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放手》九明

43、第 43 章

　　“二黑，你把它吃掉了？”唐南抱着二黑，不敢置信地问。

　　二黑说：“没吃完，被它逃了。”它咂咂嘴，又说了一句，“真难吃。”

　　唐南默默无言地看着它。

　　除了他们，大厅里还有一个人比较引人注目。他虽然在角落，但对着空气抹眼泪并絮絮叨叨的样子还是让不少人有意识地远离他。

　　唐南回头一看，就看到朱皓文横在地上，王今眠蹲在它旁边很伤心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唐南走过去问。

　　王今眠抬起头，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已经恢复原样，他愣愣地说，“我们还活着？”

　　唐南点头，看了一眼朱皓文，问：“它怎么了？”

　　王今眠有点伤心，“它快死了。”

　　“我还没死呢。”朱皓文抬起脑袋，看到梁北后，就冲他伸出手，“快，给我吸一口，我快不行了。”

　　唐南：“……”你当吸猫呢！

　　梁北自然不会睬它，一直以来朱皓文带给他的只有阴影，他只想远离它。

　　唐南看着朱皓文身上几乎将它分成两半的伤痕，拍拍二黑。

　　二黑小声说：“死不掉，就是暂时动不了，养着吧。”

　　王今眠猛地抬头看向二黑，“真的不会死？”

　　二黑点头，说：“带回家好好养，不要做剧烈运动，不然真裂了就不好了。”

　　王今眠点头，伸手轻轻托起朱皓文。朱皓文现在是魂体，轻飘飘的几乎没有重量。

　　保持着这样一种在外人看来很诡异的姿势，王今眠这时也在乎不了那么多了。他往前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头问：“刚才那些东西是来找你们的吗？它们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唐南点点头，想了想，拿出一个双鱼给他看，“就是这个，不知道它们要这个有什么用，我们被这些东西缠了一路了。”

　　王今眠看到唐南手上的东西，表情变得讶异起来，他说：“这东西，我家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唐南正把双鱼往包里收，听到他的话，动作都顿住了，过了一会儿，他看着王今眠说：“对哦，你姓王，我怎么没想到。”

　　王今眠：“？”

　　他有点紧张，问唐南：“你说那些东西在找这个，那我岂不是会很危险？”

　　唐南说：“它们不知道你那有这东西的时候后，你是安全的。现在，就说不准了。”

　　王今眠的表情变得很难形容。

　　唐南问：“我可以去你家看看那个双鱼吗？”

　　王今眠点头，“我家离这里不远，现在就可以走。”

　　唐南没想到第四个双鱼的下落居然会以这么猝不及防的方式来到他面前，他紧紧抓着梁北的手，精神有点恍惚。

　　梁北接过他手中的二黑，防止被他摔在地上。

　　王今眠是打车过来的，但因为刚才的惊魂，他看着极速来往的车辆都有点害怕，所以无奈选择步行。

　　好在他家离这边不算远，一个小时不到就到了。

　　打开门把人请进去，王今眠也不含糊，直接带着他们去了阳台。

　　唐南一眼看到靠窗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眼熟的东西。

　　主人大概把它作为一个装饰，上面还挂着挂坠流苏，生生把粗糙的双鱼衬托出了一点美感。

　　躺那扭头看王今眠，“你就把它放在这儿？”

　　王今眠挠挠头，说：“这已经是我比较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样子又不好看，只能随便放放。”

　　唐南倒吸一口气，对梁北说：“看到一个比我还不上心的。”

　　梁北看他，问：“那要我表扬你吗？”

　　“咳。”唐南低头，“这就不用了。”

　　王今眠有点紧张，“我该怎么办啊，现在这个双鱼就是个危险品吧？”

　　“我们也一直是一头雾水。”唐南说着，从包里拿出三个双鱼，一一摆在桌子上。

　　王今眠看了一会儿，想起手上还抱着个病号，就先把朱皓文送回房间。

　　然后他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二人一狗正围着四只双鱼看着，一动不动。

　　王今眠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觉得有点无聊，看看时间，转身去厨房，准备先做饭。

　　直到饭香味传出，唐南动动脖子，说：“我看不出这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梁北摇摇头，“确实没什么特别的。”

　　二黑小声嘀咕：“就这么看当然看不出什么东西了。”

