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和达哇》Tessco

39、山不转水转

　　叶珊瑚此时的感觉就好像刚刚跑完一个全马，拖着僵硬的腿脚好不容易挨到终点，正在雀跃的时候，一个组委会成员过来告诉她，真不好意思，你跑步的时候抄近路了，成绩取消！

　　真让人崩溃！

　　杜西邻在卞医生的注视下用手捏了捏叶珊瑚的腰，低声说:“回家等我。”

　　“我……”叶珊瑚刚要把不字说出来，就想起刚才他的叮嘱，回头看着杜西邻，委屈地把不字咽回肚子里，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杜西邻静静地看着叶珊瑚，大手在她腰间又揉了两下，“听话，回去吧！”

　　叶珊瑚的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下来，看看温和默然的杜西邻又看看声色俱厉的卞医生，慢慢把已经踩进车门的一条腿缩回来。转身用手抓住杜西邻的胳膊，无声地摇了摇。

　　杜西邻轻轻点头。

　　看着杜西邻的车绝尘而去，叶珊瑚的心都要碎了！独自低着头默默地上了电梯，回到大厅。大厅里的画架画框颜料都不知道收拾到哪里去了。小容已经回到前台，休息处也坐了几个谈事情的人。

　　叶珊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包，低头看着地板，走过高个子保安身边，出大门离开了L公司。

　　钱勇者看了小容一眼，趁着她整理材料的空档凑过去说了一句:“抽空打听打听啊！”

　　“嗯！”小容应了一声，把手里的材料整理好交给了一旁等候的一个行政的女孩。

　　小容又一连好几天没有见到叶珊瑚。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家八卦的内容里也没有叶珊瑚，只有小白说怎么叶珊瑚又不来了？没有人能回答。看来知道叶珊瑚和杜先生已经见面的人都保持了沉默。小容自然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一直到两周后的一个周五下午五点多，穿着米白色粗棒针毛衣和牛仔裤的叶珊瑚背着包慢慢悠悠地从门口走进来。

　　“哈罗！小容，勇者！”叶珊瑚一如平常地打了招呼，神态自然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盘腿坐下，拿出手机开始翻看，然后打起字来，一边打一边撇嘴。

　　眼尖的小容发现叶珊瑚这次没有用那部老古董手机，而是一部崭新的天空灰。于是回身手脚麻利地做了一杯焦糖玛奇朵，给叶珊瑚端了过去。

　　“叶小姐，喝咖啡。”小容弯腰把咖啡放在桌子上，偷看了两眼叶珊瑚的脸色。

　　叶珊瑚抬起头对小容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小容！”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看到叶珊瑚把腿从沙发上放下来，坐直身子端起咖啡杯，小容扭身离开。一转头，看到了穿着青灰色棒针毛衣和牛仔裤的杜先生一个人从电梯间走了出来，身后居然没有跟着平时如影随形的保健医生和杨助理。

　　情侣装！小容忍不住替叶珊瑚对着杜先生展开了一个微笑。杜先生的目光碰上小容的，微微点点头，从她身边走过去。

　　“这个时候喝咖啡？”杜先生坐在了叶珊瑚身边，“不怕晚上睡不着？”

　　“不会！”叶珊瑚喝了一口，“小容做的焦糖玛奇朵特别好喝，不很甜又不会苦。”说完压低了声音在杜先生耳边嘀咕起来。

　　小容听不清他们两说什么，回到前台开始收拾桌子。

　　两个人一直嘀咕到叶珊瑚喝完咖啡，这才起身，十指相扣从大门走了出去。然后小容看到叶珊瑚在大门外和杜先生拖拖拉拉不知道在干什么。

　　走出大门，一阵秋风吹过，叶珊瑚打了个寒颤，抬头问杜西邻，“冷不冷？你要是感冒了，卞医生肯定会把我解剖了！回去吧，回家吃饭。”

　　“答应带你去喝鱼头汤，就必须喝鱼头汤！”杜西邻拉着叶珊瑚往前走，“家里消毒水味你还没闻够？走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陪我走走。”

　　叶珊瑚双手抓住杜西邻的手往回拖，“那回去去加件衣服。扎西，你再生病，玉帝和王母娘娘这辈子都不会让我进杜家门了！你也替我想想，好不好？”

　　杜西邻伸手在叶珊瑚脑门上弹了一下，“这时候你知道害怕了？”说完指了指街对面，“珊瑚，你没有发现于记就在对面那条街上吗？最多五分钟就走到了！”

