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red兔》煦贪

4、本世界四

　　“嗡嗡嗡…”

　　是什么过多地在脑颅内躁响呢，在梦里这般叨扰着我的安宁？

　　像是风在鼓噪着人心里的邪气，像是树叶上寂寞得发冷的虫鸣，像是被人盯久了眼睛后感受到的浓浓的恶意。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瞧瞧你们的眼睛，颜色与我一样;瞧瞧你们的样貌，与我多么地相像——大概直到彼此能够最亲密地倚靠在一起时，我才能知晓那种令人窒息的秘密？所以…为什么要坚持饲养彼此心中的恶鬼呢，憎恨永无止境地在增长…

　　一棵巨大的梅树在湛蓝的天空下鲜红地满树绽开，萼酱紫色，木质部浅暗紫红色。

　　孤傲的花朵顺着直上或斜生的枝条一路绽开，美丽不可一世。

　　一朵绛红色的单瓣冬梅被行人顺手摘了下来，低头轻嗅梅香，神色麻木而冷漠。

　　公历2096年，或者说在更早的以前，红眼睛的恶鬼就已经存在了。地下规模或大或小的邪恶组织迅速成形、发展…

　　晨光起宿露,池上判黎氓。

　　冬阳暖暖地呈现一种琥珀的烈金色，积雪化开，梅树尚带着冰冷的湿意。一个二十八岁的妇人抱着她刚满了一个月的孩子坐在庭院里。妇人风韵犹存，徐娘半老，即使眼角已经长出了淡淡的细纹，黑色的眼睛看上去仍然好像少女般清澈而澄净。

　　在这个时代，人类内心崩坏和苦闷，社会停滞不前，暴力盛行。社会人口老龄化严重，新生儿的比例大幅度下降，而生了二胎的人家已是罕见。

　　庭院里安静得能够听见清脆的鸟鸣。妇人穿着厚厚的皮袄，披着狐皮大氅。怀中的小孩也裹得严严实实，只露着一张红润的小脸，眼睛闭着好像在沉眠。

　　有人过来了，那是一个穿着深蓝色军大衣的青年。岁月似乎并没有给他添上什么苍老的痕迹，剑眉星目，面冠如玉，却是比妇人看上去还要美上三分。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缩小版的八岁男童，眉眼虽然稚嫩，却已经能够看出长大后的风华绝代。为了能够跟上父亲的脚步，男童迈开步子在跑。

　　“爸爸，抱着我走——”男童一路跑一路对父亲撒娇。

　　青年皱了皱眉头，终是停住脚步，等男童跑到身边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男童终于达成所愿，也不在意父亲的冷脸，笑得很是开心。

　　妇人对青年无奈地笑了笑，即使有了季芒舒缓两人的夫妻关系，她仍然对他感到些许发怵。

　　“我就出来坐坐，我坐月子坐得快发霉了，待会儿再回房里去…”

　　青年弯腰将男童放下来，一落地男童就欢快地向母亲跑去，大张手臂想要母亲抱他。

　　妇人轻轻避开他，笑道：“宝贝别闹，妈妈抱着妹妹呢。”

　　男童瘪瘪嘴，弃夫般看着她怀里的婴儿，那小模样简直要叫人心化了。

　　“妈妈，把妹妹给我抱抱吧，我想抱抱她。”

　　男童将婴儿抱在怀中，仔细打量着那张好像陷入了沉眠的小脸，他认真地打量着自己一生的竞争对手。

　　父母是我一个人的，但是现在她居然与他共享！而且这个竞争对手到现在还没看他一眼！

　　男童绽开一个异常灿烂的笑脸，好像天使一样，眼里却蕴藏着谁也不清楚的恶意。

　　小天使笑道：“妈妈，为什么妹妹一直闭着眼睛呢，这好像不太正常吧？”

　　妈妈说:“她应该在睡觉吧。”

　　“婴儿等满月后就会睁开眼睛了。”

　　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那张嫩脸，小天使不满道，“可是她已经满月了呀！”

　　指甲是修剪过的，不会引起不适的触感。女婴的皮肤有如腊梅般美丽和柔软，她闭着眼睛沉睡，微张着鲜艳的嘴唇。

　　手指慢慢顺着下巴往上抚摸，最后停在了闭着的眼睛下。他似乎是想将那层闭着的眼皮掀开，心里却涌起了一股极为陌生的感情。被蛊惑般，他改变了主意，手张开轻轻盖了上去。

　　手指下突然传来了一阵眼睫的翕动，男童将手拿开，然后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暗红色的有如琉璃般的眼睛。好像是恶魔最为喜爱的酒液的颜色，又像是由宝石铸就的剑上流淌的血色。那种颜色会将人吞噬，以勾起心里最深的欲念。

　　男童怔愣地盯着那双眼睛，眨也不眨，心里突然起了汹涌的嫉妒和占有的情绪。

　　而这时夫妻两个也注意到了婴儿睁开的眼睛——那种漂亮到罪恶的暗红色。在极度的惊愕中两人一时之间失了言语。即使是欧裔也罕见这种眼睛的颜色，更别提他们都是血统纯正的亚裔！

　　男童突然间感到头痛欲裂，浑身痛苦地颤抖了起来。他猛地尖叫了一声，好像怀中抱了地狱里熊熊燃烧的火盆一样，猛地将襁褓丢开。

　　“你在干什么啊！你怎么能…季芒？乖宝贝，你怎么了？”

　　男童捂着头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发疯般叫嚎，涕泪泗流。妇人顿时顾不上摔在地上的女婴了，赶紧上前去查看情况。

　　青年皱眉看了一眼母子两人，转身向婴儿走去。走到婴儿身边时他顿了一下，带着满心的好奇，然后弯下腰将地上的女婴抱了起来。

　　因为冬季天冷，婴儿被包裹得很厚实，所以她其实并没有被摔痛，即使是被摔在地上也一直很安静。但是当男人抱起她时，婴儿就猛地啼哭了起来。一双暗红色的眼睛被眼泪洗得愈发空蒙。

　　但是直到哭得打嗝也没得到抱着她的人的安抚，女婴就慢慢地停止了哭泣。她看着那双黑色的眼睛，突然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注意到刚刚摔了她的人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女婴愣了一下，闭上眼睛，而再睁开时眼睛赫然变成了最珍贵的黑曜石。

　　女婴固执地盯着青年看，等待着被安抚。然后…她就看见青年慢慢地绽开了一个令人有些发毛的微笑，眼光中暗含着的惊叹和狂热令人触目惊心。他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方巾，轻柔地给女婴擦拭泪痕和鼻涕。

　　而另一边，男童渐渐平静了下来，一股汹涌的饿意在胃部翻搅。

　　“…你…你的眼睛…”

　　男童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手巾，擦了擦脸。他拍落沾在衣服上的泥尘，却好像在重新适应自己的身体一样。他抬头打量站在面前的不知所措的，惊骇至极却不掩关心的母亲，以及远处仿佛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抱着妹妹的父亲罕见地露出了微笑。

　　他依稀记得他好像将那个恶魔丢得很远…父亲从来没有对母亲笑过，也从来没有对他笑过，却是对那个恶魔妹妹笑了…

　　男童低下头努力绽开一个阳光明媚的微笑，然而衬着那双鲜红色的眼睛却显得说不出来的狰狞恐怖。

　　“妈妈，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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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晨光起宿露,池上判黎氓。
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