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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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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人没来?”
“对啊,郑诚听说你要跟我出来便非要我叫着他。”赵子尧满脸不乐意地回答,“这小兔崽子,怎么还敢迟到,让我等他!”
阿灵只顺势往承安候府那边探头看了看,没说什么。
赵子尧听她突然安静下来,有些惊奇地上下打量她一番,“人家因着你才出来的,你都不带有反应吗?”
阿灵瞥了一眼他,“那我该是有什么反应?”
“呃...”赵子尧一时语塞,也对啊,该有什么反应呢?
阿灵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
“哎哎哎,赵若愚!”赵子尧被她这一眼看出了脾气,“你这嫌弃的眼神可是砸你亲哥身上了!”
阿灵接的也快,“你要不是我亲哥我都不想看你一眼。”
赵子尧捂着心口,梗塞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才微微抬头,看着高挂树梢的月亮,轻叹一口气,略带忧伤,
“阿灵啊,我还真是怀念你痴痴傻傻不说话的时候。”
那时候的阿灵多可爱,任你嬉笑怒骂,只朝你眨着星星眼。
那边赵子尧还在感时伤事,这边阿灵摇了摇头,等不耐烦了便要走。
“哎哎哎,人还没来呢!你走什么呀!”赵子尧自然是拦着。
阿灵不理会他,分清了方向,便要随意选条路走。
青樱轻轻附在她耳边,“东边晚上有夜市,人多方便我们打听。”
夜风微起,翻飞了青樱的罗裙,阿灵鼻头轻耸,随即笑靥如花,“好啊,那就往东走!”
赵子尧看着自顾自走的阿灵到底是没放心下,嘟囔了两句便快步跟上。
果然越往东走越是热闹,成串的漂亮灯笼照的夜晚很是明亮,小摊一家挨着一家,玉佩手饰,胭脂水粉,雕牌平安饰物,馄饨曲,手抓饭......
阿灵一家家走过去,看得津津有味,一时倒忘了出来的目的。
直到一个声音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小姑娘可要算个姻缘?”
扭头,是个一身道袍的老头,满头的白发,额间深深的皱纹,饱经岁月蹂/躏的模样,小桌边举了个旗子,“洪半仙算卦,不灵不要钱”几个字写的甚是张牙舞爪。
阿灵还未说话,青樱便红着脸气冲冲地开了口,“算什么姻缘!我们姑娘才多大点!不干不净的东西脏了我们家姑娘的耳朵!”
阿灵有些意外地看向一边红了脸的青樱,不成想她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想归想,阿灵还是安抚性地拍了拍她,人小鬼大地提了裙摆,一屁股坐到了摊子前的小马扎上。
这下一边看戏的赵子尧惊了,不是吧,赵若愚!你就这么恨嫁?
“您是算命的呀?”
软糯童音里的惊讶让老头得意地眯着眼睛点头。
“那能帮我找人吗?”阿灵眼眸里有星点亮光。
老头捋了把胡子,很是仙风道骨,“这有何难?”
随即抽出一张白纸,把笔递给阿灵,开始研墨,“写下姑娘要找人的生辰八字即可。”
阿灵想开口说话,却看老头闭上眼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犹豫再三未出口打扰,只低下头,提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了“不知道”三个字递了过去。
老头故作玄虚地闭着眼,只伸出右手食指在纸上摩挲着,眼都未睁,张口便道,“这人八字过硬呐!”
旁边的青樱状似看不下去他胡诌,狠狠地哼了两声。
老头这才睁了眼,低头看了纸上三个字讪讪笑了笑,咳嗽两声掩饰尴尬,“那什么,八字不知道就算了,那个名字总知道吧?”
名字?阿灵虔诚地看着老头摇了摇两条小辫。
“这不好办了呀......不如你随便写个字吧”
阿灵想了想写下一个“树”字。
老头皱着眉看了片刻,才开口,“树字中间一个又,即再的意思;摘取又字剩木寸,寸寸有木即为林,林多矗立于山。”
老头说道这儿一顿,在一旁赵子尧和青樱的炯炯有神地注视下凑到阿灵跟前,小声道,“小姑娘,想再见到这人便去山上试试吧!”
......
三人在夜市上转了一圈,便要回去了。
路过自家敞开的大门,赵子尧还有些惊诧,这么晚了竟然还没落锁?
正惊讶着,郑诚不知从哪窜了出来,状似不经意地瞄了眼旁边的小姑娘,随即郑重地拍了拍赵子尧的肩膀,“兄弟保重!”
“什么意思?”
郑诚很是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没等到你们吗,以为出了什么变故,就敲了门去夜访你了,结果你也能猜到,反正就是你爹你娘都知道了!”
赵子尧气得跳脚,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阿灵可不管二人说了什么,见门开着抬步就要进去。
赵子尧一把拉住她,“臭丫头,疯了你!想回去挨打呀!”
“臭小子!我看你才是疯了!大晚上拉着你妹妹出去鬼混!”赵夫人气急败坏的身影从正门内走来。
赵温韦跟在她后边,安慰她,“夫人别气,也别吵孩子,小心吓到他们。”
赵子尧颇为感激地看了眼自家老爹,果然是亲爹,这么护他的小崽子们。
“你先带阿灵回去,大晚上的别冻着孩子,”赵温韦温声细语地同夫人说完,一抬头看着赵子尧语气变得森然,“这个小混球我收拾!”说完便拿出别在腰间的鞭子。
直到阿灵被赵夫人抱走,赵子尧才反应过来他爹嘴里的小混球就是自己,当即拔腿就跑。
几个小厮上来把他按住,弄进家里,大门一关。
“你个小混球还想跑!”