　　叶珊瑚啊了一声，不拽杜西邻了，跟着他往前走去，讪笑着说:“真没发现，原来这么近！”

　　杜西邻看了叶珊瑚一眼，“走吧。”走了两步，杜西邻说:“今天这么着急拉大哥大嫂吃饭，你心里那点小算盘，我也猜到了。只是，珊瑚，如果大哥不愿意，你可不能利用大嫂，听到没？”

　　叶珊瑚哦了一声，“没想用我姐，我想用牛牛来着。”说完发现自己的险恶用心居然被杜西邻戳破，叶珊瑚更加讪讪起来。

　　前些天，叶珊瑚被卞医生横刀夺爱，回家心神不宁地等杜西邻回家。结果第二天杜西邻没来，卞医生来了，带着几个人把褐吕从上到下，从犄角到旮旯反复打扫消毒。浓烈的消毒水味，把叶珊瑚熏得躲到门口，和两棵铁树坐了一天。

　　回到屋里，叶珊瑚发现自己爱吃的零食都被扔进了一个大垃圾袋。

　　“卞医生，这些为什么要扔？”叶珊瑚指着自己躺在地上的薯片问。

　　卞医生的目光瞟了一眼垃圾袋，面无表情地说:“垃圾食品，杜西邻不能吃！”

　　叶珊瑚手指颤抖，“卞医生，我也不可以吃吗？”

　　卞医生托了托眼镜，“忘了！你要吃就捡起来吧！”说完转身去检查储物间的清扫工作。

　　叶珊瑚蹲下来，把垃圾袋里的薯片，山楂片，辣条，鱼片等等翻出来，一点一点搬回茶几上。搬到最后，叶珊瑚看到垃圾袋底下，是自己最喜欢的大海豚毛绒抱枕。

　　在无数个没有扎西在身边的夜晚，叶珊瑚都是抱着它获得安全安。怎么这个也要扔！叶珊瑚把抱枕拿出来，跑去找卞医生。

　　“卞医生，这个可不可以不扔？我送去洗洗行吗？”

　　卞医生点点头，“可以！你留着吧！正好我不想让杜西邻回来住！”

　　叶珊瑚心口被重击一下，转身抱着抱枕回到垃圾袋前，摸了好久，依依不舍地把它放进去。还在悲伤，卞医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麻烦叶小姐，把身上这套家居服换下来扔了。”

　　这是……我……最喜欢的小星星……毛绒……

　　最后，褐吕整齐干净得和医院没有什么区别。但凡卞医生觉得不该出现的东西都被扔了出去。叶珊瑚和卞医生几次博弈都没有结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粉色靠枕，大熊玩具，兔子拖鞋等一切带毛的东西被丢出屋子。

　　我忍！

　　好不容易等到杜西邻回家，叶珊瑚刚冲过去要抱抱，卞医生一个箭步就挡在杜西邻和叶珊瑚中间，差点被叶珊瑚抱个满怀。

　　“没洗手不许碰杜西邻！”

　　等叶珊瑚洗完手出来，基本上在褐吕就没有权利走进杜西邻了。

　　卞医生在三楼给杜西邻单独准备了一间病房，带了一个女护士。不许叶珊瑚踏进半步，连在门口观望都会被嫌弃。只有杜西邻治疗结束且吃饱睡足，一切安好，才会被卞医生放出病房，和叶珊瑚在他的监视下，坐在屋里说两句话，最多只能抱一抱，亲亲都没有！

　　叶珊瑚问杜西邻的病情，卞医生根本不屑于回答，那眼神在说: 我说了你能懂？懂了能治？

　　气死我了！叶珊瑚这几天晚上趴在杜西邻门口偷看的时候，心里琢磨的都是怎么斗垮卞医生。把周围的人都扒拉遍了，叶珊瑚想起了大哥。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让大哥来替杜西邻治病，然后治理卞医生！

　　大哥不同意就动他心尖子: 牛牛！

　　于是，趁着今天是两周一次的放风日，叶珊瑚盛情邀请了大哥大嫂来吃饭。在于记包间坐下来，叶珊瑚不看菜单就看杜西邻，把跟进来的服务员打发出去以后，就缠着杜西邻索吻。

　　“珊瑚，你都变成色女了。只要咱们单独在一起你就不停骚扰我。”杜西邻亲完叶珊瑚以后，好笑地摸着她的下巴说，然后看着她一脸纠结起来。

　　“我也不想，可是……我都摸不到你。还不如你那个女护士。每次站在门口看她摸着你的手给你打针，我都嫉妒得要发疯！”叶珊瑚气得小脸都歪了，“前五年见不到你，我也没办法。可是现在见到摸不到，两周才能躺躺一次，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

