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非人间》特别随便

22、立夏1

　　叶行却是不知道自己这个知道的少是指的什么，不过凌飞星若是不说，他也就不会问。
　　送走了人，凌飞星又回头看叶行：“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叶行本是打算回噬骨殿，然而随后想到了凌飞星同曲清言他们的话，便又迟疑了。
　　随后叶行才开口：“去找师父。”
　　曲迎风之前算是把整个武林都推到朝堂眼下，叶行之前又行止怪异。若是此时他回噬骨殿，江湖中人，怕是要围上来了。
　　叶行总比曲迎风好对付。
　　叶行是无所谓的，然而他至今也拿不准凌飞星到底是怎么想的。
　　若他开口凌飞星会放他回去吗？还是同他和曲清言说的那般是不可能放他回去的？
　　叶行猜不透凌飞星的想法，却也知道，哪个选择算是逼凌飞星。
　　凌飞星一听叶行的想法便明白了他心里所想，顿时开心不少。
　　直接跑过去到叶行面前摸了摸他脑袋：“虽然我呢打断你腿也不会让你回去的，但是你这么说我相当高兴。”
　　叶行面无表情地看着凌飞星：“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凌飞星收回手，“不过这里秦歧枝也知道，我们还是赶紧走比较好。”
　　“嗯。”提到秦歧枝，叶行不免心情又低落了几分。
　　凌飞星往一边蹲下看了看叶行，随后开口：“平阳城你去过么？”
　　平阳城临近旧都，靠近噬骨殿所在北漠。
　　虽已迁都，然而三朝旧都名号犹在，繁华自也不必说。
　　叶行却是摇了摇头：“没有。”
　　“你出村这些年都干嘛了啊，真是浪费大好时光啊。”凌飞星甚是纳闷。
　　叶行看了一眼凌飞星，没有开口。
　　凌飞星觉得无趣便又开口：“好吧，复仇。”
　　想来自己这个师弟这些年心里也是苦得很，凌飞星站起来：“明儿师兄带你去平阳。”
　　叶行皱眉看过去：“师父在临安。”
　　“杀人的时候在，现在未必在。”凌飞星笑起来，“难道你还能再去不语阁一次？”
　　叶行本是天地之间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怕的。
　　然而现在局势复杂，若牵一身，恐怕动到师父。这不语阁的任务，自然是不能再接了。
　　“磨刀不误砍柴功，走一趟平阳再说。”凌飞星那边直接下了决定。
　　叶行不置可否，却也想起了临走之前苏晴说的话。
　　第二日天还没亮，凌飞星就牵着叶行赶紧走了，唯恐夜长梦多。
　　就这样数日之后，终于到了平阳城大门前。
　　平阳城靠近漠北，这不到噬骨殿的地盘，却也近了。
　　这一路从江南过中原到漠北，叶行与凌飞星可说是低调得很。
　　穿着粗布麻衣，剑也包得严严实实藏好，就差脸上再抹点儿土了。
　　毕竟凌飞星搁哪儿都混了个脸熟，叶行又人人喊打。
　　等到了平阳城总算是松了口气，此处临近噬骨殿，若有事，恐怕是不怎么闹得起来的。
　　平阳城多是些无名无派的游侠散客，认得凌飞星的恐怕少，恐怕比起来还是叶行更好认。
　　不知秦歧枝怎么想的，叶行没了流辉的事情还尚未传开。就算认出来，这临近噬骨殿的地盘，怕也是不敢妄动的。
　　凌飞星入了平阳城就深吸一口气：“这小江南不是白叫的啊。”
　　叶行便笑了几分，这话若是被别人听了去，怕不是要被嘲讽了。
　　“上次来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凌飞星牵着叶行直接往城中心走。
　　叶行倒是也第一次知道凌飞星来过这平阳，多少有些惊奇。
　　平阳城自是四野平坦，城外一望无际。
　　时值黄昏时分落日入平阳，将横贯城中的平阳河映得如燃烧一般，别有一般风味。
　　四下商家开始挂起了灯笼，映照着渐渐暗下去的天色，竟是格外好看。
　　纵使叶行还有心事，此时也不免被这景色吸引。
　　凌飞星笑了笑，拉着叶行便直接到了酒楼外。
　　然而上下打量了叶行之后，开口：“还是不进去了？”
　　叶行便直直地往湖畔的小摊子坐下了。
　　这平阳城是三朝古都，自然有地位显赫之人，城中歌舞楼阁自是不比江南金陵少。
　　然而靠近边陲，噬骨殿也不远，四野来往入城也不乏三教九流之徒。
　　一米外是笙歌燕舞的极华销金窟，一米内却又是摆给身上没有几个子边城浪客的小摊点。
　　楼上灯火与谈笑之声还能传来，真的是一门之隔两个人间。
　　凌飞星往一边坐下：“这店里你随便点。”
　　叶行笑了一下，便随意点了碗面，等着面端上来：“我以为师兄你是要进去的。”
　　“你想进去？”凌飞星便凑近开口。
　　叶行自然是笑笑没回答，凌飞星从家里逃婚出来至今也三个月了，身上本就没带几个钱，怕是不语阁再扒一层也所剩不多了。
