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非人间》特别随便

65、白露2

　　早些时间，叶行入这江湖中，心心念念都是秦歧枝的名字。
　　他的过去里，除开噬骨殿中日复一日行尸走肉般活着的日子，便只剩下当年村中，与秦歧枝的零零碎碎。
　　替秦歧枝和村中死去的人报仇，这几乎是支撑他活下来的所有新年。
　　然而此时再次见到，心境却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秦歧枝没有认出他来，与之前在秦家中见到的时候，全然不一样。
　　叶行没有激动，没有懊恼，没有千言万语。
　　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若是秦歧枝认出自己来，会怎么样？
　　说清楚当年的恩怨？又或者就他是噬骨殿的小魔头而秦歧枝是秦家公子，所以拼个你死我活。
　　这直到见到秦歧枝的那一刻，叶行才突然发现，这些对自己来说，好像都并没有那么重要了。
　　因为对于他来说，若是此刻与秦歧枝就这些过往的事情再谈起来，只会耽误更多的时间。
　　秦家与噬骨殿的恩怨到底重要吗？
　　他与秦歧枝到底算是村中发小的旧相识，还是如今武林中正邪不两立的死对头，重要吗？
　　这一刻叶行才突然发现，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放下来的东西，却在想要救回凌飞星那一刻，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更像是庸人自扰。
　　难得的，叶行笑了一声，一旁正在说话的陶晚眨了眨眼，随后过去推了叶行一把，“你有没有在听。”
　　“什么？”想清楚了这其间关系的叶行抬起头，“抱歉，说什么。”言语间都缓和了许多。
　　陶晚一时间没想明白这其中缘由，但是也不在意，拿着手里的信封在叶行面前晃了晃，“着城里的事。”
　　叶行多了几分不好意思，陶晚便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都白说了，叹了口气，“秦歧枝在这城里并不奇怪。”
　　“怎么说？”叶行倒是迅速的接上了话题。
　　“有山贼在这城里杀了好些人。”陶晚便迅速说起了事情，“这是秦家地界，闹这么大，秦家自然是要管的。”
　　说完之后，陶晚倒是也觉得有些奇怪，“只不过这山贼怎么敢在秦家面前闹起来，实在是有些怪。”
　　陶晚说的没有错，然而叶行更多想的却是别的。
　　“如果只是山贼闹起来，又是在秦家地界，为什么要我们过来来？”
　　叶行所问叶问到了陶晚心里，这确实不合常理。
　　“看来得晚上和秦歧枝问问看了。”陶晚那边倒是并不在意。
　　叶行便应了声，“而且只是山贼的话，秦歧枝怎么会这么久还没处理。”
　　“看不出来。”陶晚倒是有些好奇，“你还挺看得起秦歧枝的？”
　　陶晚这么一说，叶行才想起来，好像凌飞星这一堆朋友都不怎么喜欢秦歧枝。叶行便摇摇头，不说话了。
　　叶行不说话，陶晚那边却是拉着凳子跟叶行坐到了窗边，“你还真别嫌弃我们这帮纨绔子弟，这秦歧枝，很玄乎的。”
　　叶行此时心情还不错，便看过去，“你也敢说自己是纨绔子弟啊。”
　　陶晚被噎了一下，“怎么的，不可以啊？”
　　可以可以。
　　若要说这帮子纨绔子弟里，最不纨绔的恐怕就是陶晚了。
　　比自己还小的年纪，便学了一手死人都能医活的本事。而且很明显，她也是这不语阁中的一环。
　　甚至可能是很重要的一环，否则遗岚，或者说顾王，不会这么出现在她面前。
　　然而很奇怪的又是，陶晚并不知道叶行与秦歧枝的关系，也并不知道秦歧枝的身份。
　　否则她并不会说出这种话。
　　叶行便多了几分好奇，“怎么的？”
　　“就当真是秦缕儿子好了，也算是个天才罢了，却仅仅三年能够排除一切，当真让他二叔放弃掉掌管秦家，把实权握在自己手里。”陶晚开口，随后便又“啧啧”两声，“手腕了得。
　　叶行有些愕然，之前与凌飞星和苏晴在江南的时候，事情尚且还不是这样子的。
　　那时候的秦歧枝，也不过落得一个被器重的评价。如今短短半年，却已经俨然家主了么？
　　秦家并不同别家，可是这武林中数一数二的显赫大家族。
　　就算秦缕死后，秦家有秦云峰这个亲儿子，却也被架空了这么久。
　　无论怎么看，秦歧枝站到这个位置都太快了。
　　叶行总觉得有什么违和，那边陶晚便又开口，“之前试刀大会去的都还是秦云峰，他也不怎么对外走这些事情，怎么突然秦缚就肯让位了。”
　　这一霎那，叶行眼前便开阔了，随后立马站了起来，“这是个套。”
　　“什么？”陶晚抬头。
　　叶行才深吸一口气开口，“这城中的是，是有人故意下的一个套，要引秦歧枝上钩。”
　　“啊？”陶晚一瞬间没有怎么明白过来。
　　叶行才又慢慢开口，“我知道，我遇到过。”
　　叶行所说的，不是其他，正是半年前春天。他来这江南所遇到的水贼事情。
　　这江湖中若要削弱一个门派，光杀门主是不行的。
　　因为门内一定早有培养接任的人，真的要杀便一定是杀小的。
　　在噬骨殿周围，马匪旱贼叶行见的多。
　　每每遇到这种，都是放走老的，扣下小的。
　　一旦断了新生的血脉，这一族要再培养，恐怕来不及了。
　　如今想来，当初水贼的时候，他们可以用这种方式引诱叶行上当。如今自然也可以用这种骗局引诱秦歧枝去送死。
　　两者唯一的区别便是他叶行在江南并无眼线与势力，无法辨别真假，只要有个消息他便会去看。
　　而要骗秦歧枝的话，就得真的动手杀人。
　　陶晚听了半天之后，张大了嘴，“卧槽，当初还真的是你一个人屠了人家水寨！？”
　　叶行便不吭声了。
　　陶晚似乎一点都没有发现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还抬起手对叶行作了一揖，“噬骨殿小魔头，久闻其名，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