　　杜西邻脸有愧色，内疚地说:“珊瑚，忍一下！我会好好养身体，等下个礼拜检查结果出来，卞医生就应该不会再这么严厉了。”

　　“你到底怎么了嘛？告诉我！”叶珊瑚烦恼地说:“我知道你怕我担心。可是你不说，我会一直瞎猜。”

　　杜西邻揉了揉叶珊瑚的脑袋，“傻，真是重病我还回来？早就像你一样远远躲开了。真的没事，就是累了，抵抗力差，要好好休息。”

　　“那你这五年躲着我，是不是病重？”叶珊瑚怀疑地问:“直到确定自己没事了才回来的？”

　　杜西邻捧着叶珊瑚的脸亲了她好几口，“今天你不要调皮，早点说完回家躺躺，嗯？还是我来好不好？”

　　叶珊瑚转开头闪躲着，“你不说我就不和你躺躺。”

　　“你确定？下一次可是中秋节以后了啊？”杜西邻追着叶珊瑚的唇亲着，“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要来的！你到时候色眯眯地挨着我乱蹭，王母娘娘又会把你列到禁止访问黑名单里了。”

　　“什么？”叶珊瑚气闷，挥手打杜西邻的手，“你妈妈为什么要把我列到黑名单里？我哪里得罪她了？”

　　“你惹得他儿子相思成疾，她能喜欢你吗？”

　　叶珊瑚撅起嘴不动了，让杜西邻狠狠地亲了两口。正要开口，包间门被从外面推开了，慌得叶珊瑚和杜西邻赶快分开，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来。

　　“哎吆喂！”王觉觉抱着牛牛走进来，自己先闭上一只眼睛，然后举起一只手挡着牛牛的眼睛，“珊瑚，牛牛的一天大过一天了，你做姑姑的要注意了啊！”

　　“堵门口干什么！”顾及亮从旁边挤进来，从王觉觉怀里接过牛牛，打量着杜西邻说:“怎么瘦成这样？”

　　“大哥，坐！大嫂坐！”杜西邻和大人打完招呼，看向了牛牛，“这就是牛牛？牛牛！你出生的时候姑父不在，珊瑚，见面礼帮我给牛牛戴上。”

　　叶珊瑚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一条翡翠项链，走到牛牛身边给他套在脖子上，然后从大哥手里接过牛牛，在牛牛脸蛋上亲了一口，抱着他坐下来。

　　顾及亮和王觉觉坐了中间，杜西邻和叶珊瑚分左右相陪。各自点了爱吃的菜，给牛牛点了一碗蛋羹。整个寒暄过程里，顾及亮一直在打量杜西邻，等坐下以后，对他说:“西邻，你心脏有什么问题？”

　　叶珊瑚的心忽悠一下提到嗓子眼，手上一哆嗦，差点把怀里的牛牛给掉地上。托住牛牛的屁股，叶珊瑚看着杜西邻，想得都是他在床上气喘如牛，汗流浃背的样子，甚至能听得到他心跳得像在擂鼓。心脏？他心脏怎么了？

　　杜西邻看着叶珊瑚笑了笑，然后转头看着顾及亮说:“到底大哥是学医的，什么也瞒不住，是viral mayocarditis，已经没事了。”说完又说了几句叶珊瑚听不懂的英文，才又用中文说:“数值都已经恢复正常，只是家母一定坚持要确保半年的数据都没问题才可以，所以管得很严。大哥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耽误珊瑚的终身幸福。”

　　叶珊瑚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到大哥眉心微皱，又听到杜西邻说到耽误终身幸福这么大的话题，忍不住插嘴对顾及亮说:“大哥，你告诉我扎西到底怎么了？要紧吗？”

　　顾及亮斟酌了一下，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慢吞吞地咽下去，这才说:“要紧的是你！没事少气他就行。”

　　叶珊瑚听了心里踏实了一点。知道杜西邻和大哥一定不会告诉自己。少不得以后慢慢打听，总有能打听出来的一天！怀里的牛牛抓着翡翠要往嘴里塞，嘟囔着喊:“嘟嘟，嘟嘟。”

　　哇！叶珊瑚举起牛牛对王觉觉说:“听到没？牛牛喊我姑姑啦！哈哈，牛牛真棒！还不会喊爸妈呢就会喊姑姑！”吧唧，叶珊瑚亲了牛牛脸蛋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