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洪荒的非人类男友》桃前偷闲

11、第 11 章

　　夏晓兰僵硬地坐在马桶上，赤身裸体，面色狰狞地拧成一个疙瘩，双眼突兀地瞪着，仿佛正和人对视，嘴张得大大，舌头像狗一样伸长，舌面如旱地似的龟裂而发白。惨白细长的脖子上，一根黑色的充电线缠了五六圈，乍看像戴得一条锁骨链，又像是勒得紧紧的钢丝，深陷进骨感的脖颈中。两条腿奇怪地张着，下面什么也没有穿，却活像一个没拧紧的水龙头，不断地漏出鲜红的血，滴得满地都是，雪白的马桶也染成了诡异的血红色。

　　陈阙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拉着宁更生走到门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110，头也不台道：“你通知保安，我报警。”

　　警察十几分钟就到了，封锁了现场。陈阙是报案人，上了警车，去警局做笔录。

　　半个小时后，陈阙讲完基本情况，正准备起身回去，却又被做记录的女警察叫住。

　　陈阙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女警察看了看手中的照片，突然问：“你跟夏晓兰平常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平常基本没有交流。”

　　“从调取的视频中我们发现，你们曾单独在休息室待过十三分钟左右，你走后五分钟，她突然情绪激动地跑到了女厕所，在休息室的时候，你对她说过什么？”

　　重渊又从墨玉里飘了出来，提醒道：“他们以为你杀了她。”

　　陈阙愣了愣说：“她不过是跟我说了些心里话，她说她的事业前程都毁了，她还说她不敢碰到熟人，也不敢见她妈妈，我也没往心里去，也不会安慰人，劝了她几句，后来她自己说要跟她妈妈来电话，我就出去了。你们大可去查她的通话记录。”

　　女警察神色严峻说：“在这之后，你都去了哪里？有谁可以作证？”

　　陈阙道：“我后来去了拍摄棚，然后宁更生跑来了，说夏晓兰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有点像交待遗言，怕她出事，我们又一起去休息室找她。谁知道休息室没人，去了女厕所才找到她。这些宁更生都可以作证。”

　　女警察放下手里的中性笔，目光锐利地盯着他：“最后一个问题，我们看了视频，你在发现夏晓兰不在休息室后，一路带人去了女厕所。那么，你又是如何肯定夏晓兰一定在女厕所的？”

　　陈阙微微一僵，自己这一点确实可疑。

　　总不能说是身边的男鬼指的路吧？

　　陈阙抬起头，后背靠在椅子上：“我猜的。整个拍摄地，就只有休息室和厕所没有摄像头，她既然想躲着人，自然不会出现在摄像头下，因此我才推测她藏在女厕所里。”幸亏女厕所里没有监控，不然警察一定能发现他是一路冲向最后一间厕所的，那就棘手了。

　　重渊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是我说的？”

　　陈阙看他一眼，心想：“我要告诉她是鬼说的，她会相信才怪！”

　　重渊皱眉：“她为什么不信？这是事实。”

　　陈阙在心里答道：“这个时代的人学的都是马列主义，除非亲眼所见，他们是不会相信神鬼的。你现在是鬼，还是个古董鬼，怎么懂得了现代人的心思。”

　　女警察直视着他，见他在沉思，低头翻了翻公桌上的照片：“夏晓兰的死亡时间是今天早上8：13到8：35之间，死亡地点是最后一间女厕所。而从监控上看，这段时间内，你和赵源都不在案发现场，并且你们俩都有不在场证据，所以我相信，你和他都不是凶手。”女警察说着从封信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陈阙，“片子上拍的是命案现场，你自己看看墙壁。”

　　陈阙接过来一看，差点没坐稳：“我勒个去，好端端的怎么有我的名字？”

　　重渊飘到他上方，正好看到那张照片。

　　照片是尸体从马桶上搬走后的现场，只见马桶背后灰白的墙壁上赫然写着两个名字，一个是赵源，另一个是陈阙，明显是手指沾血写上去的，而两个名字下面分别打一个刺眼而血腥的大红叉。

　　陈阙嗓子都哑了：“这是她的字吗？”

　　女警察道：“我们对比了夏晓兰的笔迹，确定是她写的。”

　　陈阙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冒昧问一句，凶手有头绪了没？”

　　“到现在为止，我们排查了在她死亡时间内出现在厕所楼道监控口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有时间作案。而且仔细勘察过她的死亡现场，除了夏晓兰自己，并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留下的脚印和痕迹，她脖子上的充电线也只有她自己的指纹；另外，法医也对她的尸体进行了检查，认定她是窒息而亡，身上也没并有丝毫与人搏斗或受伤的痕迹，因此案子暂时定性为自杀。”

