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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意外意外，山中意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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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渡喊出声时却来不及了。
烟雾缭绕，周遭的景物模糊一片，仿佛是走马灯般一幕幕地回放。
君渡心中一咯噔，着了道了。
待四周景象重新稳定时，她所在的地方再不是黑暗的甬道，而是一处楼阁建筑，高台临空，纱帘轻缓，着一致浅色衣衫的侍女们捧着盘子，缓步走在回廊间。
她微微一愣，这里她似乎很熟悉，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是哪里。看起来像大户人家，她贸贸然闯入，且不知道是如何进去的，若是被人发现，绝对有口难辩。
然她环顾四周，却发现除去方才楼下走过的侍女，再无他人，好歹松了口气。
忽而有人道：“怎的还愣着，快过来。”
声音中带了笑意，有微微的无奈与宠溺，比之此处场景更让她觉得熟悉。而越是如此她越是疑惑，便十分地想瞧一瞧那人，看看他究竟何人。
于是她等了片刻，见一人从纱帘后走出来，轻袍缓带，墨发微扬，眉眼温和缱绻，嘴角带笑。
公子无双。
那人冲自己笑，她看得愣住，张嘴许久，却未能说出一个字。
他向君渡招手，道：“快来。”
她下意识跨步就要过去，却不知她身后从哪里冒出个和她身高相仿的女子，穿过她的身子就向那人走去。她踉跄两步扶住立柱，眼睁睁瞧着两人渐远，再回神看自己的手，才发现自己是半透明的。
那人是自己，那自己是谁？
两人走远，高台上只剩下她一人，忆及方才情形，再瞧四周景象，她终于回忆起来，这是许久许久之前发生过的事，久到连她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正当她疑惑怎会无缘无故想起来时，她忽然站在一方大鼎之前，身侧女子穿着端庄素丽，头挽高髻，长簪穿过，垂有珠玉。女子手握幡旗，迎风而立，口中念念有词，她一听，是闻战之词。
而她也看清自己所站之处为一处祭坛，以下站有万千士兵，为首之人正是方才招呼自己的温柔公子，他身着盔甲，手握长戟，神情肃穆。
她一点一点地想起来——明日皇都军队便要出征，这是在祷告天地，祈求此战大捷。
她忽然闭上眼，她已然知道最后结局如何，倘若一定要她再回忆一遍，她宁可不看。然就算她闭眼，亦无法抵挡。回忆深入脑海，她无论如何都要经历。
再变换场景后，女子双眼通红，手中握着一人的发带，死死咬唇不哭出声。片刻后她站起身，拿过架上供好的长剑，愤愤然说了一句不知什么话，一撩衣摆走出屋门。
她胸口一闷，像被什么堵住，仿佛那女子的情绪，她亦能感同身受一般。
天地孑然，她却不晓得何处可容她放声痛哭。
她愣愣地站在厅堂里，眼见外头院子中的树被吹得微微倾倒，她真的又想起了那时候的绝望。
山雨欲来。
远远听到有人在喊“君渡姑娘”，她茫然四顾，心说君渡这个名字真是熟悉，她是谁？又是谁在喊？她去了哪里……倘若找她的人找不到了，岂不是很着急？
章邯听君渡喊了自己的名字后再无声响，自己亦被面前白雾蒙了眼，驱了许久才将之驱赶干净，回神时发现君渡靠着墙坐在地上，双目紧闭，时不时皱眉，似有什么烦恼之事困扰。
片刻后她竟流了泪，口中念念叨叨一些听不懂的话，章邯蹲下身，晃了晃她肩膀，道：“君渡姑娘？”
君渡不理他，继续兀自闭目流泪。。
章邯急道：“醒醒，君渡姑娘醒醒！”
他心中有些慌，他深知自己必须叫醒她，此地十分的诡异，当然不宜久留。
见她哭得戚戚然，章邯拔高了声音，道：“君渡姑娘！”
君渡猛然惊醒，双眼瞪得极大，眼神却无焦点，四下扫视一番才集中回章邯身上，愣愣看他。章邯见她终于还是醒过来，也算是松了口气，道：“你可算回神了。”君渡又看了他一会儿，像是终于把他认了出来，才轻声问：“是你在叫我？”
章邯没好气道：“此处还有别人？”
君渡愣了愣，抱怨道：“为何不早点叫我？”
章邯反驳：“早就叫你了，可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好梦，始终不愿意醒过来。”
君渡神色愣愣，扶着墙站起身，无力笑道：“好梦？若是好梦我当真一辈子都想在梦里过了。”
章邯看她一眼，想来她方才是梦到伤心事，也不便提，于是他转开话题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君渡像是仍旧被方才之事困扰，抬手揉了揉眉心才道：“虚妄粉，遇火会挥发，至空气中被人吸入后，会产生一些幻觉。幻觉么你知道的，在幻境中什么都可能发生——你没事？”
