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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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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飞机前是真的没有想到，从G市到B市这区区三个小时航程的飞机上能碰到这么乌泱泱一大群坐头等舱的冤大头。
这么说好像连自己也骂进去了，但朋友们，我是有苦衷的。
如果不是前一趟长达20个小时的跨国航班上痛苦忍受了一路的美联航大妈差劲的态度，我真的不想浪费钱在这趟短途航班上。
要知道国内航空公司真的很良心，至少没有比你妈妈还要摆谱的CC。
为了身体和心灵的双重舒适，我还是决定花了商务舱两倍的价格订了头等舱票。
然而，然而……
播音xxx飞机共设32坐席的头等舱门口，一眼望去上座率已然高达三分之二，我甚至一度怀疑我走错了舱门。
然而帅气的CC小哥微笑着抬手作请，分明告诉我这里的确是头等舱没错。
我提着包木着脸穿过走廊，找到我的座位。
B舱3B号位。
我订的位置靠走廊，因为受不了靠窗一侧飞机起飞降落时玻璃震颤的声音。而在我找到位置后发现，与我同排靠内侧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乘客，一位看上去温文优雅的年轻男士。
好吧，我承认我登机是稍有些晚，这会儿大多数的乘客已经安顿落座。我身边这位也不例外，在我把手包放在座位上时，他注意到，抬头冲我友好地笑了笑。
我当然也秉持着礼貌微笑点头。
但我必须强调，我的心情很差劲。
我原本指望着至少这三个小时可以让我安安静静休息一下，毕竟短途航班头等舱很少有这么多人的情况。可是从舱口走来的这一路上，我已经见到了好些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孩子，这其中甚至还有一个小朋友。
你知道的，年轻男孩总是精力旺盛，而小朋友更是各种公共场合的环境杀手。
我注意到与我的位置一走廊相隔的座位上，一个染了一头黄毛的大男孩正叽叽呱呱跟他旁边座位的小朋友说个不停。上下嘴皮子叭叭叭，语速快的像出膛的子弹，伴以生动的表情和丰富的肢体语言。
一旁作听众的小朋友看起来一脸兴奋，一会儿“噢！”一会儿“啊！”地捧足了演讲者的场。
该死的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有钱啊！
我表情高冷内心生无可恋地在座位上坐下，头等舱空调瑟瑟的冷风从心底呼啸而过。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走廊对过的黄毛同学已经把一对一的演讲发展成了圆桌会谈，坐在他前排的两位显然也是同行者，这会儿都探过头来加入了那让我感到胸闷气短的聊天当中。
坐我身边的男士在喧闹中不动如山，他弯下腰换了拖鞋，从搁在椅子下方的包里掏出一本书，直起身子的时候注意到我的目光落在这边，又给了我一个大气从容的微笑。
我想深呼吸，我想学习这位男士的淡定。
然而我并没有带任何可以让我保持高冷精英气场的读物，我的手包里装着的只有各种非液体化妆品和一个眼罩。毕竟，我原本是来睡觉的。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过僵硬，我身边的男士似乎愣了一下，用手指敲了敲书的封面，问我：“要看吗？”
噢，我的视线是落在书上没有错，这或许让对方误以为我对那书有什么兴趣，但实际上我的脑海里弹幕横飞，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书本身。
这会儿魂归来兮，我才瞧见他拿的书封皮上赫然写着“电竞之家”四个大字。
所以这位明明有着让人看起来是至少也该是读《国富论》气质的男士，竟然只是打算看一本宅男杂志吗？精英气场什么的……果然tan90°。
我赶紧摇头表示婉拒，对方似乎也松了口气的样子，转过头去姿态优雅地翻起了宅男杂志。
难道你怕我抢你的宅男杂志不成？
幻灭，在绝望中幻灭。
然而这还没完……
右侧那气氛热烈的讨论组似乎是有了什么新的论题，黄毛同学往我这边看过来，一脸开心地摇了摇手。
在我差点要对他的自来熟回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之前，我听到我旁边的男士开口了，声音温润中透着清冽：“少天，快起飞了，休息一下吧。”
