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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二重身五 ...

  •   “你是谁。”

      “你是谁?”

      “我是你。”

      “你是我?”

      …

      这是她最后一个梦境,听起来就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不是语气上细微的差别,起来完全就是同一个人。

      只有四句话,没头没尾,莫名其妙。

      黎沁沁早上在床上枯坐了半个小时,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勉强拿过手机请了假,应付了领导零零碎碎的问候,倒回了床上。

      这一晚上和没睡觉一样,头疼的要死过去,瘫倒在床上顺手给手机关了机,并不太想见姒槐,至少现在不想。

      她只是反射弧长一点,并不是傻,恰巧相反,她是七窍玲珑的人,一个人挣扎着活了十几年,再不聪明,也给磨出来了。

      溯洄梦并不完整的展现了前世的一生,可零碎的片段和有关姒槐的画面不难将其串起来,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梦的最久的两个画面,一个是从城楼上一跃而下,残阳如血,姿态一如献祭,黎沁沁没看到最后摔在城墙下无数马蹄踏过的土地上的样子,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出现了,她眼睛半睁着,像是在等什么人,等什么和她白头偕老的人,可是再也等不到了,那个人也等不到她了。

      一个是年少初见,少女羞红了双颊,却还要端着圣女的架子,又忍不住从眼角偷偷睨着年轻而俊美的皇子,这是黎沁沁唯一一次在回忆中看到这个男人,年少的姒槐和现在非常不一样,身量还没有正儿八经拔开,还是年少稚嫩的样子,也端着皇子姿态,悄悄打量着不经意见到的女孩。

      尚未登基没有各种各样的限制的姒槐和还是圣女没想到以后多舛命运的黎沁沁,就像无数少男少女一样,情窦初开一见钟情私定终生,最后却被朝臣生生逼死。

      两人离经叛道的爱情,几乎是注定一半走向了绝路,别无选择,又绝望苦涩,姒槐在圣女死后,就成了孤身一人,一人走向死亡,却没有见到先走的人。

      黎沁沁把脸埋在松软的羽绒被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里面是听不出的疲惫和沧桑,理不清楚的过去,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姒槐,有那么几个瞬间,几乎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维持着一个姿势半响都没有动,像只鹌鹑一样缩着,直到姒槐把她从里面掏出来的时候都是一个动作,死死抱着被子,脸埋在里面,说什么都不起来。

      “干嘛。”

      姒槐坐在床边,黎沁沁只感觉旁边陷下去一块,手在她后脑勺轻轻拍了几下,指尖埋在她发间,指腹温度比平时高一点,莫名让黎沁沁安心下来,就像,就像姒槐还活着的时候经常做这个动作一样。

      “你这个动作怎么这么熟练。”黎沁沁闷闷的,伸手拍了一下姒槐的手腕没拍开,也没挣扎,主要是姒槐呼噜毛的操作太舒服了,力道合适频率合适,让忐忑不安和深陷在黑暗中无法自拔的情绪都退了下去。

      像被呼噜舒服的猫一样在被面上蹭了蹭,懒洋洋的露出半张脸:“闷死我了…”

      姒槐好像笑了笑,没听见声音,但是黎沁沁就是知道他笑了,也不介意说话没得到回应,就着这个姿势继续说道:“我是为什么死的,你给我说说呗。”

      “为什么想听。”隔了一会姒槐才开口,语气非常温柔。

      “我想知道我为什么。”黎沁沁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为什么,既想远离你,又想爱你。”她和姒槐的关系其实一直都不清不明,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的心迹,突然一下说出来,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有一点很悲凉的意味。

      “我不能说,也不该我来说。”姒槐俯下身,把自己额头放在她蝴蝶骨上,“时候还没到,别急,听我的,再等等。”声音顺着骨骼相连的地方带起细微的震动直通往她的心脏。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之间就隔着一层薄薄的纸,可无论如何都捅不破,真相或许太过残忍,就像姒槐一直恐惧着的,不敢却又渴望她知道的往事一般。

      这就好像一个小插曲,两个人谁也不提,却有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他们的相处方式,亲密却又缺这点什么东西。

      …

      黎沁沁一直没搞明白姒槐到底是干什么,每天怎么那么闲,做饭接送她上下班,陪她看电影,还特别有钱。

      “姒槐,你为什么那么有钱?”终有一天在姒槐换了第四个江诗丹顿配衣服的时候黎沁沁发出了灵魂的拷问。

      姒槐头也不抬的把表戴好,然后又从另一边的抽屉里挑出一幅约翰哈迪的蓝宝石袖扣,这才抬起头,表情极其自然:“我听说帝都娶老婆要在帝都买房,让上司把我几千年的工资都换成通用货币。”

      “…”黎沁沁作为一个合格的金融生,飞速的反应过来这个通用货币是什么东西,沉默了一会又问,“那你帝都的房子呢?”

