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非人间》特别随便

63、处暑4

　　然而眼下却没有别的办法，曲迎风只好带着柳湘茗先撤，先将柳湘茗安顿好了之后再回来。
　　然而等到他将柳湘茗送到安全的地方绑好之后，回到卫家看到的却是被火药炸的只剩下的废墟与一地的残肢。
　　那个女子有没有死，去了哪里，又是谁要灭这卫柳两家，亦或者秦缕在这其中到底起了怎样的作用。
　　曲迎风一概不知，等到确认卫家已无活口之后，再回到柳湘茗所在的地方，却连柳湘茗也失去了踪迹。
　　之后又过数日，最终以卫柳两家私仇引爆火药库为结局。
　　江湖中人，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生活。今日风光，也许明日便骤散。
　　江湖寻仇，喜事变成白事，也不是没有过。
　　卫家一倒，江湖局势说不上多大改变。依附的旁门别枝也都各自另寻出路了。
　　等到半月后，曲迎风终于到了金陵。
　　仿佛知道他一定会来，秦缕早早的便派人等着了。
　　只等曲迎风喝过一盏茶，秦缕便到了面前，而跟着秦缕身后的是那一双让曲迎风魂牵梦绕的眼睛。
　　只是与之前都不一样，此时这位穿着青云门的衣服，羽冠束发，右手抱着焦尾长琴。
　　曲迎风一时间便不知应该说什么了。
　　秦缕往一旁坐下，随后开口，“需要我介绍么？”
　　“我想不必了。”青云门的少女往一边放下的琴，随后看着曲迎风，“你是聪明人，我想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曲迎风便笑了一声，“那若我偏要问这不该问的呢？”
　　青云门的少女便笑着看了一眼秦缕，秦缕直接点了点头，出了院子。
　　即便是曲迎风，眼中也闪过了几分诧异。随后便几乎什么都明白了。
　　曲迎风一直以为是秦缕想做什么，或许是觉得卫家以火药自持，若真用起来，威力巨大，可能威胁到秦家利益，所以斩草除根。
　　虽不像所谓名门大派的作风，然而江湖却本就是这样。这事做的了无痕迹，若非曲迎风牵扯其中，恐怕也无法得知。
　　然而却偏偏不是这样的。
　　若秦家都不是主谋，却依然能够让秦家出动，这次的事情就恐怕真不是曲迎风能够染指的了。
　　眼前这位少女，每一次出现都是不同的面孔，不同的衣饰打扮。
　　或许真的很难猜测身份，然而能烦的动秦家的人，只能是朝堂或者……
　　或者青云门。
　　当然不是秦家要看青云门脸色，只不过是青云门身为国教。虽也算武林门派，却又全然不是。那若非必要，是不会同这些武林门派走动的。
　　若是必要，就只能是再上面有什么意见了。
　　“你为何要救柳姑娘。”
　　“你为何要救柳姑娘。”
　　既然是朝堂的意思，那么斩草除根才是最简单的做法。曲迎风自然是诧异开口，而青云门这位却也同时问了相同的问题。
　　曲迎风没有回答，那边却是抚了一下琴。
　　随后两人便都没有开口了。
　　因为答案很简单，因为柳湘茗是无辜的。
　　无论卫家做了什么，也无论柳家是怎样的打算，知不知道。都与柳湘茗无关。
　　她既不是这江湖中人，也手无缚鸡之力。
　　只不过这次之后，她却只能入这江湖了。
　　曲迎风去救人的原因很简单，只是他未想到那日眼前这位也会来，而且是来救人的。
　　未想到是未想到，却毫不意外。
　　只第一眼见到这纯粹的眼眸时，便注定了之后所有的事情。
　　并非善恶，而是极为纯粹。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之后少女才缓缓开口，“我一直在等一个你这样的人。”
　　“我知道。”曲迎风并未有丝毫觉得意外或者愤怒，就好像陈述一个事实一样。
　　若非在等他，今日来这金陵，曲迎风也不会见到她了。
　　“我们手上有一个机构。”少女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曲迎风。
　　她的眼睛在告诉曲迎风，若是要走，此时便是最佳的时机了。
　　他与柳湘茗不一样，他还可以走。
　　然而曲迎风却没有走。
　　比起即将要知道一个可能是杀身之祸的秘密的恐惧，更多的，却是激动。
　　自出生开始，自与世人交谈开始。他从未如同这一刻一般，与人坦然交流。
　　毫无阴霾，也毫无芥蒂。
　　人类是一种善于掩盖和隐藏的生物，无论是出于同情，出于恶意，还是出于何种缘由。
　　都会掩藏起来，将这些真实的想法盖在虚无的谎言之后。
　　说着爱的亲人挚友，或许转身便是另一幅面孔。
　　多年以来，曲迎风都无法理解，也无法想通。
　　只能被迫接受。
　　用伪善，去装饰恶意。
　　然而眼前的少女却并不一样，与善恶无关。
　　“它有着无处不在的眼线，甚至眼线自己也并不知它身在其中。”少女的声音缓缓传来，“我们分析整理着所有的事情。好与坏。”
　　“找出事情的脉络，最后找到，威胁着这个国家和天下的事情，加以解决。”
　　“卫家与敌戎相同，将火药卖给敌国，威胁到了山河。”
　　曲迎风一声不吭，安安静静的听着，“这些事情，朝堂无法出面，便只能用江湖中的方式解决。”
　　“为何无法出面。”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这样的做法。”少女缓缓一笑，“党羽制衡，政治纵横，并不是所有人都真正的关心着这天下。”
　　曲迎风不置可否，那是一个与曲迎风并无关系的世界，然而说到这里，少女的眸色却暗淡了下去。
　　“这个组织的成立，是为了天下人，可是它却看到了一切。”
　　威胁到江山社稷之外的事情。
　　总有恩怨，总有相悖。
　　“它无法救所有人。”
　　“但你却要救所有人。”曲迎风轻轻开口。
　　就好像本应该死在卫家的柳湘茗一样。
　　少女看着曲迎风，而曲迎风却笑了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少女歪了头，却并没有为这个疑问感到吃惊，“从你离开师父下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