他说了句按理来说本应该十分符合我心意的话。
然而，然而……
朋友们，我又一次感到了幻灭。
继精英变宅男之后，从容优雅也摇身一变戴上了孩子王的帽子。
原来这群精力旺盛的少年都来自你的花果山吗？！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想，头等舱里前前后后好几排的乘客都像被我身边男士方才的那句话按下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你一言我一语地刷起了存在感。
“哈哈哈哈，黄少，队长都发话让你闭嘴了。”
“小卢快别理他了，让他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黄少沉默一刻值千金啊！”
“靠靠靠，我说你们这群幸灾乐祸的家伙，队长让我休息一下是在关心我好吧？怎么到你们嘴里就变成让我闭嘴啦？我可是在给小卢传授身为前辈的经验好不好，多宝贵啊一点也不知道体恤前辈的一片好心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跟你们说！”
黄毛同学脆生生的音线此时产生了机关枪一般强有力的穿透效果，我想我的生无可恋大概此时已经写在了脸上。
我终于明白了这趟航班的头等舱为何有如此高的上座率，恐怕此时整个机舱里除了我之外的乘客全部都是从同一座花果山上下来的。
而猴子山大王，竟然就是我身边这位让我产生过诸如“不动如山”“优雅淡定”之类错觉的男士。
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我前面说过的，我受不了飞机起飞降落时舷窗的震颤，哪怕是坐在远离窗户的一侧，其实也只是心理上稍微好受些，起降过程总是让我的耳朵不怎么舒服。
但十分意外的，这一次的航程甚至在我感到难受之前飞机就进入了平流层。我毫不怀疑这是因为黄毛同学的语速产生了大于等于飞机舷窗震颤的波长。
世界真奇妙，一物降一物。
而我，不是被飞机降服，就是被黄毛降服。
不过在飞机开始平飞后，黄毛同学一党竟然也真的安静了下来，他旁边那个起初很是让我担心过的小朋友也非常乖巧地玩起了ipad。
这感觉就好像某一个瞬间，从天而降了什么噤声的魔咒，整个机舱里安静的让我足以听见后方商务舱里CC说话的声音。
我身边的男士把手里的杂志翻了页，我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他即使在看书的时候嘴角仍然带着自然的笑意。
这真是……让人不禁对这样一位管教有方的幼儿园园长肃然起敬。
现在的环境终于足够安静，然而可能是吐槽能量蓄积太久，我一时竟然没有困意。十分怨念国内航班竟然没有WiFi覆盖，这让我急需舒泄的内心戏完全找不到出口。
我百无聊赖地盯着头顶的灯光，眼前被光晕绕的一阵发白。
舷窗外的天幕已经黑了下来，没有拉下遮光板的必要，所以此刻透过舷窗能看到一点窗外的云朵，还有倒映在窗上的娴静侧脸。
我犹自发着呆的档口，身边的男士合起了宅男杂志，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弯腰把书放回包里。
这架飞机除了头等舱外还有豪华头等舱，舱位在飞机的最前端，从票价上也不难知道豪华头等舱的服务会比我们这里更胜一筹。
不过这会儿负责我们头等舱的CC也开始忙碌，帅哥给每一位乘客分发寝具，美女则端上了Welcome Drink。我坐在外侧，自然先一步拿到饮品和被子。
香槟杯里明黄色的液体在舱顶灯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我身边的男士站起身来接过被褥，轻声问美女CC：“请问饮品含酒精吗？”
后者带着端方得体的职业微笑答道：“您好，饮品的酒精浓度是百分之二。如果您需要无酒精饮料，我们可以为您更换。”
出乎我的意料，我身边的男士点头说道：“好的，麻烦您，我们所有人的饮品请换成其他无酒精软饮”他顿了顿，看向我“当然，不包括这位女士，谢谢。”
“好的，请您稍等。”
你知道的，我此时的内心感受十分复杂。
震惊，有之；微妙，亦有之。
当然不仅仅因为酒精浓度百分之二都无法接受的这位男士，还因为此刻他的话无疑是证实了这整个头等舱的确只有我不是他们这座山头的。
以及，以及……这花果山幼儿园如果不是酒精过敏症侯群，那就是园长颁布有禁酒令了。
我抬眼一扫，发现对于全员酒精禁止的决议似乎没人表现出什么大惊小怪。
这真是让我又一次肃然起敬。
