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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误会误会,一场误会(一) ...

  •   作为一个剑修,君渡没有自己的佩剑,真的十分丢人。

      道家修道,如今虽是修身养性居多,然毕竟还是有分门别类。

      主习剑法者为剑修,主习符咒者为符修,主习格斗者为体修,主炼丹者为丹修,主炼法器者为器修。

      如今炼法器已经不多见,而丹修基本跑去了阴阳家,体修不太符合道家的气质,如今道家天人二宗只剩下剑修与符修。

      而在这二者之中,又以剑修居多数。

      剑修者,以剑为武器,又加之以内力修为,与单纯的江湖剑客不同。毕竟是道家,法术之源,终究还是以术法为本。

      而内力修为一事,虽有后天勤加修炼可得,却也与天赋不可分离。

      天宗晓梦就是最好的例子。

      君渡躺在树上,迎着崖风打了个喷嚏。

      她是来打架的。

      好几年前她无所事事,在离咸阳不远的郊外啃果子,却见天色忽然一暗,原以为是要下雨的,抬头之时被吓了一跳。

      好大一只鸟。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她的第二反应就是,应该很好吃。

      于是迅速制作了一张简易的弹弓,拾了不少石子再注入内力,那只鸟竟然被她生生打了下来。

      鸟有多重,地上的坑就有多大。正当她拾掇拾掇准备拔鸟毛之时,意外瞧见鸟身上躺了一个白衣的少年人。

      少年人长相清秀无比,双目紧闭眉毛微蹙,大概是从天上摔下来时摔晕了。

      君渡高兴地搓了搓手,心说今日不紧烤了鸟,还能把这俊俏的少年郎卖个好价钱。

      于是她兴致勃勃开始支烤架。

      不料片刻后她的后颈一凉,再一抖,就有液体流了下来。

      “好……汉饶命!”

      君·贪生怕死·欺软怕硬·渡从来都是识时务的人,想来是惹上个不好惹的人,于是转过身就抱住那人的大腿哭诉道:“英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临时起意而已。

      那位英雄似乎很讨厌别人抱他的大腿,身子僵了一僵,一脚把君渡踹开。

      这一脚踢上去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君渡捂着胸口琢磨了一会儿,与少年郎道:“英雄是不是受伤了?”

      英雄狠狠瞪了她一眼。

      君渡笑嘻嘻道:“伤药味儿和血腥味儿,我的鼻子还可以。”

      英雄又瞪她。

      君渡望了望西边,笑道:“咸阳城里出来的,你该不会是个贼吧?弄得这么引人注意,你应该是个很喜欢出风头的贼。”

      英雄忍无可忍,送了君渡两个字:“闭嘴。”

      君渡瞥了眼他手臂上染血的纱布,摸着下巴道:“这么糟糕的包扎……”

      英雄实在不想和她多话,扬手送了几片羽毛给她,君渡向后一仰躲闪,羽毛根根钉入树干中。

      君渡对此啧啧称赞:“好硬朗的羽毛!”

      英雄:“……”

      摔晕了的白鸟堪堪醒过来,见到罪魁祸首一副全然不自知的样子,凶狠地瞪了她几眼。

      君渡心说果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瞪人的样子都是一样样的。

      末了君渡没吃成烤白鸟,鸟主人急着离开也没来得及收拾她,不过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惹了一个记仇的人已然十分不幸,不巧那人不仅记仇而且有十分多的时间报仇,几年里君渡被他追得东躲西藏,生活简直乐趣十足。

      前段时间那人却突然不追她了,君渡清闲下来一时间不太习惯,犯贱打听一二,才知他去办一件大事,没空理自己。

      不理就不理,于是君渡溜溜达达到了桑海透气,可又不巧隔几日那人也来了桑海。不禁让人感叹江湖如此大可他们二人偏偏不是冤家不聚首。君渡觉得是时候要做一个了断,便向那人下了战书,要与他约架。

      打架一事君渡从来没带怕的,惹是生非也是她的兴趣爱好之一。

      约定决战日子,君渡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佩剑早几年就给晓梦了。作为一个十分纯种的剑修,打架不用剑简直是吃亏到家了,于是君渡又寻思可以从哪里弄把剑,刚好打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晓梦到桑海了。

      君渡开心得打滚,心说妙哉妙哉,晓梦的秋骊刚好曾经是自己的佩剑,借来用用也无伤大雅,这才避开守卫耳目,溜进将军府借剑。

      只是不想碰到个钉子,又多了个追杀她的。

      君渡十分郁闷,总觉得自己十分有可能遇上了水逆,得回天宗找个符修给自己画个避开水逆的符。

      *****
      约架的英雄还没有到,君渡觉得崖上的风有点冷。

      此处地势甚高,可观桑海全景,纵横街道一览无余。

      君渡难得的无心赏景,全因前两日在海水里泡了一泡,又挨海风吹了一会儿,此时头疼无比,只想回去睡觉。

      道家修道也是人,是人就有个病病歪歪。

      君渡正在醒鼻涕,却听林中忽有动静,悉悉索索似是有五六个人。她揉了揉额头,心中埋怨说好是一对一打架的,怎么如此无耻还要带人?又一想少年郎该不会喜欢出风头,叫了人来围观叫好?

