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种的玉石很好吃》荷包饭

30、第三十章

　　郁风斐顿时泄了气。或许他的表情过于沮丧，让林离有些于心不忍，所以他很快地补充：“如果你想，我可以装看不到你。”

　　“得了吧。”郁风斐道，“我刚才已经成功隐身了，只要能做出一样的举动——”他突兀地住了口，意识到自己第一次成功时，与现在最大的区别就是在睡觉。

　　于是他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林离，同时宣布：“我现在要睡了。”

　　林离“哦”了一声，瞧外面瞅了瞅。两人一夜黑甜，现在天色已经大亮。他倒是对郁风斐信心十足，一点都不担心他睡不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便出门去找东西吃了。

　　郁风斐自己躺回床上。林离一离开，他便觉得有些冷清，干巴巴躺了会儿，却是睡意全无。百无聊赖之下，他就又捧起石盆，观察着底部多出的圆圈。

　　此时没了林离在旁边，他观察得更加心无旁骛，全神贯注地凝视片刻，眼前一花，那种如在梦中的缥缈隔离感再次浮现。郁风斐一个激动，猛地跳起，却又从玄妙的感觉中退了出来。

　　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已然掌握了正确的方法，也不心慌。休憩片刻，平复下激动的心情之后，他再次成功利用石盆进入了隐身状态。

　　已经有过上次的经验，郁风斐稍微思考了一下，便开始了测试。

　　首先是移动物体。郁风斐伏在案前写了几个字，又将纸撕碎丢在地上，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观察行动时发出的风是否会影响到地上的纸屑。

　　他发现自己跟所谓的隐身有着微妙的区别，除了自己主动触碰，其他行动并不会对周围产生影响。可一旦情绪激动，就会直接现出原形。之前林离用被子将他扑个正着，不是因为被子能碰到自己，而是因为那一瞬间他慌了神。

　　郁风斐又快速进行了几项简单而有效的尝试，对自己所处的状态进行了进一步的了解，然后便开始扩大行动范围。

　　他走出屋，倾听了一下动静，便信步朝林离所在的地方走去。

　　林离呆在正屋后的一间抱厦中，这间屋子最暖和，离厨房又近，在料峭春寒中对林离很有吸引力。

　　他现在正喝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桃花汤饼，一边喝一边跟侍立于旁的小厮闲聊，极力邀请对方坐下一起喝。

　　郁风斐身为现代人，对林离这种做法自然没什么意见，反倒觉得很合自己胃口。那名小厮名唤观言，年纪跟林离相仿，看着还要老成些，挨不住林离苦劝便坐下了，两人在一块吃饭。

　　虽然郁风斐自穿越开始就一直跟林离在一起，但像现在这样，从一边静静看着他的生活却是第一次。他发现，这家伙其实比自己认为的还要好。

　　比如他一点都不会因为自己是主人，就对下人颐指气使，同时也不会过于软弱可欺。他只是用一腔真诚待人，便让人情不自禁就想回报以同样的真诚与信任。这是连郁风斐都没有的才能，大概只有身怀赤子之心的人，才能如此轻易地做到这一点。

　　郁风斐出了会儿神，林离已经香香甜甜地吃了一碗，想了想，便问厨房还有剩的没有。观言回说还有，林离站起身就往厨房走。郁风斐跟在他身后，静悄悄跟着到了厨房，看到他为自己热上饭菜，又去请教厨子这道汤饼的做法。

　　这道桃花汤饼是用桃花蕊晒干后磨成粉，浸水后和面作饼皮，用模子凿出样子，煮熟后放入鸡汤。虽然说起来简单，但每道工序都疏忽不得，单是最后的鸡汤就要熬煮多时，过滤多次，才能使汤色澄清，与淡粉色的桃花汤饼相映成趣。

　　林离认真听着，时不时问几句。郁风斐之前说过他做饭不好吃，他就上了心，遇到什么好吃的，总会想办法学一学。

　　郁风斐看在眼里，不由心中一暖。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比这个小傻瓜聪明的人万万千千，可不曾有一人，会这样认真地为自己学一道菜的做法。

　　郁风斐这厢兀自心情激荡，几乎现出身形，他忙向远处走了几步，却发现有一股无形之力狠狠拽住了他。

　　看来这就是行动界限了。他想，心中已然估算出自石盆到此地的距离。

　　已经试的差不多，他便寻了个僻静地方现出身形。岂料刚刚站定，身体一阵发虚，不免晃了几晃，险些栽个跟头。原来这种隐身并非是没有代价的。郁风斐歇了好一阵才恢复行动能力，扶着墙慢慢走回屋。