美女CC很快把更换的饮品端过来，少年们都很有礼貌的轻声道谢。这多少让我登机时对他们的印象有所改观，事实上看起来大家素质都不差的样子。
Welcome Drink之后是餐前水果，然后是晚餐的煲仔饭，味道马马虎虎，但也可聊慰长夜。
我身边的男士用餐很有风度，半点没有发出让人不适的声响。右边的黄毛同学按着一旁小朋友的脑袋，小声嘀咕着好像是要他把煲仔饭里的青菜吃完。
我惊悚地发现这机舱里好像弥漫着某种世界大和谐般的友爱气氛。
这让我不禁产生了“这到底是怎样一座花果山”的好奇。
少年们胃口不错，吃的也快，CC来收完餐具后大家又恢复了各干各的模式。
我身边的男士抬手看了看表，就在我以为这是要休息的讯号时，他拢手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虽然并没有说任何话，但这仿佛是某种约定好的暗号，少年们在这一刻纷纷看过来。
只见我身边的男士摘下手表搁在腿上，两只修长白皙的手交叠在一起……开始了某种我看不太懂的……手部运动？
紧接着其他少年也纷纷放下手里的事，开始了动作同调。
我深吸一口气，在嗓子眼悬了半天都没能放下来。
我想我此时的表情一定十分复杂。
因为我的内心在此刻被不解、疑惑、惊讶和一点恐惧交杂填充。
朋友们，你们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一个平均年龄偏低的团体，由一位深藏不露的年轻男士率领，他们有着严格的禁酒令，哪怕是百分之二的酒精浓度；他们有着某种约定俗成的暗号，而暗号仅仅是一声轻咳；他们在首脑的带领下放下一切事情，开始同步做着诡异的手部运动……
我的眼睛有点湿润。
远在C市的妈妈，我好像可能大概也许，遇到了什么□□组织。
我悬着的一口气一颗心再没放下来过，哪怕那个诡异的手部运动只持续了五分钟左右，哪怕那之后所有人又立刻恢复正常，哪怕我身边的男士放平座椅盖上被子安然入睡。
对了，他在休息前甚至还朝我温和的笑了笑。
说实话，当时我背上冷汗都下来了。
我无比庆幸这是一趟仅仅三个多小时的短途航班，如果是二十个小时的跨国旅途，我大概会吓的选择报警。
直到飞机落地，我迫不及待地冲在最前面下机，被帅哥CC提醒要让豪华头等舱的旅客先下都没有让我产生一点尴尬的情绪。
在双脚踩到B市土地的那一刻，我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祖国的心脏，天子的脚下，B市，请保护我，保护你善良的子民。
在B市完成拍摄工作的这两天里，我但凡有点闲暇都用来上网搜集各种资料。你知道的，一个女孩子在外打拼不容易，学会保护自己要从了解各种潜在的危险开始。
我的搜索关键词集中在“传销窝点”“□□团体”“犯罪低龄化”方面，看那些曾经身陷险境的受害者在网络论坛上现身说法，一边对他们的不幸遭遇报以深刻的同情，一边感慨自己的机警与好运。
我看到不少受害者反映现在的非法团伙已经越来越趋于规模化和高组织性，骗术和害人的把戏也越来越让人看不穿，一条条一桩桩，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我甚至猜想那日在航班上看到的少年，有几个明显年纪偏小，尤其是那个黄毛同学身边的小朋友，他们是不是误入传销窝点，被洗脑的受害者？
但我很快否定这一点，如果不是有一定的地位，怎么能享受团伙高层的头等舱待遇？
这真是细思恐极……
导演卷成棒槌的台本敲在我的脑袋上。
“想什么呢你？”
哦是了，在为潜在危险感到惶恐之前，我面前还有着赤裸裸的非潜在危险——龙套都跑不好的花瓶随时可能会丢掉饭碗。
好在我很务实，立刻专心于眼前的工作。
毕竟，丢掉饭碗饿死并不比进传销窝点被坑死好到哪里去。
对了，之前忘了自我介绍。
我，27岁，性别女，老家C市，卖命于G市某传媒公司的模特一名。优点与缺点都是花瓶。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走狗屎运地搭上了某豪华大咖剧组顺风车……的后备箱。得到了一个与影帝影后在同一片场里……晒太阳的机会。
是的，千里奔袭，轮轴不休，仅仅是为了能够在这套高配剧组里饰演一个只在女主角回忆杀里登场过的龙套角色。
就算被cut一百次也可以在两天之内拍完的戏份，可见我的地位之卑微，角色之渺小。
但是我相信明星效应，借着影帝影后的东风，说不定观众独具慧眼，一眼看中我花瓶的一张脸而不在意我草包的本质，那说不定下一个“百年一遇”“新生代美女”的名头就属于我呢？
白日梦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当然这话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在导演和各位大咖大拿面前我仍然兢兢业业，端茶倒水，买饭跑腿，乖顺如猫。