　　陈阙站起来：“怎么可能是自杀？她决不相信她会自己把自己勒死，而且，她……身下还有血。”

　　女警察也站起来了：“你说的这些都是疑点，案子也还在调查中，只是暂时定为自杀。”

　　重渊嗤笑道：“她又不是被人杀死的，人类怎么可能查得出来。”

　　陈阙皱眉，“凶手不是人，难道是鬼不成？”

　　女警官哑然失笑：“这世上哪有鬼？”

　　男鬼重渊一脸不屑。

　　“……”陈阙看看男鬼，又看看女警官，最后决定不说话，沉默是金。

　　“如果你跟她并没有过节，指不定有人恶作剧也难说，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女警官收回照片，站起身说，“没什么别的事，你可以回去了。日后可能还会打扰陈先生，也请你多多配合。”

　　陈阙出警局时，宁更生打电话来了。

　　“陈阙，你出来了没？我在警局门口左边等你。”

　　陈阙看了看左右：“刚出来，怎么没看见你？”

　　突然听到几声车鸣，陈阙循声望去，却见一辆黑色的路虎摇下了车窗。

　　宁更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朝他招了招手，喊道：“快上车吧，就等你了，我们一起回剧组。”

　　陈阙知道这辆路虎车是赵源的，装作没看到挨着陈阙坐在后排的赵源，摆摆手道：“我自己打车就好了，你们回吧。”

　　赵源看他一眼，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阴阳怪气道：“要上就快点上，阿生可是等你很久了。”

　　宁更生接话道：“赵哥人好，反正也顺路，别啰嗦了，快点上来吧。”

　　陈阙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那就多谢赵监制了，正好可以在车上谈谈夏晓兰的案情进展。”

　　赵源道：“谈死人晦气，还是一个自杀的女人，要谈也谈些别的。”

　　“刚才我听局里的警官说，她可不是自杀，听说是谋杀，警官还问我剧组里哪些人跟她关系不好，还说这些人都有杀人嫌疑。”陈阙淡淡地说，在后视镜里观察他的表情。赵源即使不是杀人凶手，也是摧毁她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他在网上公布夏晓兰的裸照，她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赵源玩了会指甲，一口气吹了吹，头也不抬道：“哦，那嫌疑最大的就是你了，我记得你是最后一个见她的人，而且你和她关系也不咋地。”

　　宁更生忙道：“赵哥真会说笑，陈阙虽然不怎么和她说话，但肯定不会杀她。”

　　赵源一手环住他的肩膀，笑道：“赵哥不过是个开个玩笑，你这么着急干吗？阿生都二十五了吧，还没有女朋友？”

　　宁更生尴尬地笑了笑：“还没……没有。”

　　赵源道：“我看你哥俩三天两头待在一起，该不会……就是一对吧？”

　　陈阙厌恶地皱起眉头，懒得搭理他。

　　宁更生脸红了，偷偷看一眼陈阙坚毅的侧脸，却低下了头，眼里闪过一丝窘迫，强笑道：“哪里的事？我和陈阙只是好朋友。”

　　重渊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幸灾乐祸道：“你的小情人要被别人抢走了，你不说些什么？”

　　陈阙真想给他记白眼：“你们古代人都这么八卦？”

　　八卦是什么？重渊想了想：“你们当代人说话都这么狗屁不通？”

　　陈阙失笑：“自己智商低听不懂现代话，还赖别人。”

　　重渊飘了出去，腰以下在车里，腰以上穿过车顶到了外面，危险地眯起眼：“你再说一遍。”

　　坚决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重渊心情又好了，指着后面道：“你的小情人在偷看你。”

　　陈阙扶额，忍无可忍：“你究竟哪只眼看到他是我的小情人了？他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重渊挑眉：“哦？那你喜欢怎样的？”

　　陈阙敷衍地指了指车窗外健身房高悬的海报，“像那样的。”

　　宁更生也看了看窗外，“你在指什么？”

　　陈阙收回手，“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那个人肌肉很好看。”

　　宁更生凑过头来：“哪个人哦，我也看看。”

　　陈阙：“……看不到了。”

　　宁更生失望地坐回原位。

　　赵源突然岔开话题，意味深长道：“阿生还年轻，人长得精致，也有明星相，虽然演技有些稚嫩，却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好好把握机会，日后一定能大红大紧。”

　　宁更生欣喜地望着他，“真的吗？多谢赵哥吉言。”

　　陈阙闭目养神，终于挨到了剧组，刚下车，记者却一窝蜂地堵了过来，将赵源和宁更生牢牢堵在中间。

　　陈阙是个替身，没有人认识，倒乐得清闲，深刻体会到了知名度低的好处，省得和那些牛皮糖一样黏人的记者兜圈子，径自往剧组去。

　　刚走两步，重渊突然盯着他的后背厉声警告：“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