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Tessco

20、不防

　　西山正庭的别墅因为二楼突兀的铁栅栏门，设计精美漂亮的完整空间被强行划成了两个部分。秦月月站在铁门前，打量着小时候点心厂销售部才有的铁栅栏，心生佩服。这么短时间能找到这么难看的铁门真的很用心。

　　夏半冬，程续垣和一头大汗的辉子站在二楼楼梯上，看着秦月月的样子有点提心吊胆。

　　秦月月摸着铁门点点头，“也行吧！这门缝……也就我能钻进去，连钥匙都省了。”

　　程续垣听到月月的语气不生气，就放心了，然后看到辉子嘴角抽搐，埋怨地看着夏半冬。而夏半冬只顾看着秦月月根本不在乎辉子的不满。见月月不生气，马上把秦月月带来的行李箱拉过去。

　　“停！”秦月月面无表情地拦住夏半冬，“你不可以进去！箱子给我就可以了。小辉哥，钥匙给我。”

　　“……里面还有东西我要去拿一下！”夏半冬的借口有点勉强。

　　“你先拿。”秦月月站到一边。

　　夏半冬其实根本没什么可拿的。因为他和月月曾经的主卧室，现在他的卧室在楼梯左手边。左手边的卧室有一个大露台。露台上有长椅和秋千。以前月月在家没事的时候，都会在露台上消磨时间。右手边的三间房，也有一个卧室，但是没有露台。其他两间房，一间是小客厅，一间被用来放杂物。他不过是想去看看月月还缺什么。

　　程续垣知道夏半冬的心思，拉着辉子下楼了。估摸着夏半冬不会让他们走，应该会借口他们在喊月月一起吃晚饭。说到吃完饭，程续垣确实有点饿了，刚才在茶馆喝了那么多茶，肚里的油水都刮没了。

　　果然，赵阿姨做好晚饭之后，夏半冬就喊正在收拾住处的月月出来吃饭。秦月月说不用了，自己不饿。夏半冬就说辉子帮忙装的门，垣子开了一天车，你不吃他们怎么好意思吃？是不是月月？

　　秦月月只好下楼来吃饭了。

　　已经洗完澡，头发还没干透的秦月月换了一身家居服。披散着头发，懒懒的模样娇气又可爱。夏半冬的眼睛都看直了。月月从二楼走出来到一楼饭厅坐下，夏半冬的目光紧紧追随。

　　程续垣和辉子给秦月月留的是夏半冬身边的座位。秦月月看了一眼，拿起碗筷，绕到程续垣身边坐下，然后对着赵阿姨打手语，“辛苦了，阿姨！做这么多饭菜！还有我最喜欢吃的清蒸鱼。”

　　赵阿姨摆摆手，去厨房拿了酸奶和果汁放在秦月月面前。从秦月月受伤以后，程续垣听夏半冬说过很多次，因为身体的原因，秦月月的饮食特别注意，油炸和油腻的东西很少吃。从来不喝酒或者咖啡，今天下午在茶馆，秦月月只喝了一小杯普洱。

　　夏半冬看着挪到离自己最远处的秦月月没有说什么，拧开了酒瓶，给自己和辉子倒了一杯。程续垣就自己倒了一杯茶，大家开始吃饭。

　　“月月，住在这里每天上班会不会太远？”程续垣见大家都不说话，就随便找了一个话题问起来。

　　月月夹了一块鱼放在盘子里慢慢吃起来，“我在家画画就可以，一般不用出去。再说，地铁到这里也不算远，坐公共汽车就三站地还好。”

　　“嫂子，你学车了吗？”辉子问。

　　“月月就不要学车了，自己开车出去我也不放心。”夏半冬站起来把盛了一碗青菜汤端到秦月月面前，“我让小六点跟着你，你要出门就喊他。他开车送你去。”