两天的拍摄行程结束，我还要乖乖把脚从祖国的心脏上挪开，收拾行李滚回我炎热的南方。
这一次我吸取教训，绝不烧包又找死地订什么头等舱了。
商务舱的CC好像真的不如头等舱漂亮，我在心底痛斥着这个从方方面面都要以钱区分三六九等的万恶社会。
我拎着我的手包走向座位。
“嗯？是你，好巧。”
靠窗一侧的乘客抬起头对我微笑。
远在C市的妈妈，我现在下机还来不来得及？
“谁啊队长？”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响起，熟悉到让我头皮发炸的音色，“啊是你你你我有印象！那天咱们一个航班你还记得我吗靓女？”
我僵硬地转过头去——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黄毛对着我笑。
“噢！那天那个姐姐，好巧啊！”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小朋友捧着场。
我这是被盯上了吗？
小学时代学过的课文在此刻诡异地涌入脑海，来来回回描述着我现在的状态：
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坐在我手边x2 times的男士表情有些微妙地看着我，半晌开口道：“抱歉？你不舒服吗？”
我正绞尽脑汁编造借口，美女CC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提醒我快点坐下飞机要起飞了。
那位不明团伙的首脑男士也在此时贴心地把落在我座位正中的安全带锁扣拨到旁边。
“请坐。”
“队长队长是你的行李挡到人家靓女了吧！”
首脑男士闻言一愣，欠身把包往更靠近自己的方向挪了挪，浅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到。”
哦，事实上那个包并没有挡到我。
但总之最终我还是坐下了。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这一定不是针对我一个人的预谋，就算劫机也是一整飞机陪我受罪。
对不起，请理解这种时候我鱼死网破的绝望心情。
“请问……”我干涩地开口。
“嗯？”
“哈哈，那个，好巧，你们怎么没坐头等舱……”
“唔……”首脑男士斟酌了片刻“这个航班头等舱只有八个席位，我们人比较多坐不下。”
“呵呵，是这样啊……那真的，好巧啊。”
原来如此……
对的没错，白天的这班和上次的晚间航班不是同一个航空公司来着，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订头等舱的我根本没注意这一点。
我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虽然其实如果要劫机的话无论坐在哪都是一样狗带。
“小姐也是G市人吗？”他状似随意地开了个话题，意图盘查户口。
我谨慎地摇了摇头撒了个谎：“我是N市人。”
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如果人家是G市团伙，就是想挑非本地人下手呢？
“哦？N市吗，不错的城市，我们也经常去，说不定还会遇到呢。”
为什么我刚刚没说个大山沟沟里人迹罕至的小乡村……
“呵呵……真巧，你……嗯，你们去很多地方啊。”
“是啊，工作需要。不过除了G市以外其他地方都不算熟。”
工作需要……难道说是……流、流窜作案？
“诶靓女靓女，你是在G市工作吗？上次我就想说了，当时没想起来，我觉得你很面熟啊，你是不是什么艺人啊，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的样子。”黄毛同学趴在座椅扶手上，快言快语地加入了对话。
紧接着其他人也喧闹起来。
“黄少你这搭讪方式可真够老套的。”
“我去！说什么呢你，我是实话实说觉得眼熟好不啦？小卢还在这里呢你不要说些带坏小朋友还败坏我形象的话，我堂堂剑圣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黄毛同学的声音穿心贯耳，语速远快过我的反应速度。
不过机警如我还是尽量从这有声文字的枪林弹雨中把握到了一些关键词。毕竟，报警的时候要尽可能地提供线索。
“堂堂剑圣”、“败坏形象”、“觉得眼熟”……
我艰难地调动着我的大脑小脑，运用我为数不多的一点逻辑推理能力，企图消化这些难得的关键词。
