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之我的职业是老妈子》llandu

19、第 19 章

　　魏婉婉呵着冻得通红的双手，然后咬牙将它们放到怀里，登时被激得浑身一抖。

　　太冷了，真是太冷了。

　　刚发下的棉衣被泼了水，魏婉婉忍着泪，将它放在炭盆边烤着。才人不在时，屋里的炭盆从不加炭，半死不活地散发着安慰作用大于实际作用的热气。

　　就是才人回来了，她也只会让人数着数往盆里放炭，只够暖她一个人待的小卧，魏婉婉连那少得可怜的热气都没得蹭了。

　　克扣不得宠嫔妃的份例，是宫里由来已久的规矩。芳才人并不是天生冷心肠，不知体恤下人。只是去年这个时候，她心疼魏婉婉等几个小宫女，大方的分了一篓炭给她们用，结果导致自己冻出了毛病，错过了宫里的除夕宴会。

　　虽说就是赴宴了，皇帝也未必会注意到她，可芳才人苦练了小半年的琴，精心准备了一出节目，眼见着除夕一天天地近了，身体却不争气地垮了，她心里怎能好过。

　　魏婉婉等人自是不敢有怨言的，谁让她们的荣辱都系在芳才人身上呢。若是有门路、有后台的，怎会被分来服侍一个不得宠也无靠山的才人呢，离了这，其他去处只会更不堪。

　　芳才人回来时，魏婉婉的棉衣还只烤得半干，虽然还湿着，好歹温度是上去了，不出门的话，还能勉强凑合穿。

　　可惜事不遂人愿，芳才人的手炉落在皇后娘娘宫里了，她懊恼地皱了皱眉，没好气地吩咐魏婉婉道：“你去昭阳殿一趟，把我的手炉拿回来。”

　　魏婉婉在心里一叹，看向其他两个宫女，见她们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只得含泪穿着湿棉衣出门了。

　　外面风不大，只是许是因为阴天的缘故，魏婉婉走了没几步，便觉得刚在屋里好不容易聚起的那点暖气，哄地一下都冰冷的空气吸走了。

　　见路上无人，魏婉婉终于忍不住，侧过身对着墙哭了两声，把一直堵在心口的气发泄出去了，方擦干了泪，缩着脖子飞快地往昭阳殿去了。

　　走到半路，她见着一人迎面走来，眯起眼细细一看，脸色不由浮起了丝喜色：“姑姑！”

　　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也是艾亭自己选择的附身对象，手里拿着芳才人落在下的手炉，冲着魏婉婉晃了晃：“可是为着这个来的？”

　　魏婉婉哽咽道：“多谢姑姑！这种小事，怎敢劳烦姑姑亲自来送？”

　　见到这熟悉的哭丧脸，艾亭在心里哀叹一声：又来了！

　　魏婉婉，便是艾亭这一次的任务目标。

　　她十二岁进宫，在厨房打了三年下手后，被安排去了芳才人宫里服侍，陪着芳才人过了两年近乎冷宫般的日子。两年后，芳才人失足落水死了，她身边的人都以服侍不周、抢救不力为由处死。

　　恰逢皇长子路过，见魏婉婉哭得楚楚可怜，动了恻隐之心，求了皇后娘娘，将人讨到了自己身边。那一年，魏婉婉十七，皇长子七岁。

　　十年后，皇长子登基，立魏婉婉做了皇后，朝野一片哗然。任务单上对这十年也是语焉不详，大片大片的马赛克，根本没说清楚这俩人是怎么好上的，皇长子怎么就对魏婉婉深情不渝了。

　　连着几页的马赛克里，唯一一句清晰的话宛如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孤岛，引起了艾亭的注意。

　　魏氏性情柔顺，帝甚喜之。

　　艾亭最初只以为这是一句评价后宫嫔妃的套话，成为掌事宫女接近任务目标后，她才晓得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初见魏婉婉，只觉此人容貌秀美，性子软弱，艾亭窃喜这次做任务终于碰见了个好相处的目标人物，对魏婉婉那叫一个和气，那叫一个知心，哄得魏婉婉眼泪汪汪，恨不得当她是亲姐姐、亲姑姑般。

　　两人相熟后，魏婉婉似是压抑久了，受了委屈、有了烦心事，都一股脑地与艾亭哭诉，把她当成了心灵的垃圾桶。

　　艾亭强忍着不耐烦，拉着魏婉婉绕到一旁的树下，柔声道：“怎么又哭了？”

　　魏婉婉拭泪道：“姑姑烦我了吧。”

　　艾亭露出模板般知心姐姐的笑来：“怎么会呢，姑姑疼你都来不及呢。”

　　魏婉婉叹气道：“也许是我的错吧，我和她们就是合不来。”

　　芳才人身边共有四个宫女，一个病死了，另外三个，就是魏婉婉、姜一和白蓉了。

　　姜一和白蓉一直在偷偷地用芳才人的炭，芳才人只是每次放炭的时候规定数量，但她并不会去屈尊数炭篓里大致有多少炭。她发觉最近炭用的很快，只以为是自己的份例被克扣，送来的炭缺斤少两，根本没想到是身边的宫女偷用了。

　　魏婉婉发觉后，想要告诉芳才人，结果白蓉劈头盖脸一顿骂，还泼了她一盆冷水。

　　“我们是用了才人的炭，可你也没少用啊？不然你以为咱们屋里为何会那么暖和？真当是那几床破被子的功劳啊？你要是想死，去和小兰作伴，你就去！我们两个可不要当个冻死鬼！”

　　魏婉婉委屈道：“我早知你们是偷拿了才人的炭，我才不和你们一屋睡呢！省得平白地当了从犯！”

　　姜一冷笑道：“我早说啦，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要揣着明白当糊涂！不然，某人这圣人的架子，就摆不起来了。”

　　魏婉婉将早晨三人的纠纷复述给了艾亭听，带着哭腔道：“姑姑，你说，真是我错吗？她们偷东西还有理了？要真让内务司发现了，她们小命可就没了！”

　　艾亭心道，那你跟我这个皇后身边的女官说了，就不怕那两位小命没了？她有时真不知道魏婉婉是心大说漏了嘴，还是有意在跟自己打小报告。

　　“都是苦命人。”艾亭摇头道，“我会让内务司多发些炭给你们的。”

　　魏婉婉感激道：“多谢姑姑！姑姑，您真是好人，宫里的人要都像您这样就好了。”

　　许是因为供暖的问题有了着落，魏婉婉心情好了许多，又开始替刚才被自己告状的两位说好话了。

　　“小兰走时，最伤心的就是白蓉了。我知道，若真的只靠我们的那点炭，根本撑不过这个冬天 。姜一说的对，我是占了好处，还要面子，可面子管什么用呢？姑姑，我回去，是不是要和她们两个道歉？”

　　艾亭和稀泥道：“你自己觉得呢？你们三个朝夕相处，闹翻了有什么好？”

　　魏婉婉不好意思道：“姑姑说的是。我出来太久了，要回去了，姑姑，你也快回去吧！”

　　艾亭点点头，两人依依惜别，各回各宫。

　　艾亭揉了揉笑麻了的脸，觉得自己来到这才不到半年，已老了十岁，心理年龄直逼四十，不知是不是因为知心姐姐当久了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