“大晚上的带着你妹妹厮混!”
“我不抽死你个小崽子!”
月黑风高,鞭打声和哀嚎声此起彼伏,犹如一曲华丽的乐章,响彻镇国公府,惊跑了檐下栖息的一众喜鹊......
第二天,阿灵黑着两个眼圈去给赵夫人请早安。
赵夫人心疼地抱了阿灵在怀里,唤来阿灵身边的嬷嬷和丫鬟询问情况。
嬷嬷眼下也是一圈黑,显然也是没睡好。只同夫人说姑娘昨天梦魇了,夜间反反覆覆,睡得极不踏实。
赵夫人琢磨是老三赵子尧带她出去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到了,便唤来了赵子尧。
赵子尧思索半天,夜市人那么多,撞到的人多了去,要说特殊,“哎!有个算命,说要给阿灵算姻缘!”
赵夫人一巴掌扇到他身上,“胡诌诌!你妹妹才多大!”
“算命老头说的!又不是我说的!您老打我干嘛!”这一巴掌恰巧打到昨天挨打的地方,赵子尧委屈地嚷嚷着,“昨晚都挨那么毒一顿打了!”
赵夫人没空安慰赵子尧受伤的小心灵,只担忧地看着萎靡不振的阿灵。
接连几晚,阿灵又都梦魇了,整个人窝成一团藏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任谁都叫不醒。
大夫看了也束手无策,赵温韦悄悄寻了巫师,却也没见任何成效。
那算命的也似人间蒸发了般,无论如何都再寻不到了。
眼看着平日珠圆玉润的小姑娘变得瘦骨嶙峋,赵夫人再坐不住,备车备马准备再去一趟永安寺。
马车上,倒是不同之前的心态,阿灵虽然面色上还是颓靡,但心里却是有着一丝小雀跃。
赵夫人抱她在怀里,轻哼着自己儿时母亲哼唱的歌谣,摸着阿灵的绒发在心中安慰自己,会没事的。
赵子尧默不作声地蹲在角落,他知道这次是自己闯祸了,硬磨着赵夫人也跟着出来了,从马车上下来后更是自觉地攥着阿灵的小手。
恰巧净空大师空闲。
赵夫人情绪甚是激动地同大师说了阿灵的情况。
净空大师稍稍安慰了她几句,便领着阿灵去了内室。
赵子尧不放心地跟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想了解点门内的情况。
内室一片寂静。
赵子尧趴到耳朵疼依旧没听到任何声音,一回头看到赵夫人紧锁的眉头,便又一声不发地站到了她身侧。
良久,内室的两个人才出来。
赵子尧甚是激动地冲了上去,一把又攥住阿灵的手。
阿灵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小施主命格轻,易受冲撞。”
“那有什么办法吗?”赵夫人急得快哭出来了。
“阿弥陀佛,月支本气未透, 月内所藏之神, 亦不透, 以月内人元, 轻重较量, 择一有力而无克合者为格。”
“这...还请大师明示。”
“让小施主今晚留在这做些功课吧,以后每月十五来寺里住上一夜,抄佛经,做功课压一压。”
“麻烦大师了!但……可否有人陪同?”
“这怕是不妥,小施主命格轻,旁人容易分了她的功。”
赵夫人沉默了,阿灵长这么大,从未在外过过夜,连外祖家都未曾,如今要她把阿灵一个人丢这她怎么可能放心?
净空大师也不说什么,只轻轻俯身告退,便又回了内室。
阿灵看着赵夫人犹豫不决的样子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娘,我自己在这儿可以的。”
赵子尧看赵夫人实在难过便也安慰她,“没事的娘,老和尚说不让人陪着阿灵我们就不陪,等老和尚不在的时候,我可以偷偷来看看她呀!”
闻言,赵夫人满腔怨气喷涌而出,“看什么看!没听大师说你妹妹命格轻!还偷偷来,你怎么都不学好!”
得,挨了骂,想着最近因着阿灵受了不少的气,赵子尧负气地甩开阿灵的手。
阿灵只觉得左手一疼,惊呼一声,随即左手就没了知觉,这是脱臼了?
阿灵的胳膊脱臼了,赵夫人寻人给阿灵按上胳膊后,赵子尧垂头丧气又被好一顿骂。
这么一打岔,赵夫人心里好受了那么一些,见时候不早了,便带着赵子尧下了山。
阿灵看着赵夫人一步三回头,突然就想起郑诚的那只金毛,然后又想到芦花和黑毛。
黑毛是二哥给她找来的那只啄木鸟,她没有起好听名字的文化,看它体羽底色是黑色便叫它黑毛了。
如果知道今天要留在这儿就带上它们俩了,阿灵这么想着就有些低落了,看着旁边两尺高的石头也不顺眼了,赌气地踹了一脚。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两尺高一人怀那么大的石头滑出去两丈远!
阿灵惊诧地瞪大眼睛,反映过来后当机立断扭头随便拉来一个小僧人,让他抬起这块青石。
小僧人连连推脱不行,最后被逼得不行,只得弯腰去试,用上全部力气憋得满脸通红也才勉强抬起青石一角。
阿灵也不在为难他,向他道了谢后,只一人蹲在石头旁边,盯着它喃喃自语。
小僧人边走边回头,期间还不忘摇头叹息,“果然世上无全人,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娃竟是个痴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