然而当我搜索记忆，剑圣什么的真的只出现在过小学时代的动画片里……
并且我可以笃定，我作为一个花瓶模特拍摄的平面广告，绝对不是一个男性会看的杂志范畴。说对我眼熟什么的如果不是瞎编的托词，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当下这个审美趋势下花瓶脸都长得差不多。
妈的突然好气哦。
生死攸关的时刻我竟然还有心情为自己被认作网红脸而生气？？？
“少天……这里不是头等舱，低调点。”我身边的首脑男士开口谏言，语气柔和中透着一点无奈。
黄毛同学闻言立刻闭嘴，左顾右盼环视一周，从包里摸出了一个口罩给自己戴上。
说起来我忽然想到……黄毛同学对首脑男士的称呼似乎是叫“队长”来着。
朋友们，请相信，我的思维虽然机警又跳脱，但在这一刻我仍然从蛛丝马迹中意识到了自己先前的想法或许有些跑偏的可能性。
我并非没有怀疑过这样一个不可言说的xx团伙竟然全体成员坐头等舱的不合理性，但最后我将之归结为在座各位是组织核心成员享受高等福利。
你知道的，这两年的非法集资诈骗团伙往往行事高调，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反其道而行。
但现在我觉得又有点不像，可能是首脑男士有某种让人放松警惕的特殊技巧，也可能是黄毛同学戴口罩的行为让我产生其他联想。
我现在竟然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推测走了岔路。也许他们这是什么刚出道的少年天团也说不定？诶，这么想想好像也没毛病。
不过我虽然是个小透明花瓶模特，娱乐圈的这点事儿我还是比一般人了解的多一点，左思右想也没记起最近有什么新团出道的消息。况且……少年天团的卖点，颜值——这泡熊孩子貌似没点满啊。
这黄毛同学是挺潮的，长得也不赖吧；首脑男士是挺温润清秀，声音也好听吧；那个小朋友是很正太，看着怪可爱吧……但一个团里成员各自卖点这么不统一真的大丈夫？包装公司要亏本的吧？
拜首脑男士方才的噤声咒所赐，机舱里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我虽然开始自我怀疑，但在得到确切答案之前仍然高度警惕着身边这位男士的一举一动。
在飞机起飞后他又掏出了一本杂志看的波澜不惊，杂志封皮上毫无新意的还是“电竞之家”四个大字。
说起来首脑男士的手长得真是超乎寻常的好看，分分钟可以拉出去做手模拍珠宝代言的那种……
而此时，他就用他那双好看的手暴殄天物地轻执着宅男杂志的侧缘，时不时翻动那么一两页。
朋友们，要知道长时间保持神经紧张是很累人的一件事。我的脑子已经开始绷不住开小差了，比如刚才联想到这双手去给珠宝代言拍照片什么的……
也许是上天为了提醒我在如此紧要的关头不该放松警惕，我身旁的首脑男士忽然掩着嘴轻咳了两声。
我的神经顿时就上了发条有木有！
要来了吗……那个极具图腾感与仪式感的诡异手部运动，那个堪比我老家楼下理发店小哥每天一大早伴着劲爆音乐跳舞喊口号的企业文化！
也许是我惊悚的目光表现的太明显，我身旁那不动如山风轻云淡的首脑男士终于注意到了什么，回头看我的眼神显得有些不解。
我立刻用余光飞速扫了一眼视线范围的少年们，这回很反常的并没有人看过来，也没有开始做我想象中的诡异活动。
“那个，怎么了吗？”首脑男士看我的目光已经从不解转向了深深的疑惑。
“噢……这……”我讷讷应了声，在这一刻，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某种心情给了我突如其来的勇气，我大着胆子开口问他：“你们不用那个，就那个，像上次那样……”
首脑男士好像没听懂我在说啥，反问道：“嗯？哪个？”
我只好凭着记忆，模仿他们那样双手交叠，摆了几个让手指扭曲的奇葩动作。
首脑男士看完我的表演，大概是明白了我指的是什么，继而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是说做手操吗？”
噢对对对就是那个！不愧是首脑，阅读理解满分！
啊等等……手操？
呃……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朋友们。
看我点头，首脑男士表情似乎更不解了，但尽管如此他仍保持着微笑说：“为什么会觉得我们要做手操呢……咳咳……”
“因为……”
我感觉我的嗓子要冒烟了，不是我上火，是因为我发现我之前可能是产生了什么不得了的误解，而这会儿正骑虎难下。