　　秦月月看了夏半冬一眼没吭声，继续吃鱼。吃了一块鱼，喝了两口汤，秦月月说吃饱了。你们慢慢吃，秦月月起身出了饭厅，夏半冬放下手里的酒杯，跟了出去。

　　没多大功夫，程续垣和辉子就听到秦月月一声惊叫，然后就听到秦月月说了半句话。夏半冬，你放手！再不放……再不放手怎么样就没声了。

　　辉子吓的饭粒从嘴角掉下来，结结巴巴得问:“垣哥，要不要去劝架？”

　　程续垣摇头说:“回家！”

　　“我……还没吃饱呢！”

　　“走！”

　　第二天，夏半冬手机关机。程续垣在公司坐镇大局，碰上两件重要的事情都是找夏爸爸解决的。夏爸爸对程续垣说最近就不要找夏半冬了，有事直接来找我。程续垣领会精神后，回办公室琢磨了一下，后天有场重要的晚宴，已经说了夏半冬会出席，要不要取消呢？

　　给夏半冬发了一条信息以后，程续垣照常工作，晚上回家和嫣紫说了秦月月搬回西山的事。吴嫣紫撇嘴说:“月月心软了，主动把自己送回去。恐怕冬哥还以为是林洲要结婚，月月碍事，才不得不回去。这两个人，一个大男子主义，自以为是。一个小女人心思，说话留三分，等着东哥懂她的心。再这样下去，真为他们担心！这件事不说透，两人再打起来就谁也劝不住了！”

　　程续垣一想，是这么个理！

　　正要再给夏半冬发信息，夏半冬回信到了。后天晚宴会带月月正常参加。另外，明天上午九点林家老宅门口见，帮月月拿剩下的东西，开大商务车去。

　　行啊！夏半冬！不用我操心了？

　　第二天九点程续垣准时到了林家老宅和夏半冬和秦月月碰头。托秦月月的福，程续垣第一次从正门踏进了林家的这座四合院。看得出来，林洲对四合院的保养很精心，院子里大大小小的物件都保留着原汁原味。比起夏家老宅，更古韵一些。给秦月月住的三进跨院里，还有一对精美的汉白玉如意柱，上面雕着祥云。程续垣一路上看得津津有味。

　　夏半冬以前和夏爸爸来拜访过林伯父，所以对院子没什么兴致，只是催着秦月月收拾东西。

　　林洲和林河都好心地不在家，让他们自由一些。

　　“这衣服，一年也穿不上一次！扔了！牙刷？还带？月月！咱都不要了！枕头还拿？咱家没有吗？有什么好？你怎么换化妆品了？以前好像不是这个牌子吧？月月，这些首饰都谁给你买的？林洲买的一件都不……”

　　“夏半冬！”

　　“拿，都拿上！”

　　程续垣在一边偷乐，夏半冬这三个字，从秦月月嘴里说出来，有消炎止痛，活血化瘀，包治百病的功能，让一身臭毛病的夏半冬一准儿变成三好学生。

　　“这个咱们也拿上呗！……月月！”

　　正在一边搬东西一边偷乐的程续垣，忽然听到屋里夏半冬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喊了一声月月。扔下手里的小推车，程续垣反身跑回屋里，看见秦月月捂着心口，小脸煞白地倒在夏半冬怀里。

　　夏半冬抱起秦月月坐在沙发上，慌张地摸着她的头发，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我不说话了，不说了，你别生气，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啊！都听！”

　　“不去医院？”程续垣不放心地问。

　　夏半冬摇摇头，继续抚摸着秦月月的额头，眉角，脸蛋，抬头看着程续垣说:“没事，这两天……她太累了。今天只是疼得脸色发白。从做完手术就落下这个病根，老毛病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程续垣在屋里看了一圈，去了隔壁拿了两瓶矿泉水来，拧开盖递给夏半冬。

