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岚漠

2、第 2 章

　　胥晨回宿舍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其叶蓁蓁：你现在如果有空不如我们讨论一下剧本？先商定好了表演方式细节，到现场就不会忙乱。而且讨论清楚了要用到的东西我们也好提前准备嘛。
　　虚妄：好。
　　真真开了Q电话。
　　接通之后，真真问：“听得见不呀？”
　　另一头传来很轻柔很秀气很文静的一声：“听得见。”
　　咦，这声线，分明是个斯斯文文的乖乖女。真真挺意外的。原以为喜欢反串男生的妹子多多少少会自带攻气，没想到说话声音这么文静。真真也没再多想，开始和胥晨讨论剧里的服装造型道具。
　　因为胥晨还在学校宿舍里，一开始双方还有问有答，没过多会儿就主要是真真在说了，胥晨偶尔简短回一句。再然后就是真真在说，胥晨打字回复了。终于把剧本场景理完的时候，已经将近半夜十一点半了。真真惊觉似乎又一不小心熬了夜，早过了养生睡眠的点了。她问胥晨：“你们学校还没断网？”
　　虚妄：已经断网了，我用的流量。
　　难怪之前有几次胥晨打字说没听清，Q界面也提示通话质量不好。好像耽搁别人休息了，真真有点内疚：“那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你下次Q上线也要几天之后了吗？”
　　虚妄：考试月了嘛，不敢浪。Q会隔几天上来看看的。
　　真真说：“那我最近还是不拿这些事来影响你了，你安心复习考试吧。”

　　吴真真也就真的没再联系胥晨，反正话剧社《帝女花》的演出时间是下学期开学迎新的时候，排练时间也都安排在暑假里。等到胥晨期末考试最后一门课考完的当天晚上，她给真真发了一条消息。真真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十点了。
　　其叶蓁蓁：你紧张考试了这么久该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先去睡觉吧，觉睡不好也会影响肠胃健康的哦。
　　虚妄：今晚没准备睡觉。
　　其叶蓁蓁：你们在嗨通宵？果然考完试就都放出来了咩？[斜眼笑]
　　虚妄：对。
　　通宵？真真咋舌，那对她而言已经是好多年前的记忆了。
　　虚妄：我的服装道具也还没准备，你觉得用什么发型比较好看？
　　真真去搜了两张古装男子发型图发给胥晨参考。
　　胥晨又发来一张古装图片。
　　虚妄：你看这件衣服怎么样？周世显去彩凤楼选驸马的时候穿。
　　真真本来想着该去睡了，又不忍拂了胥晨的兴致，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地打字发图，胥晨那边玩着，真真也一直在网上搜索长平公主和周世显的合适造型图，两人消息发得并不快也不算密集，有时隔十来分钟才有回复，好在各自忙着，也不会觉得久等。不知不觉竟然到了凌晨1点40，第二天还要上班，真真实在撑不住了，这才发了一张晚安的表情关机睡觉。
　　连着几天，真真和胥晨讨论剧本、服装、道具都是一聊起来就没个完，收都收不住，天天都是超过凌晨一点才去睡觉，几天下来人都憔悴了一截。胥晨拉真真进了《帝女花》话剧的工作群，大家也互相打过招呼作了简单的介绍。
　　太平—介莉：怎么样啊长平公主，周驸马是不是好帅啊？[斜眼笑]
　　长平—吴真真：啊？我不知道啊。
　　太平—介莉：你没看她Q空间的照片？
　　长平—吴真真：哦，我现在去看。
　　太平—介莉：你你你……简直暴殄天物啊！！！
　　真真自己没开通Q空间，也就基本不会去看别人的空间。进胥晨空间翻了翻，胥晨发说说的频率不算高，看到她一些古风cosplay的成片图，的确是君子如玉的样子。不过现在网络照骗泛滥，PS精修之后的照片很多都并不代表本人的模样，所以真真也没多大感觉。群里很快又转而聊起了别的话题，真真也就没再参与。