　　现在的他，最多能处在那种状态中待十五分钟。正思忖着，林离推开门进来，见到他愣了愣：“你睡醒啦？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你呢。”

　　郁风斐擦了把脑门上的汗，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赵思来了，说要拜访你。”林离问，“你要不要见他？”

　　“哦，我不去找他，他倒先上门了。”郁风斐笑道，“咱们一起去吧。”

　　赵思已经等候多时，看到郁风斐，便忙不迭地迎上，开口就是告饶：“郁哥，昨天是我思虑不周，不应该当众那么说，您别见怪。”

　　郁风斐笑了笑，也不让座，自己径自坐下，捧起茶盏慢慢呷了一口。林离已经气冲冲地兴师问罪了：“风斐就是不认识你，你这人怎么还这样死缠烂打？”

　　赵思看了林离一眼，不在意地笑笑，目光仍望着郁风斐。郁风斐只是一笑，依然还是昨日那套装傻充楞的说辞，并不承认自己与赵思相识。

　　赵思并不意外，似是早有准备，胸有成竹地取出一物，掂在手中笑道：“郁哥，你不认识我就算了，可这个……总该认得吧？”

　　林离定睛看去，只见那是一个奇怪的银色物件，上面还有些黑色的块状花纹，表面似是覆了一层琉璃，闪闪亮亮，煞是好看，却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好在郁风斐一向见多识广，林离信任地望向他，等待他说出这样事物的来历。

　　“这个……”郁风斐沉思。

　　“对嘛，我就知道郁哥不会不认我的！”赵思喜上眉梢，搓着手道，“如今咱兄弟俩可谓是难兄难弟了，更应该相依为命、守望互助。不瞒郁哥，昨日你们走了，有个不长眼的傻逼向我挑战，说要当众作诗比试。我知道郁哥学问大，读的书多，所以——”

　　“这个东西看起来像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却不知究竟作何用处？”郁风斐慢条斯理地说完了话。

　　赵思的脸色一下子凝固了，像是冬天冻成冰坨的淤泥，既硬又难看。

　　“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赵思吃力地说。他观察着郁风斐的脸，似乎认为能从中看到什么答案。可惜他失败了，郁风斐的神情一点破绽不露，将略带好奇的打量与矜持的疑惑表现得淋漓尽致。

　　赵思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失望之色，良久，才拱手道了一句唐突。然后，他命人取出“自己”新近所做的诗文一册，双手奉上，以求郁风斐谅解。

　　郁风斐亲手接过，正要翻开，目光扫过赵思，见他神情竟是有些紧张，心中突地一跳。

　　于是他仔细审视手中书本，只见这本书虽是蝴蝶装，看起来古色古香，可翻阅顺序却是按照现代的方法，从左到右。郁风斐看惯了现代书，差点就要顺手翻看，这样一来，无异于承认自己的身份。

　　不过话说回来，郁风斐来了这里这些时日，还真没注意到他人是如何看书的，更不知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讲究，难说不会露出马脚。

　　种种思绪飞快掠过脑海，郁风斐面上则不动声色。他悄悄将诗集掉了个个，假意查看书脊，又顺手递给林离：“昨日你还说赵公子的诗好，今天就能看到新的了。怎么样，比之昨天的桃花诗如何？”

　　林离浑然不知这边暗流汹涌，接过后翻了两页，惊奇道：“咦，这书怎么是倒过来念的？赵公子，这个不太对吧？”

　　郁风斐暗暗松了口气。赵思则脸色难看地接回诗集：“许是他们弄错了，我让人再做一本。实在抱歉，赵某先行告辞了。”

　　他离开的时候还听到林离在身后嘀咕：“怎么就拿走了，我还没看完呢。”不小心一个踉跄，狼狈地离开了。

　　郁风斐思忖片刻，找了个小厮如此这般吩咐一番，让他出去打听消息。然后才腾出功夫，将自己发现的石盆新用处告诉林离。

　　林离此时也早把赵思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听郁风斐如此说，不禁大为感兴趣，便问自己行不行。

　　郁风斐总结了自己的经验，手把手交给林离。可不知怎么一回事，无论林离如何尝试，连给他示范的郁风斐都成功了好几次，他却始终没能如愿隐身。

　　“唉，看来我当不了神仙啦。”林离失落地戳着石盆的边缘，“我还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呢。”

　　郁风斐不禁促狭道：“你想做什么？不会是什么坏事吧？”

　　郁风斐本就生得俊俏，坏笑起来简直英俊得闪闪发光。

　　林离眯着眼睛，脸蛋慢慢红了。他趴下身，躲在石盆后面，不让郁风斐看到自己，小声道：“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