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种的玉石很好吃》荷包饭

6、第六章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郁风斐捏住林离的脸颊，仔细观察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睛本来就是这样的吗？怎么感觉有点金光闪闪的。”
　　林离的虹膜原本接近黑色，此时或许是由于夕阳映照，现出一种明亮的琥珀色，丝丝缕缕的金色点缀其中，华美不可方物。
　　“我也不知道。”林离呆兮兮地回答。郁风斐距离太近，他心跳得厉害，连呼吸都只敢慢悠悠的。
　　闻言，郁风斐凑得更近了，一眨不眨直视林离的眼睛。林离双颊染红，被过高的热度烧得头昏脑涨，屏住呼吸。直到眼前冒了金星，忍不住移开目光，才听到郁风斐感慨：“我真是太帅了！”
　　“啊？”
　　郁风斐随口道：“这里连面镜子都没有，我好几天没看到自己的脸了。嗯，还是那么帅，我放心了。”
　　原来郁风斐只是拿他的眼睛当镜子，欣赏自己的模样。林离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失落，但还是赞同地点点头：“你小时候就很好看。现在更好看了。”
　　却没看到，郁风斐的耳朵早就悄悄烧得通红。

　　最初的惊喜过后，郁风斐率先冷静下来，只是林离一个劲地瞅他，让他有些不自在。
　　“咳，你别看了。”郁风斐道，“说说你眼睛的事，你之前哭过吗？”
　　林离迅速而心虚地回答：“没有，我从来不哭的。”
　　郁风斐看着他，他过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承认：“很少。”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在郁风斐的目光下老实交代：“瞎掉之后，只有落泪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
　　“不过，我不后悔。”林离继续道，“我不怕黑，只是怕再也看不到你了。”
　　郁风斐没什么表示。他知道林离是为了救“郁风斐”才瞎的，自己至少应该谢谢人家，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烦得很。
　　林离喜欢的那个家伙已经死了，现在的他是鸠占鹊巢，只是林离这家伙太傻，根本分不清人。
　　他索性没接这个话头，将话题拉回正道：“既然如此，我有个猜测。”他将林离吃过一口的玉石拿了出来，在林离眼前晃了晃。
　　林离原本一直偷偷看着郁风斐，被玉石遮挡视线，才舍得收回目光，望向玉石想了想，点头同意：“我也觉得是这样。”
　　郁风斐想起自己能清楚听到他人的低语，心头了悟。
　　石盆中开出的花强化了自己的听力，结出的玉石强化了林离的视力，或许，它还有更多神异的能力，等待他们去发现。
　　郁风斐将自己的猜测全盘托出，林离果不其然又点头称是。
　　郁风斐发现了，自己跟这小子商量点事情，基本上就是自己说，这家伙只会附和。
　　虽然很让人有成就感，但郁风斐毕竟是个比较清醒务实的人，就道：“我的猜测当然不会有错了。不过以防万一，这块玉我先收着，过几日你没有不适，再给你吃。”
　　林离忙摆手：“不用不用，这么贵的宝贝，可不能暴殄天物。”
　　“石头种的，能值什么，哪有你的眼睛重要。”郁风斐不以为然，又道，“趁天色没暗下来，我出去买些吃的。你想吃什么？”
　　林离只想继续吃郁风斐做的，郁风斐跟这小子无冤无仇，哪里会让他吃那些，就去外面买了饭菜。
　　两人昨日便是吃的这家店的菜，郁风斐记得林离喜欢吃其中一道糖汁拌藕，今日便买了一道一样的，还多添了几个甜味菜。
　　然而这一番心意，林离没吃几口，渐渐放慢了速度，郁风斐发现他的肚子已经撑得滚圆。跑去厨房一看，自己做的那些菜和汤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
　　这家伙。他想着，嘴角又忍不住得意地翘了起来。

　　第二日，郁风斐在一种异样的感觉中醒来，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床边直愣愣站了个人。
　　“大清早的，你干什么呢。”郁风斐有点起床气，忍不住朝林离嚷嚷。难怪他脸都莫名其妙地红了，被人这么盯着看，能不脸红么。
　　林离被吓得朝后一跳，语无伦次：“我、我没有想趁着能看见，多看看你……对了，昨晚上你种的石头，今天又长出了两块美玉。”
　　郁风斐将石盆放在卧室之中，昨夜确实生出一朵小花。他再次陷入昏睡，醒来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时候了。
　　却不知这一次，他身上又有了什么样的变化呢？