　　胥晨开始试妆发造型。话剧社人手不多，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当N个人用。像这次介莉不止饰演长平公主的妹妹太平公主，还要负责导演统筹之类。每次演出，演员也都是自己化妆梳头。胥晨是大二下学期才进的话剧社，刚进社的新人一般都有一段时间的考察期，也不敢一来就给戏份太重的角色，饶是外形出众，学期内话剧社排的剧里也只给了她一个配角，也是反串。毕竟社里汉子太少，比起玩这些文艺范儿的活动，打游戏泡妞对很多男生来讲更有吸引力。真真在校时加入话剧社也是先帮着后勤，跑了一学期龙套的。所以胥晨对化妆造型还不算特别熟练，得先在家里对比几个造型，研究研究。作为CP的真真当然就是最佳的征求意见的人选。
　　胥晨发了一张自拍过来。素颜，梳好了古装发型。跟照片上的确有些不一样呢，可是对自己这个CP，她倒是坦坦荡荡。真真笑笑，也没多想，就把关注点放在了发型的问题上，开始交流一些自己的意见和建议。后来真真也试着梳了个发型想建议给胥晨，只是真真毕业好几年早就手生了，梳得实在有些松垮。拿起手机要拍照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手机刚好挡住正脸。真真给胥晨发过自己以前的剧照，在群里发过化好妆的试妆图，这一点上，真真觉得自己远不如胥晨坦荡，可是要直接发素颜照，真真又有些自卑。没错，自卑。当年在话剧社里，真真也主要是以演技和舞台表现力见长。她是典型的baby face，真人看起来虽然萌，可在镜头里简直就是悲剧。不知怎么的，真真不想让胥晨看到自己不那么漂亮的一面。
　　这样每天聊着聊着，就到了话剧社约定剧组集体见面开始排练的日期了。真真和胥晨各自带上已经准备好的两套服装约在A大的排练室。她们俩先到场试装，其他人会晚到一个小时，等男女主角差不多试完装开始排练的时候再到。

　　“走吧。”A大排练室楼外，胥晨走到真真跟前，简单一句话就继续往前走，拿出钥匙来开门。真真跟在后面，看到她及腰的长发扎成低马尾，看到她的衬衫格子裤和小白鞋，想到她低首垂眉徐徐走近的样子，想到刚才两人面对面的第一句话轻松自然得仿佛已是多年老友足以省略打招呼的步骤，突然就感受到一种平淡的温馨感。
　　进了排练室，两人直奔洗手间……试装。
　　对着镜子，两人开始各自描画。真真忘记带修眉刀，胥晨就借自己的给她用。真真用惯了钝刀，胥晨的刀片太锋利，真真用不顺手，戳得自己有点疼。两人一边手上忙着，一边闲聊。
　　胥晨叹道：“我眼睛好小，不化妆真是不好看。”
　　真真转过身，说：“来，我看看。”
　　胥晨放下眼线笔，转过身子垂眸注视着真真。真真凑近仔细看，胥晨的眼睛细细长长，眼头尖尖，眼尾略略上扬，似乎是书里说的“丹凤眼”，像极了古画上的仕女图。可是一见胥晨垂首无奈的小眼神，真真一下子没忍住笑了。想起李渔戏曲《怜香伴》里有一句“宵同梦，晓同妆，镜里花容并蒂芳”，真真心情也变得很愉悦。
　　化好妆，胥晨放下行李箱进了厕所隔间束胸。真真脱下外层防晒服就可以直接穿戏服，周围也没有人，就在外间穿。最后一步是系上腰封，真真的腰封长了些，魔术贴粘不到一起，就喊胥晨出来帮忙用别针把腰封别住。胥晨别好腰封，心里也不禁赞叹，真真的小蛮腰真是盈盈一握。转头看到自己刚才在隔间里总是系不好的腰封，算了，也请真真帮忙吧。
　　胥晨开口求助，真真欣然应允。胥晨的腰封系不好倒不是因为尺寸，只是她的古装宽袍大袖束手束脚，自己系总是和袖子缠在一起，他人帮忙则很容易。胥晨高真真半个头，她张开双臂让广袖离身子远远的，真真伸手圈住她的腰将腰封系牢。一抬头，正好看到胥晨的下半张脸，鼻梁挺拔，嘴唇艳红，下颌线条收束出利落的角度，额前几缕碎发散落下来，令人联想起九十年代香港的女星们，有一种艳冠群芳的气度。
　　两人再简单试着梳了个发型。胥晨反串男装，发型比较简单，戴上假发套，再戴上翼善冠就行了。真真还在盘发髻、加戴假发、插戴发饰，胥晨就在一边等着，静静看真真的手指在发丝间灵活穿梭。等公主的发型终于做好，胥晨从镜子里端详了一会儿，说：“你这样子，真像红楼梦里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