但我是个实诚人，脑子不够活络以致于无法立刻圆出个合理解释，所以我决定梗着脖子厚着脸皮讲出实情：“因为我以为，你们，嗯……上次就是你这样咳嗽一下，然后大家都开始做那个……手操？”
首脑男士一愣，这一愣真的愣了好久，大约半个世纪吧。
我坐如针毡恨不得跳机而亡的心情并不比之前发现我可能被□□团伙盯上了的时候好到哪去。
终于在长达半个世纪的两秒后，回神了的首脑男士笑了起来，不是他下意识的那种微笑……而是真的觉得很搞笑的那种笑。
“抱歉？让你产生那样的误解了吗……上次我只是觉得虽然头等舱几乎全是我们的人，但毕竟还是公共场合。直接叫大家一起的话或许太高调了，所以用那样的方式提醒了一下。”
他兀自解释的过程中似乎越说越觉得好笑，嘴边的弧度都加深了。
“而今天，我只是有些感冒而已。”
就算我再草包再二缺再不靠谱，就算我的脑洞连接着哆啦A梦的异次元口袋，在这一刻我也彻底意识到我对这班人的误解大概已经深到了一两句话理不清的程度。
虽然其实还是很诡异。但首脑男士的一席话分明解释了人家只是出于良好教养不想大张旗鼓太张扬的初衷，而这初衷里甚至有着替我这个那晚头等舱里唯一一个非团员乘客考虑的体贴。
我想任何一个xx团伙骗术伎俩再高明也不至于做到这样煞费苦心的程度，至少我很清楚我这样一个内在草包的花瓶真的不需要人费这么大劲来搞。
然而此时，我除了干巴巴的道歉还能说什么？
这个世界真的对草包太不友好了。
小心谨慎一不小心也可能变成被害妄想症。
首脑男士……不，这么叫或许已经不太合适，还是回到花果山幼儿园园长的代称吧，园长先生此时眼底流露的笑意简直就差赤裸裸写上“你是不是傻”几个大字了。
我尴尬的想要立刻死去，我不是开玩笑，我想远在C市的妈妈这回都不会因为我尴尬死而伤心的。
但是，但是。
天无绝人之路。
飞机进入平流层后，商务舱后排有个年纪轻轻的妹子捧着一本书跑来我们前排，我一眼认出妹子身上那件萌萌哒短袖是我之前代言过的一个小众品牌……呸，拍平面照片的模特还算不上代言我忘了。
妹子果然如我所想在我们身边站定，害羞又难掩激动地半低着头，一本笔记本就递到了我面前。
不是我拎不清自己，说真的我还比较谦虚。虽然是个花瓶模特，但我经常贡献照片的那本时装杂志在少女消费者中的销量还是相当了不起的，虽然还没到那种走到哪里都需要口罩墨镜装大拿的地步，但坐商务舱遇到认出我的粉丝这种事情也是遇到过的。
我发誓我从未有一刻如此感谢过粉丝求签名，她是我的天使，拯救我于水火，还顺带让我挽回颜面。
我露出了上飞机以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然后，在我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
那本笔记本从我面前进一步滑过……滑过……停在了我身边的……幼儿园园长面前？
“请、请您给我签个名吧！喻队从出道开始我就是您的忠实粉丝，蓝雨的比赛我经常跟团的！”
在我震惊的目光注视下，园长先生风度翩翩地接过了少女的笔记本和钢笔，用堪比电台男主播的磁性声线对其表示着感谢：“谢谢支持，我们会努力回馈大家的期待的。那么，签在这里可以吗？”
“可、可以！！”
在少女的激动与期待中，园长先生一抖手腕龙飞凤舞签下了自己的大名，我飞速辨认了一下字迹，没看错的话大概是叫做“喻文州”。
喻文州……现今的娱乐圈里有什么小鲜肉团里存在这么号人物吗？
喻园长签完名合上本子递给他的迷妹，然后伸出手指抵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妹子接过本子立刻千恩万谢地表示自己不会张扬。紧接着又转头问黄毛同学要签名去了，压低着声音好像说了什么“剑圣大大”之类的话……我看她这架势恐怕是要把这一花果山都签下来的节奏。
在我这瞎鸡儿联想的档口，喻园长已经下达新的园规：让妹子先回去座位并且保证大家拿着本子轮流签名再传回给她。
妹子对于喻园长的这一安排毫无异议，乐颠颠地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我不知这种时候是不是该庆幸刚才没有自以为是地接过本子要给人家签名，不然现在的我就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啊呸，在机底。
喻园长似乎已经忘了我刚才的尴尬，好整以暇地调整了坐姿，这回倒是没有继续看他的宅男杂志，而是望着飞机的舷窗出神。
那头的花果山众人已经完成了签名本的击鼓传花，带着口罩的黄毛同学巴巴凑过来压低声音抱怨道：“果然还是太不小心了下次还是坐大航班吧商务舱已经不安全了”云云……
其实我想说，如果这么不想暴露的话少说几句话才是最安全的吧？
