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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掳罪 ...

  •   赵嵘的长相是属于比较特殊的那类。跨度颇大,可塑性强,跟拥有天然易容术似的,毫不费力就能做到扮什么像什么。
      所谓的扮,对赵嵘来讲依然过于刻意了,他只需改变衣着和造型,就能达到“换个人”的效果,说得猎奇点,单论视觉,赵嵘的高矮胖瘦能随他调控。
      一定要说有什么个人标签的话,不是疤、斑、痣之流,是他眼下的一圈淡淡的青黑,长年累月地挂着,明白人一瞧就知睡眠不足。
      赵嵘这个人,寻常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什么明显的疤、斑、痣都没有,瞪大了眼睛趴在他脸边上,才能约莫看出下颌骨处有一道称不上疤的印子,像是做过特殊处理的刀伤。从这疤的走向看,伤他的人是冲着他的脖子去的。
      若有人摒弃了他外在的一切缀饰仔细打量他的本真,就能发现赵嵘的长相不具特色,辨识度不高,又不属于大众脸的范畴,说不上精致或粗糙,是看起来有正直感但不至于硬朗的长相,让人看了挺舒服,还说不上哪里让人觉得舒服,跟自带魔力似的。身高低不下一米七九,高不超一米八。说胖吧,他没长一张鼓鼓囊囊的脸,身上挑不出一块赘肉;说瘦吧,搭眼一瞧,看哪儿都压根不想用瘦来形容他。
      卞洛婉初次见赵嵘,是在一次商业峰会后的酒宴上。
      峰会确是噱头不低的峰会,叫它论坛都不足以凸显它强大的嘉宾阵容,对普通百姓而言,用的是生僻的术语,聊的是烧脑的话题。
      酒宴也确是简朴的酒宴,酒宴上的每样东西都是大写的忆苦思甜,不要说吃好了,能吃上口热乎饭就不错,但在场的每一位都理解为何如此,心照不宣。他们都不是为吃而来,端着酒杯带着笑容四处周旋,谈合作,混脸熟,尽可能地扩大自己的交际圈,硬是把酒宴给改成了酒会。
      果不其然,市里的政要过来说了两句话,巧妙推介了招商引资的梧桐枝,姗姗来迟早早退场。重量级大佬亦没多做停留,剩下的尽是些称不上企业家的企业家,不过,随便拉出一个都是资产上亿的主。
      赵嵘就是个中亮闪闪的一员。
      全场的西装革履里就数他帅到发光,聊热了,大家脱了外套,赵嵘的烟灰衬衫又为他加分不少。
      他的精干派头在那里,谈吐又大方得体,很有见过大世面、受过大风浪的样子,轻易就给人留下了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印象,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认定了这小子家里平台低不了,瞅着机会往他那儿凑。
      卞洛婉是挂着工作人员的牌子现身此处的,赵嵘的存在感太强了,卞洛婉不可能注意不到他,但根本不会多注意这个人。
      栾一骞是她的完美好丈夫,是天底下最好的那个,互为彼此的私有专属,其他哪个男的都入不了她的眼。
      这份固执有偏袒的成分在里面,但栾一骞在娱乐圈的位置也确不输在场的企业家们在商界的位置,论潮论帅论财富论学历论十八般技艺,栾一骞哪个都落不了下风。
      赵嵘大概被人缠的没了耐心,寻了句托词找卞洛婉问东问西,末了顺理成章地问她要联系方式,说有相关疑问想直接问她,让她暂时行个方便,并含蓄表示不会在其他方面多做叨扰。
      卞洛婉握住了工作人员的胸牌,将自己亮闪闪的小粒钻戒露了出来,先是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而后含蓄却坚定地谢绝了赵嵘的要求。
      她并没有多想,自知面善,音调温柔,不止一个人说过她适合做服务业,她在一个小事业单位就职,职业属性的缘故,来找她办事的多半是男性,素质参差不齐,直接提出做朋友的每个月都能遇上几个,跟例假一样准,赵嵘这样的根本不算什么,何况赵嵘吃了闭门羹后马上自嘲鲁莽化解尴尬爽快离开,浑身上下大写谦谦君子四个字。