      于是暗暗道这回非要把这少年郎揍得哭爹喊娘。

      后来她发现自己错了,来的压根不是和她约好打架的人。

      来者皆是暗红的劲装,贴身勾勒,挺拔干练。为首一人长发高束,发带随风而动。

      君渡微愣,觉得脑袋更疼。

      章邯见到君渡亦惊讶,方才在树林间他与影密卫发现有人杀人埋尸,手法老道。一连杀了四人,虽还不知目的,但此事必定非同小可。君渡不知是敌是友,此时却出现在此地,说不定也逃脱不了干系。

      于是他毫不客气:“你在此地做什么?”

      君渡耸肩,如实道:“我约了人打架。”

      章邯面露冷色:“你不觉得这个借口太拙劣了吗?”

      君渡“啊”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清楚明了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和不知所措。

      章邯逼近一步,又道:“我怀疑你与此处的谋杀案有关联。来人,给我拿下。”

      君渡连连后退,还差一步便要摔到山崖底下,她道:“什么谋杀案?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真的是来打架的!”

      章邯下令:“抓起来。”

      君渡怒道:“你再污蔑好人,我就亲你了!”

      章邯一个踉跄,众影密卫齐刷刷停住,看向章邯。章邯面露尴尬,狠狠瞪了君渡一眼。

      君渡趁此机会翻身跃下山崖,边落边道:“若是有人来这儿你告诉他,我来过了。”

      章邯怎么可能将她放跑,不用他说,身后影密卫的铁链已然甩出,君渡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还有这一招,只得被捆得结结实实。

      再扔到章邯面前时,她的脸色已经近乎惨白。

      章邯蹲下|身子,捏着她的下巴道:“别以为装死我就会放过你。”

      君渡已经头晕得说不出话,只能无力地翻过一个白眼示意章邯自己并不是装死,而是真的快断气了。

      章邯这才觉得有些不对,探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入手一片滚烫,他讶了讶。

      这种动不动就风寒的伎俩,当他就会心软了?

      “关到牢里。”说罢章邯站起来,“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尽快治好,我有话问她。”

      手下两个影密卫领命,将五花大绑的君渡抬去牢中。

      章邯站在山巅极目远眺,桑海城整体十分规整,东边临着海,自陆地上便有栈道蜿蜒曲折,连通海上一处建筑。

      海月小筑。

      今日公子扶苏宴请李斯,便是在海月小筑。章邯右眼皮突突直跳,心中惶惑不安,总觉这场盛宴不单单是如此简单。

      章邯反身带影密卫离去,派人去海月小筑中询问信息。既为“影”,必然是躲在暗处,等待敌人出现之时一击必杀。如今敌在暗,他们也在暗,虽不知敌人情况,然敌人也不了解他们,如此算来也不吃亏。

      如他所料,这是一场针对扶苏公子的刺杀。杀手先是布下烟雾迷惑人,让所有护卫都以为杀手只有那些海月小筑中的佣人,实则最后一击是由假扮李斯的杀手完成。章邯一剑刺出,剑穿过杀手肩膀,将他钉在柱子上。

      杀手张狂,甚至冲他笑得得意忘形。

      章邯也不恼,这样的人他见多了,过会儿他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求死不能。

      不过也正是此时,六剑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这之后,假李斯也不见了。

      一个人怎么能凭空不见,又是不见得这样巧合——章邯面上不说,心里约莫有了计较。

      真李斯姗姗来迟,宴饮这才开始。

      章邯与扶苏李斯交谈之时,风拂树叶微动,树后一人轻衣简装,油头滑脑,是个小贼。

      小贼是来探听消息的,只是他运气不太好,被章邯盯上了。被影密卫盯上的滋味不好受,他们的统领简直不是人。

      小贼被捆成毛毛虫,章邯心说今日真是收获颇丰,却见山崖底下直直飞上来一只纯白大鸟,背上站了个浅衣的俊俏少年郎。

      少年郎神色中透露了些许的不耐烦,只斜眼瞟了地上的毛毛虫一瞬,便再也不乐意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半分。

      章邯十分有自知之明,深知坐在鸟背上的白凤根本追不上,便也不下令追捕,任由他离开。

      毕竟他要的诱饵已经到手,有这样一个诱饵,他又何惧钓不上他想要的大鱼呢?

  • 作者有话要说:  2018.8.5
    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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