么病才想起来要关心他？
于是他又转过头去看雨。
韩非喝了两口酒，想起一件事，与卫庄闲聊道：“说起来近来红莲练功练得可真勤快，你这个剑术指导也是厉害，先前父王给她找了那么多师傅，她练起来也是三心二意的，唯有你教的时候，她那么认真。”
说罢挑着桃花眼的眼角，一副世间红尘皆在他眼中的风流模样。
卫庄见到他这个样子就头痛，恨不得把他从隔间中扔到街上，任人踩踏。
不过，说到红莲卫庄脸色却变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忘记的事情是什么了——他把红莲一个人留在那座岛上，也不知现在下起了雨，她有没有回去了。
想到此处他站起身一把抽过一旁挂着的防水斗篷，直直从窗口翻身出去，韩非目瞪口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要一向冷静异常的卫庄如此急切。
再问紫女，紫女也不知。
*****
卫庄再至湖心小岛时，大雨打落了不少花朵，紫色的花落得满地都是，零落成泥。
少女倒在树边，卫庄疾步上前，才发现她竟然是睡着了。只怕是累狠了，一睡之下竟连下雨都感觉不到。
初春的天气本就还带着凉意，就算是大好的天气睡在这里也容易着凉，何况此时是阴雨连绵，卫庄不再多做思虑，解下斗篷将她裹住，又横抱起她，跳上了船。
将她安置到宫中，对侍女做了几番叮嘱后这才离去。
红莲醒过来时浑身酸痛乏力，以为是昨日练剑留下的后遗症，也没当回事，便又去约定地点找卫庄。
卫庄仍然靠着树，抬头呆愣愣地看经一夜风雨摧残后所剩不多的花，眼中印着花海，也印着些许过往。
红莲觉得他一直都是形单影只，一直都是一个人走在黑夜中，一直都没有人能真正懂他。
他究竟所求为何？鬼谷弟子真的需要背负那么多宿命，那么多因果轮回么？
他们也只是凡人呐，纵然力量绝世，他们始终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呐……所谓天下的命运，难道不是由天下人掌握么？为何一定要依靠他们，仅仅两个人？
如若他可以摆脱宿命，如若他从未踏进过鬼谷，如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想到此处红莲又摇了摇头，如果他只是普通人，想来不会与自己相遇。
卫庄听到脚步声侧头，见红莲款款走来，却皱眉，只看她脸色便知她身体不佳，难不成她竟真的如此用功，生了病也还要来练剑？还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生了病？
权衡之下卫庄觉得依照红莲的性格极有可能是后一种，于是他上前两步站在她面前，刚巧将她的视线全部挡住——她眼中再无其他。
卫庄问道：“你可有不适？”
红莲歪了歪头道：“没有啊？为何突然关心我？”
卫庄再皱眉，与她直言道：“你染了风寒，自己不知道？”
红莲这才如梦初醒，明白自起床洗漱以来的那一阵头昏脑涨究竟是什么，她使劲晃了晃脑袋，倔了性子道：“只是风寒而已，我又不是什么娇气的人！”
卫庄的眉头此时已经皱得紧紧，他竟以教训的口气道：“若是落下病根，你以为是闹着玩的吗！”
话毕两人都愣住了，红莲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垂下头去，卫庄则是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方才，的确太冲动了。
他的语气随即又转冷，一如往常：“从今天起，休息十天。”
红莲一愣，似有不干：“我……”卫庄堪堪打断她的话：“无需多言。”红莲这才一跺脚，转身离开，卫庄还想交待一句“记得喝药”，却听身后脚步声一顿，接着便是有人倒地的声音。
卫庄回头，将那人抱起来，眼中氤氲了些许温柔，他拂过那人的脸颊，将碎发拢到耳后，轻声道：“你啊。”
*****
多年后卫庄靠在树边，看着火红身影的女子在不远处舞剑，那个身影渐渐与记忆中的重合，那张稚嫩的脸也逐渐清晰。他还记得当初一个个晴朗的日子，粉衣粉裙娇滴滴的小公主，也是这样在自己面前舞剑，问自己剑招是否正确。
如今她不会再这样问了，也没有必要。她已经可以保护自己，即便他不在身边，也可以好好的走下去。
只是他再也舍不得，从前他的心中是一座盛世江山，可如今，他心中只有那人的红妆天下。
恍惚中见一女子浅笑走来，向他伸手问道：“我们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雀汉三回来了！狗花美好的让我难以用语言描述，这么美好的感情不是我这样拙劣的笔法能够写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