　　郁风斐凝神细听。
　　不远处，他听到一阵轻柔的摩挲声，蓬松而柔软。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只见院中的树梢上停了一只麻雀，正用鸟喙梳理自己的羽毛。
　　远处传来各种噪杂而巨大的声响，他闭上眼睛，各种声音在他脑海中形成切实的影像。他听到大街上挑着扁担的货郎，听到女子走路绣鞋落下的轻响，还听到一个小孩正向他的母亲撒娇，说要吃街东的甜糕。
　　他尝试倾听更远的地方，耳膜却感到一阵尖锐的痛楚。他忙将注意力收回，无视那些无意义的声音。
　　“今天要出门把这两块玉卖掉吗？”林离问，“你昨天说别人会起疑，我想了好久，咱们换一身衣裳去，把脸遮起来，或许就不会被人认出了。”
　　“人家又不是你。”郁风斐道，“你放心吧，我已经有主意了。”

　　郁风斐的“主意”，就是刘擎的赌坊。
　　林离突然复明这件事发生得蹊跷，郁风斐本想让他留在家里，然而他听说郁风斐打算去赌坊，就执意要跟着去。
　　郁风斐原本不答应，可转念一想，若是这家伙偷偷跟着去，似乎更令人不放心，便答应了。
　　“你小心着点，别被人看出破绽。”郁风斐叮嘱，“若是漏了馅，我就——算了，就这样吧。”
　　林离点头如捣蒜，拍着胸脯承诺一定乖乖听话，还找出一顶斗笠，戴上后垂下帽檐的白色细纱，将脸庞遮得严严实实。
　　郁风斐毕竟少年心性，看到斗笠后没想到武侠剧中轻纱掩面的古装美人，倒是先想起了火影x者，抢过来戴在自己脑袋上，顿时有种成为x叶村火影的豪迈之情。
　　“这个好玩。”
　　林离不知道一顶普通的斗笠究竟哪里“好玩”了，就顺口接道：“这是你送给我的呀，还让我天天戴着。只是太碍事，后来就没戴了。”
　　郁风斐微微挑眉，将斗笠丢回给林离，催促道：“快点收拾好，要出门了。”

　　再次来到赌坊，林离感慨万千。
　　来到江阳城之前，他就已经瞎了。来过这里许多次，但真正见到还是头一回。
　　与他想象的不同，赌坊虽然热闹，却并不杂乱，一切井井有条，处处透着些雅趣。想想也是，郁风斐何等人物，差一些的地方也入不了他的眼睛。
　　郁风斐虽然是这里的常客，但带着林离一起来就少见了，很是引起了一阵骚动。郁风斐面上与那些自己毫不认识的人寒暄，耳中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
　　“郁风斐果然要把林离卖了，我当初说什么来着？快把说好的五十两银子拿来。”
　　“啧，这郁风斐还真舍得。”
　　“你心疼了？”
　　“这么个大美人，换了我，砸锅卖铁也要供着啊……”
　　郁风斐面色一寒，不再听，拉着林离继续往里走。

　　这间赌坊很大。以郁风斐的眼光来看，与其说是赌坊，不如说是个大型游乐园，不仅有骰子牌九，还有歌舞丝竹，亭台楼阁、湖泊假山更是一应俱全，占地面积极大。外面都是些普通的玩法，进了里间，才是真正玩家们的地盘。
　　林离越往里走，就越是忐忑。
　　来的路上，他问过郁风斐，对方却让他自己猜。
　　林离听郁风斐说过耳力变好的事情，便猜他准备赌大小，靠听骰子赢得剩下那两千两的欠款。
　　郁风斐却笑他太天真。
　　“赢一两把还可以，两千两？赌坊里的人得都是吃素的才成。再说，真赢了那些钱，只怕你我都要折在里面了。”郁风斐道，“为今之计，低调为上。”
　　林离便猜不出了。
　　究竟有什么办法，是既能赢钱，又很低调，还不会引火上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