章邯点头道：“的确没事。”
君渡倒是讶异，道：“看起来你没有什么心魔啊。”
章邯侧头，道：“你——”
君渡摆摆手：“说过今天只能问三个问题的。”
*****
两人在原地休整了片刻。
君渡的运道不错，自破解虚妄粉后，一路上再无旁的机关，章邯想来这条就是生路了。
不过自从君渡醒过来，章邯觉得她不似从前一样话痨又伶俐，反倒是沉默走了许久。章邯本也不是话多之人，见君渡不愿多言，他也就不多问，一时间甬道中只剩脚步声。
又走了不知多久，君渡忽然止住脚步，章邯举火折一照，面前陡然开阔，而地上竟摆了七口棺材。
他道：“这像是个墓室。”君渡一点头：“疑棺阵。”章邯问：“什么意思？”君渡道：“顾名思义，故布疑阵。防止后来有人盗墓，七口棺中只有一口是真，其余六口都有机关，一旦开错，必死无疑。”
章邯一愣，心说还好自己不是来盗墓的，于是又道：“我们只是走过去，总没有关系吧。”君渡斜眼看他，脸上笑意分明带有嘲讽意味，她道：“布疑棺阵的人本就多疑，是以为防有道行的盗墓贼能勘破真棺，他还会在四周布下杀器。末了等盗墓贼拿到宝贝，戒心松懈准备离开时，阵法就会启动。”
听她说的头头是道，章邯心下一寒，问：“照你这么说我们还有通过的机会吗？”
君渡一耸肩：“没有啊。”
章邯大惊：“这条莫非是死路！”
君渡原本正欲四下查看，听章邯一说，笑着转过身，径直向他走去。章邯下意识后退，君渡急忙制止他道：“不逗你了，你别再瞎走，免得又碰到什么机关。”
见章邯停住脚步，君渡才又道：“这条就是生路了，若是死路，只怕我们已经死在路上了。”
章邯松口气，片刻后又问：“可若是生路，我们该怎么出去？”君渡皱眉，道：“我不是正在看吗。”
章邯瞪眼心说原来你也不知道，那你还说得一套一套。
君渡说完也不理他，自顾自走到棺材间查看，边看时还边自言自语：“搞得起疑棺阵的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那个魔修也算是走运了，大泽山深处有这样一个墓葬，正好让他把结界的破解关键设在这里——寻常人是走不出去了。
章邯觉得不妙。
不过又听君渡说下去：“这处墓葬该是有不少人建的，而这里竟然连一根骨头都没有，看起来要不就是没人陪葬，要不就是有逃生通道，陪葬的人都逃出去了。”
末了她问：“你觉得是哪一种？”
章邯愣了会儿才意识到君渡在问自己，想了片刻道：“我当然期望是后一种。”
君渡一笑：“我也希望是。”
于是她举起火折在七口棺材周围敲打探查，心中再度感叹上回自己实在太不小心，好端端地怎么就被人封了内力，害得如今被困在这里。
末了她在一口棺材旁停下，敲敲打打半晌，又对章邯道：“你过来。”章邯闻言上前，还未站稳君渡就道：“撬开来。”
章邯：“啊？”
君渡不耐烦：“让你撬开来，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章邯心说自己半点没看出来撬棺材和能出去有什么关联，然见君渡正少有地没带好脸色瞧自己，于是便从腰间拔出短剑，去撬四周的棺钉。
钉子“叮叮当当”落了一地，章邯听过落地之声后一皱眉，道：“这不是普通的棺钉？”君渡笑道：“长进了。这七口棺都是无伤木做的，棺钉自然是天外陨铁。”
章邯惊讶：“有那么多天外陨铁？”
君渡边推棺盖边道：“据我所知，唯有周厉王时，曾有大块天外陨铁落入人间。”章邯道：“你是说，这里葬的是西周厉王！”君渡道：“怎么可能，周厉王好好葬在皇陵呢。”
待她将棺盖完全推开，章邯亦看清了躺在棺中之人——相貌栩栩如生，面上尚带有血色，似是沉睡而非死去。
君渡见了棺材中人，竟与平日插科打诨模样完全不同，反倒是恭敬地鞠了三个躬，而后道：“灵栀前辈，晚辈……君渡有礼。”
章邯问道：“你知道他是何人！”
君渡抬眼，道：“厉王横征暴敛，国家连年战乱。他妄图有朝一日登仙，是以曾派人寻找登仙之法。也不知手下人从哪本古书上看到，以无伤木为棺，可保尸身不腐，百年后可登仙。
“厉王大悦，派了大量人手寻找无伤木——不过他运气好，真的被人找到了。然因他暴|政，导致国人暴|动，他也被迫出奔到彘地。朝中由召公、周公行政，厉王权力受限，无伤木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也是未想到，周厉王苦心寻找，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作者有话要说： 又涨收藏了，非常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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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8.10
修文
魔修到底该叫什么名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