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旧档之巫咒案》洗尘的细雨

5、巫咒案05

　　等他们跑回去，墓口已经关闭。
　　杨俊没去寻找打开墓口的机关，反而盯着墙壁上彩石镶嵌的图腾看个不停，不一会儿，眼花、头晕、恶心袭来，令他站立不稳，幸而身后有柳凌云支撑。
　　柳凌云横看竖看都没事，可惜他是个不懂的。他也有他的机灵，当即撕下衣袖，绑住了杨俊的双眼，“手摸。”
　　这倒是个好法子！杨俊如当头棒喝，哎哟，怎么给忘记，他巧的是双手不是双目。于是，欣然尝试，不一会，真让他摸出点门道来——图腾中隐藏着奇门遁甲。原来，手摸的，跟眼见大不一样，可见眼睛中了幻术。
　　摸到生门，他狠狠心，用力按了下去。轰隆一声巨响，离墓口九步远的左侧墙壁落下去一块。
　　等呛鼻的灰尘散去，被柳凌云紧紧护在身后的杨俊解了遮眼的衣袖，便看见地上落了十几支一刀两断的箭，箭尾刻有吴氏皇族的标记。
　　“生锈了。”做工再好的箭，被岁月一摧，也不过是枯朽之物，对柳凌云没半点威胁。
　　“生门怎么可能藏有机关？难道我弄错了？”杨俊大嚎着，这下打击可狠，脸白得血色全无。
　　“没弄错。”柳凌云早就瞅见机关启动，墙壁降下，箭矢飞来的灰尘中，有阶梯一直通向下面，阶梯两壁皆嵌着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只是在这封闭空间积年久远，明珠蒙尘，不怎么明亮。怎么说这也应该是真正的墓道。
　　杨俊精神大振，小心翼翼的与柳凌云下了阶梯，有心想扣下墙壁嵌着的夜明珠，但瞧见阶梯的下方，是一大方室，挂满了黑幡。忽地，也不知哪儿来的风，原本静止不动的黑幡无端的飞扬飘动，诡异莫名。他心里发怵，觉得温度在下降，全身发冷，哪里还敢扣夜明珠？
　　柳凌云是个百无禁忌的，把早熄了火的火把搁下，从墙壁上扣下两颗珠子，擦拭干净灰尘，塞一颗在杨俊手上，察觉杨俊手心冰凉，腹诽：胆小鬼。
　　手中塞了一物，杨俊后知后觉的把珠子握紧，认为是柳凌云扣了壁上的珠子，黑幡才扬动，警告道：“别乱动墓内的东西！”但珠子已经落到手里，是再也舍不得物归原处的。
　　往下走，确实有风拂面，还带着一股山里特有土腥味。
　　按理，墓室应该是密封的呀，怎么会有风呢？
　　这黑幡只怕也不简单，会不会是传说中的招魂阵？
　　杨俊在这边瞎琢磨，脚步倒也跟紧了持刀戒备的柳凌云，眼瞅着就要走到底，碰到黑幡了，忽地卷起一股刮骨冷寒的狂风，黑幡被风吹得哗啦的响，并纠缠在一起，扭成一股，如同一条漆黑的大蟒朝杨俊缠来。杨俊大惊失色，脑子还没转过弯，身子已经跌坐在台阶上，胆颤心惊的举起袖箭，对准去缠柳凌云的黑幡。
　　柳凌云似毫无所觉，只是惊愕的看着他。
　　“黑幡，快把黑幡斩断啊！快挣开啊！”怕伤着柳凌云，杨俊手抖了起来，不敢发射袖箭。
　　听他胡言乱语，看他惊惶的脸，柳凌云明白了，“你魇住了。”
　　“什么？”忽然想起先前眼见为虚，手摸为实的图腾，杨俊放下袖箭，闭上了眼睛，这次，没有风未起……“跟我说说，这里有些什么。”
　　柳凌云只是不爱说话，并不是不能说，详细描绘道：“长九宽六高三的方形石室，中间呈梅花型立着五根半丈高的石柱，柱身分别雕刻鹰狼蛇虎蛟，柱头外圆上方，上面搁着玉碗儿，分别装着一根枯藤、一块火红的石头、黑土、黄金、水。五柱中间地面用朱砂绘制了兽头。”
　　“是不是睚眦的兽头？”
　　“牙齿？有。怒目张口露齿伸舌。”朱砂所绘的赤红的瞳、齿、舌，有着说不出的狰狞凶恶之感。
　　“应该是五行祭阵……”杨俊寻思了一会，“要破阵，需要祭品。”
　　“酒？”
　　“不是，需要生灵献祭。”杨俊拍拍跌落在腿边的山鼠笼子，“用它献祭吧。”