我很想立刻掏出手机上网查查喻文州这个名字还有剑圣这个中二的封号，所以说到底为什么国内航班到现在都还没有WIFI覆盖啊喂！
我内心的好奇快要冲出我的嘴巴倾倒一地了，但为了不被当成危害航行安全的危险分子，我只能忍。
我忍，我忍，我忍不住啊！
这太为难一个心里装不住事儿的草包了吧！
“那个，先生……”
我的声音拉回了喻园长的注意力。
“方便问一下，你们是哪个经济公司的艺人吗……”
喻园长一愣，笑着摇头道：“我们不是艺人。”紧接着又很贴心地为我解惑道：“想必小姐不太关注电竞这一块，我们是荣耀职业选手，G市的蓝雨俱乐部知道吗？”
我一脸茫然地摇头。
对方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说实话我这个年纪半大不小的美少女关注的领域真的很普通……时尚美食娱乐圈，美容美妆奢侈品什么的，电竞二字对我来说隔着一个时代的距离——在我粗浅的认识里打游戏是十字打头少年的专属特权。
电竞职业选手什么的只有在当年那个打lol叫faker的选手上微博热搜的时候我看过两眼。
显然喻园长早就发现我对电竞的一无所知，不过他应该也想不到我不但对他们一无所知甚至还误以为他们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糟糕组织。
幸好他想不到。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就在我暗自庆幸的时候黄毛同学忽然又咋呼一声，但很快他意识到不妥赶紧放轻声音道：“我想起来了队长，你还记得几年前周泽楷刚出道那会儿接过一个平拍硬照对吧，咱们群里还发过的那个你记不记得记不记得？”
喻园长想了想，大概是没什么印象。但他还没答话，黄毛同学已经径自把话题接了下去。
“我说呢我怎么觉得眼熟，靓女你是不是给那个xxx当过模特就是拍那个什么圣诞特别款，跟周泽楷那家伙合作的我说的没错吧？”
噢！
周泽楷！
是的我想到了，虽然我拍过的各种衣服多到记不清楚，但是周泽楷这名字我记一辈子啊！
我就是再孤陋寡闻也知道周泽楷，毕竟有段时间满大街的M记都是这位周姓男子举着俩甜筒旋转跳跃闭着眼的魔性广告。
好吧……没那么夸张，我得承认我对周泽楷有那么点不服。毕竟同样是当模特的，周泽楷出道的时候我都坐稳自己的小山头两年了，但他只用了小半年就坐着火箭炮一路窜天，连M记这种业界大咖都找上他做代言，而我仍然在我的小山头里张牙舞爪地卖命……
朋友们，尤其是周泽楷颜党的朋友们，我来给你们爆个料，周泽楷此人虽然在广告上笑的人神魂颠倒倾覆众生，但他其实是个语废社障，混圈手段绝对负数差评的那种。
所以说你们大概不难理解为什么我对他心有不甘了吧？我这么勤勤恳恳任劳任怨陪酒陪笑混了好多年，还比不上人家对着镜头羞涩一笑，连僵硬生涩的pose都能被解读出可爱的意味。
上天啊，你不公啊！
天理啊，你何在啊！
虽然我的内心此时已经充满了怒斥命运的咆哮，但对于黄毛同学的疑问我仍然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质，微笑，然后点头：“是的，没想到你看过那个广告，好荣幸。”
黄毛同学也很上道地跟我握了握手，并且用他的超音波称赞了一番我的颜值。
这还是让我很受用的，就算是花瓶也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美，没毛病，毕竟如果别人夸我有内涵反而像是讽刺。
等等，我为什么要这样吐槽自己？
这一路行程的后半段过的十分轻松愉快，主要是没了那种“我被xx团伙盯上了”的提心吊胆，以致于松了口气的我表现甚至比平时更放得开一点。
白天的航班没什么人睡觉，这小飞机的商务舱也没比大飞机的头等舱大多少，坐着的百分之九十还都是他们山头的人。
旅途的后半段我就在与花果山一行人的聊天打屁中轻松度过。
唯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黄毛同学告诉我周泽楷竟然也是电竞选手，不过和他们不是一个山头的，好像是隶属于S市的寂静岭来着。
亏我还以为周泽楷是个一炮而红的模特……原来人家只是兼个职。靠脸就能红但偏偏要靠手吃饭，无论是做花瓶还是比内涵都比我出色一百倍，妈的，这世界真的是充满深深的恶意。
下飞机之后我也立刻就联网查了那些“喻文州”“剑圣”“蓝雨”的关键词，惊讶地发现原来在我没有关注到的这个领域里蓝雨俱乐部什么的都快成为G市的地标建筑了，这实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朋友们。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有闲暇也会翻翻电竞圈的新闻，甚至那本一度被我认为是宅男杂志的电竞之家也买过两期，然后我发现……我竟然看不懂啊摔！原来这杂志是这么深奥犀利有内涵的学术刊物吗？！
