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好苏》歌者行梅

2、第二章

　　第二章

　　辗转夏至，月华如水。

　　疑雪站在镂花窗旁抬头望月，月光落在疑雪身上，给他渡上一层淬玉的颜色，更显得清灵澄澈。

　　自那日晕厥过后半月，梁行歌再未来过，他新皇登基，自然有无数的事要忙，更何况他本是乱臣贼子，朝中有许多守旧文臣不尊新皇，只尊前朝齐氏皇族。

　　更有居心叵测之人组织了采薇诗社，采薇采薇，顾名思义是怀念前朝，明面上是诗社，实际是个谋逆组织，无奈表面做的滴水不漏，让人无从下手。

　　前朝视名节比命重的文人纷纷加入。本来梁行歌并不重视这些，觉得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可近来发生的一系列命案纷纷将矛头指向采薇诗社。

　　许多归顺新皇的大臣离奇死亡，死法都是被割了颈子，而且脸上会有“贼”字烙印，这让人不得不联想起采薇诗社。

　　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采薇诗社中有无数盘根错节的势力自前朝而来，连根拔起恐会伤了社稷元气，虽然梁行歌十分愤怒，但也只能采取怀柔政策，慢慢清理。

　　疑雪并不能猜到前朝的这些波诡风云，但他能猜到梁行歌囚禁自己的目的。梁行歌虽然出身行伍，但并非鲁莽之人，此番囚禁前朝贵戚，亦是冒着被天下指摘的风险。

　　思来想去，他这样做，大概只有一个目的，不过是为了疑雪之父——沈晏沈老侯爷手下那支沈家军罢了。

　　沈家在前朝是兵马世家，世代忠于齐氏皇族，只是前朝帝王昏庸，听信小人谗言，竟于大军将发之际更换领帅，才导致了兵败如山倒的颓势。

　　但是世间人人都知道，在大齐开国之时，沈氏之祖为保后世子孙荣华，私藏一支精锐，但藏在何处，人数如何，却只有当世的沈氏传人知晓。

　　据说这支军队的的信印是一块兵符，由沈氏嫡出子弟掌管，到了疑雪这代，明面上的沈氏嫡子，也只有他一个了。

　　疑雪想到这里，突然低头苦笑了一声，眼中划过几分黯然，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明白了梁行歌的目的，疑雪心中略定。

　　梁行歌此人做事阴险却不失沉稳，在得到兵符以前，他是不会那么快动自己的。

　　所以半月以来，疑雪倒是安心养病。

　　“慕竹，备水，我要沐浴。”才不过站了半个时辰，体弱的疑雪就生了一身香汗。

　　梁行歌大概是怕旁人见到他引起乱子，故而并未派宫女太监一流照顾，只有慕竹一人侍候在侧。

　　“公子，水备好了。”慕竹欠身答到。

　　“嗯，你先出去吧。”自从那日得知慕竹是梁行歌的人，疑雪就对慕竹怀了戒备之心，一直冷淡疏离，再无以前主仆融洽的样子了。

　　慕竹看着疑雪疏离的模样，心头涌上难言的悔意。最终什么都没说，轻叹一声出了房门。

　　疑雪转身进了屏风后面，轻解罗裳，正要跨进浴桶，突然听见窗棂吱呀一声，转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衣人从窗外跃进。疑雪惊慌不已，正欲大叫，那黑衣人一个箭步逼近，一手捂住疑雪的嘴，一手将一把沾着血的匕首架在疑雪脖子上。

　　“唔～”那血腥味冲入鼻中，疑雪更慌乱，正欲挣扎，男人声音响起——“不许动，否则我杀了你。”

　　那声音低沉有磁性，说不出的好听，疑雪只觉得那男人圈得太紧了，呼吸都有些困难。

　　那男子只觉手下肌肤嫩滑如脂，美人湿漉漉的大眼睛正惊恐地望着自己，往下一看，/赤/裸的白玉身躯更是曼妙，连踩在地板上的莹润脚趾都精致美好。

　　顿觉一股股热流涌向下腹，那人突然低笑到：“你是那梁狗贼的男宠吧，哈哈，我今夜刺杀他失败，以后定然再没机会杀他。”话音一转——“不如临走之前尝尝你的滋味，气他一回，也算报仇了。”

　　疑雪闻言大骇，心中暗道倒霉。

　　说着，不顾疑雪激烈挣扎，手指迅速点了他周身穴位，疑雪瞬间摊软下去，那人将疑雪拦腰抱起，一把扔在一旁的塌上，急色地扑上去上一阵乱亲，疑雪叫他咬的狠了，疼得眼中雾蒙蒙的，话又说不出来，只能愤恨地直直盯着身上作祟的人。

　　那人一抬头，看见疑雪恼怒的目光，竟然把那盈盈水光中曲解为另一种意思，“美人儿，等着急了吧，哥哥这就来疼你。”

　　突然，一枚符镖快速射来，黑衣男子堪堪躲过，向射来方向看去。

　　“住手!”

　　慕竹在屋外等了许久都没听见房中有水声响起，心中疑惑，方过来看看，不想一时不察，心上美人竟被一登徒子压在身下肆意亵玩，当下心中大怒，旋即一掌拍过来，竟有深厚内功的凌厉。

　　黑衣人早被方才那一镖从意乱情迷中射醒，见势连忙从疑雪身上跃起，虽躲过这一掌，却仍被掌风伤到，明白来人不可小觑，当下不再恋战，施展轻功从窗户逃出，只留下一句“美人儿，哥哥下次再来疼你。”

　　慕竹担心疑雪，并未追出，立刻上前查看疑雪，只见美人身上红痕遍布，眉头紧皱，煞是可怜，于是拾起身旁纱衣裹住疑雪，将其扶起，“公子，你有没有受伤？”

　　见疑雪不说话，当下明白，伸手给疑雪解了穴道。

　　“咳……咳咳”解开穴道，疑雪咳了起来，直咳得满面通红，难受极了，慕竹见状更是心疼，端起一盅茶水想喂给疑雪。

　　疑雪躲过慕竹的手，一双美眸凌厉地射向慕竹——“慕竹，咳……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慕竹眼中闪过一阵惊慌，迅速回复镇定“我自然是公子的小厮。”

　　疑雪捕捉到他的神色，心中原本的猜测顿时明了。接着缓缓道，“我怎敢让潇湘公子屈居人下，做个小厮？”

　　慕竹终于变了脸色，立时跪下，“公子，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永远都是您的小厮!”一句话说的甚是真诚。

　　疑雪原本并不确定他的身份，只是看他刚才出掌的掌势与曾在古籍上见过的南潇裂掌相似，推算适龄的掌法传人，只剩一个以神秘著称的潇湘公子。

　　“起来吧，我只是没想到，素以避世为称的南潇派也成了朝廷的鹰犬。”疑雪敛眉一笑，只是这笑容苦楚荒凉得很。

　　慕竹见他低眉苦笑，更是心疼，张了张嘴，想说出实情，最终还是没说。疑雪并未见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惊觉自己满身淤痕，皱了皱眉。
　　“再去打水来。”

　　等疑雪坐到水里，身上的伤被热水一激，才觉得疼痛异常，拿起一旁白色绢布，将那人留下的津液悉数用力擦去。

　　想起那黑衣男子与故人相似的眉眼，眼神有些迷茫，喃喃一句“衍风……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