　　柳凌云捏着山鼠脖子，走到兽头前，一刀下去，山鼠蹬腿而亡，顺着刀口流出的血滴入兽嘴中。说来也奇，旋即那血仿佛真被兽口吞了般，一滴不剩的消失了。与此同时，南面墙壁出现了一扇圆形的铁门，铁门的当中是个与这朱砂绘制的兽头一样的铁铸兽头。
　　杨俊重新睁开眼，所见的便与柳凌云一样了。他四周巡视了一番，啧啧称奇。
　　“怪了，皇子王陵，设这五行祭阵做什么？”他说出心中疑惑，并不期望柳凌云回答他。走到铁门前端详了一番，手伸进兽头里，摸索一阵，找到了机关，一按，铁门打开，出现了一间四方室。此室的布置，倒像是世家大族的厅堂，桌椅摆件字画，无一不高雅精美，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杨俊大喜，把这些件儿运回天京，他们这一趟就发了。但他一跨门踏入，只觉撞上一面火辣辣的无形墙，立即后退，跳到门外。
　　这是怎么回事？
　　抬头，室内并无异状。且惊且疑，他回头一看，柳凌云取了玉碗里的火红石头在把玩。不由得气恼道：“说了不让你乱动东西的！”
　　“这石头发热哩。”柳凌云毫不在意他的语气，惊奇的道。
　　杨俊也不能拿他怎样，走过去道：“说不定，它就是传说中的火髓石。”
　　“什么来着？”
　　“传说中五行石的火石，摆设五行阵，它代表着火。”
　　“宝贝？”
　　“如果是真的，那肯定是宝贝。不过，我听说真正的火髓石，就是火，可碰不得；碰了，直接燃烧。这块就算是火髓石，估计也是杂质极多的次品，或者布阵五百年，火力耗尽了。”
　　“枯藤呢？”
　　杨俊也不认识。他取下了那块黄金，连带玉碗一起，毫不客气的私有了。而西面墙壁再次出现铁门，他熟练的打开，这分明是间练武厅，兵器架上插摆着十八般兵器，也不能进入。只要脚跨过门槛，飞镖、铁矢等暗器一齐飞来，强闯，得成筛子。
　　柳凌云拿了枯藤，东面的铁门打开，是间雅致的卧房。
　　杨俊收了黑土，地上朱砂绘制的兽头图腾突然炸开，他躲闪不及掉落下去。察觉有动静，柳凌云倒是及时闪开，见杨俊落下去，救助已经来不及了，也只好跟随着跳下去。紧张兮兮的两人直到脚踏实地也没遇到危险，杨俊掏出收在怀里的夜明珠，打量着眼前这个别有洞天的所在。
　　玉皇大帝大上！花草池鱼、亭台假山，甚至还有俊奴美婢穿梭其间。
　　“墓中活人？”杨俊真给吓坏了，抱着已赶到他身边的柳凌云的胳膊，连忙闭上眼睛，他是多么的希望现在眼前的一切是幻象。
　　“是人俑。”柳凌云胆大，拖着手脚发软的杨俊走到一俊奴跟前，一看才知是彩瓷人俑，能动，是底下有滑道。别说人是假的，就连花花草草以及池中水、水中鱼，都是假的。只不过是假得逼真，假得鲜活。若遇上胆小的盗墓贼，别说吓掉魂，生生吓死也有可能。
　　一听是人俑，杨俊吓跑的魂归来了，但瞅着那栩栩如生的面貌，还是胆寒。
　　“死物，怕他什么？”柳凌云很不以为然，刀背敲下去，人俑彩瓷便碎裂开去，露出里面焦黑的人骨。
　　是活人俑，吴氏果然残暴不仁！
　　他正感慨着，却没料到这一刀捅了马蜂窝。
　　当碎裂的人俑一落地，各种暗器与大小网子还有人俑一齐朝他们裹来，声势甚是浩大。好在这次杨俊警醒，反应比柳凌云还要快上一分，自制的袖箭发出一阵“夺夺”声，人俑应声一一碎裂。杨俊怕阴物鬼魅，可不会害怕机关。凭他的机灵，立即明白人俑是关键，果然，人俑全部碎裂，暗器与网子后继无力，没多久便散落了。
　　毁了！瞧着这一片狼藉，连个落脚地都没，杨俊暗觉可惜，这机关甚是奇特有趣，若是穷究一番，必有所得，可惜在墓中……。他很累，手脚酸软无力，上了石亭，坐下饮水吃食，看到柳凌云精力充沛的在废墟中翻翻找找，奇道：“找什么？”
　　“寻宝。”
　　哈？！闷葫芦果然是个假清高！骨子里还是爱财的。游说他来时，一副视财宝如粪土的廉洁奉公样，想着就呕！
　　不过，提到“寻宝”，杨俊浑身来劲了，哪里还坐得住？立即乐陶陶的行动了。
　　还真别说，从小穷酸到大，对他俩而言，这假造的园子里好东西遍地都是，花呀草呀什么的，有些居然是玛瑙翡翠等玉石精心雕琢而成，可惜被他俩摧毁了……真是肠子都要悔断，可怜见识浅，财宝就在眼前也认不出。尤其是柳凌云，都瞧出这满园子花草假得不寻常，却没往材质精贵上联想。好在他心宽，觉得有残渣儿捡也是好的！
　　杨俊更心贪，连渣沫儿也舍不得，不像柳凌云，只挑了些比较完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