再之后，草包如我也终于知道了一大堆电竞名词荣耀知识，当然，还有一堆这个神那个圣的中二封号……
想当初我觉得喻园长，对不起，是喻队那双美手不去当手模真是暴殄天物，没想到人家的手比手模矜贵一百倍，是真的好钢用到刀刃上……嗯，这个比喻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算了，那不重要。
对于那些在网上嘲讽喻园长手残的键盘侠，我真是要分分钟呵呵一脸，听说荣耀比赛直播不给选手操作特写镜头，不然让你们看看喻园长那双美手，你们绝对不忍心把“残”这个字往他身上安。
好吧好吧……我知道手残不是指不好看……请理解一个刚被圈粉的粉丝那种为偶像摇旗呐喊的狂热劲儿，毕竟我是个俗不可耐的追星族。
对了，在那之后大半年，跟影帝影后合作（……）的电影终于上映，毫无意外地，白日梦并没有实现，没有哪个了不得的人独具慧眼相中我那短暂出场的表演，但好在我比较没心没肺，也没真的指望一飞冲天。
但意外的是，在电影上映后不久，某耳熟能详知名不具的游戏公司联系到我的工作室，表示我在那部电影中的形象让他们看到了我的气质，虽然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特别的气质，不然早该红了。但这不影响我为此而感到开心，作为一个对荣耀一知半解但对蓝雨死心塌地的脑残粉，我想能与官方合作也是不错的声援方式。
直到……在全明星周末前半个月我收到游戏公司那边负责相关事项的人发来的详细安排，我要在全明星赛场开场秀上扮演的是荣耀游戏中某知名度超高的npc，名为罗莉安。
罗莉安，普通区主城入口处负责玩家接待与道具交易的女性npc角色，素有奶大腰细傻白甜的美名（……）
荣耀公司果然独具慧眼，从那个伤感的文艺片中一眼看出我草包花瓶的“气质”，选择了这个符合我人设的角色……
所以说无论在哪个圈里我都摆脱不了傻白甜的光环了吗喂！
我已经能够预想到我未来的事业将如每个暑假都被某地方台打回五阿哥原型的某苏姓演员一样转型无望了。
不过，其实也没那么糟……
顶着一头金毛穿着诡异洋装的我在那个全明星周末上又一次见到了曾被我误认为是xx团伙成员的喻园长和黄毛剑圣，对了，还有那个正太卖点的小朋友。当然，现在身为一个脑残粉的我已经完全知晓了他们的名字。
在后台准备时喻园长认出了我，黄毛剑圣和小朋友也热情地跟我叽叽呱呱了一番感叹缘分的奇妙。
然后顺理成章地交换了电话号码。
总的来说加上了粉丝滤镜之后再见面，我终于也有了一种当初那个妹子要签名一般的神圣感。更何况我要到的可是电话号。
哦，你说再后来啊？
再后来喻先生得知了当年我曾对他们产生过多么离谱的脑补后窝在床上笑的捶床。
倒是黄少天一本正经地对我进行了长达一个小时的魔音洗脑，试图证明我当初是多么的眼瞎而蓝雨又是多么的正经。
反正人设全崩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虽然一直没有哪家经纪公司如我所愿独具慧眼，虽然时至今日我也没能人气比肩周泽楷，虽然后来接到的剧本仍然没有走上幻想中的气质御姐道路……但好在上天仍然没有放弃我这个花瓶，派喻先生下凡来扮演我后半生的superman角色。
虽然喻先生不赞同我对自己“草包花瓶”这一定位，还用他磁性男主播的声线把我夸的像朵花。嗯……无论如何情话都是很受用的，当然不用细究是不是像朵绣球花这样的问题。
朋友们，尤其是女性朋友们，说句过来人的良心话，电竞选手好啊，是真的好啊。靠手吃饭的男人不会让你失望的，好钢用在刀♂刃上这比喻真的没毛病。
（被喻先生深♂刻♂教♂育）
那之后啊，我好像有了许多机会跟他一起坐头等舱的临座，如果是带着蓝雨花果山的一众人一起，总也少不了被调侃我那点黑历史。
每一次都有浓浓的即视感仿佛回到当初，唯一不同的是猴子山喻大王现在是我的先生，而我也终于成为花果山的山头夫人。
喻先生不太喜欢我这个猴子山大王的比喻。不过却在说起从前的时候给了我一些肯定：
“从结果论的话倒是符合你的清奇思路，费尽心机的xx团伙在喻文州的组织下成功把某胸无城府的少女发展成组织忠实团员，积极参与组织活动，响应组织号召……是这样吧？”
对此我只想说……文州醒醒，你人设崩到我都不忍直视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