　　夏半冬扶着月月的头，喂了她两口，然后继续给她揉太阳穴，揉了足足两分钟，躺在怀里的秦月月才慢慢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愣了一会儿以后，秦月月看着夏半冬的下巴有气无力地说:“直接气死我倒省心了。”

　　程续垣很有眼力地走出去，继续用小推车往外搬东西。林洲家的几个人只在屋外等着，帮忙把月月的东西从屋外搬到车上。明显是得到林洲他们的吩咐，不许进秦月月的屋子。

　　再进屋，程续垣就想赶快出去。沙发上，夏半冬不管不顾地抱着秦月月亲吻着，亲得很认真。秦月月有气无力地才说了一个不字，就被夏半冬堵了回去。真是！两年多了，夏半冬现在应该是冬天里的一把内火，两天都没出够呢！把东西装上小推车，出去以后，等程续垣再想进去，门锁了。

　　太色急了！

　　月月心口疼成这样，夏半冬也下得了手？这小子！程续垣摇摇头坐在屋子外面的凉亭下把大衣拉拉紧。隐约听到屋里的动静，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程续垣心里不忿，擦！我也好歹是个经理了，跑来帮你搬家不说还得听门！

　　兄弟真是用来祸害的！

　　程续垣看看表，觉得里面的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索性在林家老宅里面游逛了起来。和院子里工作的人聊了聊花鸟鱼虫，又聊了聊家长里短。

　　林家老宅的人都训练有素，不多说一点信息，不是不知道就是挡到林洲哪里去。程续垣溜达了半天，碰到一个扫院子的，年纪大一些，打扫卫生的女人聊了一会儿，笑着说:“早听说三榴胡同的程续垣名字是个做IT的，脑子全是IQ做的。还真没有你不知道的！”

　　“是嘛？”程续垣咧嘴笑，“谁这么夸我？”

　　“全小南庄谁不知道？咱万柳塘和你们三榴胡同那是几辈子的邻居，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算起来你老舅奶奶是我三姑的表姐呢！”

　　“谁说不是呢！”程续垣赶快喊了一声，“那我就跟着老舅奶奶这边叫，叫您一声表舅妈！”谁算的清这拐弯关系？程续垣笑眯眯地想。

　　“哎！那我就受了！”表舅妈立刻变得格外亲热，热切地问:“今天来接我们小妹？”

　　“小妹？”程续垣知道她说的是秦月月，但是不知道小妹这称呼怎么来的。

　　“嗯呢！林大公子摆过认亲酒，林二姑娘，林三公子都来过，认夏夫人做小妹了！所以家里人都喊夏夫人小妹！”

　　还有这回事？

　　“是吗？那夏家和林家这不关系更近了！”程续垣依旧笑呵呵地说:“什么时候摆的酒？”

　　“好些年了！听说是在国外办的。”表舅妈说不清楚时间，但是尽量给了程续垣自己知道的信息。“跟一家人一样！”说完看到有人走过来，对着程续垣笑了笑低头忙活去了。

　　程续垣看看表也溜达一个多小时了，这才不紧不慢地回到三进跨院，进去后，在外面大声咳嗽了两声。程续垣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里屋有动静，正在犹豫，听见背后有脚步声。

　　夏半冬从外面走进来，一脸春光乍泄后的得意样。

　　“我把月月先送车上去了。东西整理差不多了！”说完，夏半冬进了屋开始大刀阔斧地打包。

　　程续垣跟着进去帮忙，瞟着夏半冬说:“舒坦了？月月……没事吗？”

　　“我们两口子的事你操什么心！”夏半冬哼了一声，“我照顾月月这么多年，有分寸的！”

　　程续垣呵呵两声，行吧！把东西搬上小推车，程续垣知道夏半冬现在不需要自己多嘴，闭嘴懂事地帮着搬东西。秦月月一直在车后座躺着没动，似乎睡了。程续垣腰酸背疼地在林家老宅门口和夏半冬挥手告别后直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