      “你想去看看吗?”姒槐嘴角含笑,用一种向结婚对象展示资产的表情看着她,“我有一套复式叠层,放了挺久,前段时间才开翻新装修。”

      黎沁沁面无表情的拒绝了姒槐的提议,而是根据职业病又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卖的黄金?买了多少啊?”

      “大概在一一年九月六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姒槐对于记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虽然并不在意,但是鬼混的记忆超群让他完美的击碎了非洲人黎沁沁的内心。

      二零一一年九月六日是黄金历史最高价格,姒槐几千年的工资肯定不会少,虽然不知道买卖大批量来路不明的黄金是为什么没有被抓起来,但是这根本就不是重点。

      “那你,每天都在做什么,数钱玩吗。”黎沁沁有气无力的低着头,屏幕上四位数余额宝存款,还有下个月的房租水电煤气网费,顿时悲愤,想将某人勒死谋财害命,从此发家致富包养小白脸。

      “大学历史老师。”姒槐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大学历史专业课本冲她晃晃,“教中国古代史。”

      黎沁沁恍然大悟,怪不得第一次见姒槐就觉得气质像大学教授,结果真的是:“我上学的时候历史也学得不错,只不过最后学了理,你会线性代数吗。”

      “…”姒槐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伸手在黎沁沁脑门上弹了一下,“带你去看房子,别惦记什么线性代数了。”

      自从有一次知道姒槐对高数一窍不通,黎沁沁就把线性代数,微积分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挂在了口头,就喜欢看他欲言又止,一头雾水的样子,相当有成就感,好像这个男人多了烟火气一样鲜活了起来。

      后来姒槐还是拎着黎沁沁去看了那套复式叠层,让黎姑娘近距离感受了一下有钱人的生活环境,房子的地段相当好,小区环境几乎是她的理想型,里面还住了不少明星大腕。

      装修风格和她现在住的房子有点像,姒槐从她自己布置的一点小细节,居然就能知道她想要什么样风格的房子,几乎找不出几处不满意的地方,终于勉为其难的首肯,等以后可以跟姒槐同志一起搬进来,当然现在是不可能的。

      …

      “你不能在人界耗下去了。”胡虞坐在姒槐对面,表情严肃,“你是半步仙籍的人,再这么耗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走不开。”姒槐摇摇头。

      胡虞皱眉:“我不知道你和程黜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是很明显,他们没打算帮你,这事儿既然不在地府管辖范围内,你就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做决定。”

      “没人能帮的了我。”姒槐语气四平八稳,丝毫不像再不上班就要被开除的人,这个开除可不是再找一份工作这么简单的事情,被地府除名,彻底沦为厉鬼之流,被三界追杀。

      “你又何必看她看的那么紧,以你的本事,想让她暂时无忧并不难,北方的恶鬼数量造就超出了正常量,如果再不处理你就要吃罚令了。”胡虞从包里拿出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上面是一个毛笔写的北字。

      姒槐接过来看了两眼,脸色微微一变:“北方的恶鬼数量这些年一直在我的控制之下,不可能一夜之间涨出这么多,谁敢这么做。”

      胡虞沉声道:“四方的恶鬼在三个月内都在增长,从酆都地狱钥匙现世这个消息传出之后,不管哪路的,就是妖族几百年没出现过的家伙都冒了头。”

      “打算联手?你有办法吗?”姒槐手指在纸上点了三下,就化作一只黑青色的蝴蝶飞出了窗户。

      “应该是这样,我虽然名义上是妖后,但妖族不服我的实在是太多,况且这件事情我也没权利干涉。”胡虞苦笑着摇摇头。

      姒槐沉思一会,仿佛决定了什么:“你跟我走一趟北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二重身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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