      卞洛婉继续当职时,频频感受到赵嵘抛过来的视线,对视并奉送了带着歉意的标准化微笑后,她跟其他人换了岗。
      一直到酒宴结束两人都没再打照面。
      几天后,卞洛婉加班加晚了,她在步行与公车之间做了衡量,决定走路回家顺带锻炼锻炼身体。
      她跟栾一骞的家离她单位不远,走路半小时,坐公车却需55分钟,坐地铁也要绕个远儿,没拿驾照的卞洛婉晕出租,一般她上班,步行公车二选一。
      她经常走的那条路是沿河近路,路窄巷多。夜里,店铺都关了门,行人和路灯一样少,绵长的绿化带有点渗人。
      卞洛婉强壮着胆儿走了一段,她频频张望,回应她的是自己的脚步声和不断放大的心跳,一个晃神,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黑影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那个瞬间,她脑袋里转得飞快,一面想着如何保护自己,一面后悔包里没放个防狼喷雾。确认是虚惊一场后,她又宽慰自己城里治安好,不必杞人忧天。
      又走了一段,卞洛婉有点受不了这种骇人的黑与静,小跑着折返回去,去大路边儿打车。
      等了会儿,有车在她身边停下,司机探出头来问她去哪儿,卞洛婉看那司机一副老实相,报出地址,坐上了后座,余悸散去后,卞洛婉自嘲自己吓自己。抢劫奸杀是小概率事件,一年都没几起的,她穿着保守,行事向来规矩,不是特有钱的,也不是特年轻的,这种事情应该找不上她罢。
      车子明显绕了路,净钻小道,开了半小时都没到目的地,卞洛婉按捺住不悦,提醒说师傅您走错路了吧。
      说完就在车内的后视镜里对上了司机的眼睛,那双眼睛似笑非笑,透着不怀好意的精光。
      卞洛婉心里咯噔一下,她定了定神,说要不然师傅我就在这儿下车吧。
      司机只顾闷头开他的车。
      车内的沉寂让卞洛婉的心再次砰砰乱跳,她换了种更为柔和的沟通方式:“不好意思哈,我在这儿下车可以吗?我赶时间。”
      “很快就到了,大路堵。从这里下你打不到车的。”
      司机的声音没有丝毫热度,相当闷,跟得了重感冒似的。
      卞洛婉后悔没再多等等,搭乘正规的出租车妥当些。
      “还要多久?”
      “一两分钟。”
      车子停住,卞洛婉有点懵,定睛一看是小区的偏门,她从没注意到小区后面还有个偏门。
      进了小区,卞洛婉长长吁出一口气,跟进了保护圈似的,彻底放松下来。
      卞洛婉有些自责。她责怪自己把人心想的险恶了,人家司机师傅什么都没对她做,甚至就问她要了个起步价,说正好顺路。是她自己想多了。
      她做少女的时候都没这般草木皆兵,做了少妇竟像得了被害妄想症,遂打消了买防狼喷雾的念头。
      她像往常一样进门,不怎么饿,一个人懒得做饭,就吃了个苹果。门铃响起的时候,卞洛婉穿着睡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开门,见是外卖小哥,失望之中觉出些尴尬来。
      她真是给吓糊涂了。
      也是,栾一骞回家哪里用得着敲门?
      外卖员对卞洛婉说,有人给她点了外卖。
      卞洛婉的失望被这贴心的小惊喜冲淡了不少。她给栾一骞发了条示爱信息,就着美剧吃完,关紧门窗,拉好窗帘,洗漱,看书,熄灯。
      她向来入睡困难,酝酿了许久,突然听到密码锁的滴滴声,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最初的恐惧过后,卞洛婉又高兴起来,她马上打开床头灯,拢拢头发,钻入洗手间打点自己。
      关门声响起,客厅里的灯也亮了起来,卞洛婉一脸笑迎出去。
      正换鞋的不是栾一骞。
      是个陌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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