　　之后在这江湖中还不知道要混多久，按照说书人口中凌飞星的个性，当然是要直接去这楼阁之上，揽着个妹子把酒言欢的。
　　然而囊中羞涩这种话，叶行想凌飞星这种厚脸皮是不会直接说的。
　　果然凌飞星没听到叶行回应便直接开口：“这不是还一身臭气没洗，怕上去唐突了美人嘛。”凌飞星往一边筷筒中抽了筷子，“怜香惜玉这点儿，你师兄我还是懂得很的。”
　　凌飞星这话刚说完，桌旁河下乌篷船里便直接传来了笑声。
　　有日日入楼阁的有钱人，自然也有连住的地方也没有的人。
　　好在时节已入立夏，湖面也并不冷得刺骨了。没有家住的船夫便不用再租房，夜晚收工便宿在自己的乌篷船中。
　　船中人话语间还带着几分醉意：“就你这破衣服穷酸相，还指望进那金殿里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模样。”
　　叶行素来与这种三教九流之徒打交道的多，也并不在意，反而是饶有兴趣地想看看凌飞星这个世家公子哥作何反应。
　　凌飞星在这江南和中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凌家就算放眼武林也是最显赫那几家，谁敢当凌飞星的面说这种话？然而凌飞星听到这种嘲笑却丝毫没有恼怒，反而是笑了一声：“我怎么就穷酸相了？”
　　“你这破衣烂布，头发都不梳怎么就不穷酸相了？”楼阁上传来了嬉笑之声，叶行抬起了头就看到楼阁上一个束发立冠的青衣小公子正趴在围栏之上。想来是两处极近，这江边喧哗声也传到楼阁上了。
　　小公子这么一说，楼阁上数位舞女都围了上来，像是要凑个热闹。便多了几句帮腔：“这身打扮连我们这门童都不如呢。”
　　“像后院砍柴的。”
　　顿时四下又是一阵哄笑声。
　　船中之人甚是得意：“这破面铺子，一碗面不过两个铜板，就算卖了也进不去这楼里喝一杯酒。你要不穷酸，让人搁这随便点？”
　　“嗨，我这面店怎么惹你了。”老板听这话惹到自己了，便也拿起漏勺开口，“你自己快连饭都吃不起了还有心嘲笑别人呢。”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船中之人倒毫不在意。
　　凌飞星听到这里，倒是也不恼，转向楼阁笑了一声：“仙子们说得对，若有兴致，这店中食仙子们随便挑，我请客。”
　　凌飞星本是背对着这楼上的，此时转过身灯火映照下来，也映照出了他的脸。
　　丝毫没有窘迫羞涩的模样，正是少年意气风发。虽这一身穿的破烂，却一眼看过去也并非池中之物。
　　人都是先看脸的，一时间楼上姑娘尖叫了几声，随后便有声音带着羞涩笑了几句：“谁稀罕那碗破面。”
　　店主看着客人没生气，倒是松了口气：“客官别和他一般见识，这晚上但凡有客人，他都这么酸几句。”
　　“我酸什么了？”船中人走了出来，叶行觉得有趣，低头看过去。
　　船中人约莫年过半百的样子，衣衫褴褛，胡子稀疏，手中拿着个酒壶，正如店家所言是一副落魄样子。
　　凌飞星却又是笑了一声：“这就是老伯你见识浅薄了。”
　　船家又要开口，凌飞星却直接拿筷子敲了一下碗，清脆一声打断了对方尚未出口的话，也引来了四下侧目。
　　“这江湖不过看门面的玩意儿，有何好值得一名的？”这句话甚是狂妄，楼上原本看热闹笑成一片的莺莺燕燕顿时都多少禁了声。
　　凌飞星那边却没有停：“当年我盛名满江南之时也马蹄踏错春花乱，也与旧友舞剑长歌，彻夜御樽酒嫌淡。那气势风.流，用你这般人评说？”
　　叶行本是吃着面，却也真的是第一次看凌飞星如此开口讥讽他人，多少有些意外抬头看过去。
　　四周人也多少不服的，正是要说话，凌飞星又拿筷子敲碗清脆一声：“那江南闺秀哪个不楼上折花，闺中抛袖，拿了消息也来看我的？”
　　凌飞星说得理所当然，灯火映照之下虽然落魄，却也万分少年风流，一时间便有数人被震慑住。然而却还是有人不服，隐有声音传来：“那你又如何今日这样？”
　　“当年年少，只觉这天下都是自己的，却不知高处不胜寒罢了。”凌飞星扔了筷子，“那般又怎如一醉天明醒时不知身何处的恣意。这朱门酒肉弹指也不过百年，千秋过后坟头草也不见得就比别人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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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一下榜单涨幅，感觉自己要凉了。（捂眼）
十分感谢你们能看到这里，并且没有屏蔽作话？
无论凉不凉这个故事还是会好好写完的，请大家放心追。
希望自己写的每一个故事，都能够不让自己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