　　“那要怎么看？”唐南看向二黑，“等半夜十二点对着月亮排成直线看吗？”

　　“哇！”二黑惊叹地看着他，“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唐南抹了把脸，沉默了。

　　王今眠端着饭菜上桌，对他们说：“先来吃饭吧，吃完饭再看。”

　　“麻烦了。”唐南看着那一桌饭菜，有点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王今眠完全不在意，“我还要靠你们把那要命的东西处理了呢。”

　　唐南苦笑了一下，说：“我们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王今眠叹了口气，“慢慢来吧。”

　　他们吃完饭，唐南继续研究双鱼，梁北和二黑陪着他，王今眠进房间照顾朱皓文。

　　唐南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点困，他想扭头看看梁北，却被突来困意袭击，往桌上趴去。

　　意识消失的前一秒，他看到梁北坐在他旁边，身体微微倾斜，眼睛闭着。

　　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南被二黑的叫声吵醒，他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梁北迷迷糊糊地朝他看过来。

　　唐南愣了一下，往桌子上看去——双鱼不见了，四只都不见了。

　　二黑说：“大意了。”

　　唐南有点懵，问：“它们会用双鱼干什么？”

　　这时，王今眠摇摇晃晃地从房间冲出来，紧张地问：“你们看到朱皓文了吗？它不见了。”

　　空气都仿佛安静了下来，几个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他们消化了目前发生的事情，王今眠说：“项圈有定位功能，我们去追它。”

　　唐南看了一下时间，发现他们睡了将近两个小时。这时间不短了，不管那些东西拿着双鱼想干什么事情，估计差不多都成功了。

　　王今眠拿出一个小巧的仪器看了一眼，说：“定位到了。”

　　唐南赶紧凑过去看。很快，他的眉头皱起来，因为那个代表项圈位置的光点，居然是停止不动的。

　　“算了，先过去看看吧。”王今眠有点急。

　　唐南点头，他暂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他们急匆匆地出门，王今眠直接开了辆车，因为定位的地点离这里有点远。

　　二黑动动鼻子，对他们说：“我带你们去找它们。”

　　这时，他们都坐上车子，唐南问二黑：“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二黑点头，说：“我闻到了。”

　　唐南心里升起一丝希望，但愿他们能赶得上吧。

　　王今眠跟着二黑的指示开车，途中经过定位的那个地方，他们在地上捡到一个已经被拆开的项圈。

　　“这怎么可能！”王今眠拿着项圈，一脸的难以置信。

　　王今眠被打击到了，梁北接过开车的任务，继续朝前走。

　　二黑把鼻子伸出车窗，不断指示着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越走越偏僻。太阳渐渐落下，天色也暗沉了下去。

　　王今眠有点焦躁，坐立不安的样子。

　　唐南看了他一眼，想不出安慰他的说辞，因为他自己现在也是心慌慌的。

　　突然，二黑说：“快到了。”

　　车内的人精神一振，往前方看去，寻找目标。

　　突然，不远处腾起一片黑云，那块黑云漆黑如墨，即使现在天色暗沉，它依旧那么显眼。

　　唐南和王今眠看到那边的异象，都惊呼了一声，不详的感觉在他们心里隐隐蔓延。

　　梁北直接开车向着那个地方过去。

　　他们很快到了目的地，就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又有两片黑云升上了天空。

　　车子停在空地上，三人下了车，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在他们不远处，站着一大片魂体，乌泱泱的，一个个的都面朝前方，满脸的激动和狂热。

　　在它们的最前方，上午被二黑重创的怪物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双鱼，在它的面前，漂浮着三小团像墨汁一样黑漆漆的东西。

　　“你们居然能找到这里。”拿刀的怪物整个身体都变形了，也不知道二黑伤到它哪里了，它现在明显维持不了人形。

　　怪物看了他们一眼，疯狂的笑声传出，它手起刀落，一刀劈向了最后一只双鱼。

　　原本结实无比的双鱼应声而裂，一股浓浓的黑雾从裂缝中升腾而出，很快变成了一片黑云升上了天空。

　　然后一团漆黑的流体浮上半空，和另外三团流体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团巴掌大的黑团子。

　　变化并没有停止，黑团子慢慢拉长，变形，很快，一个额上长角，面相狰狞凶恶的半身像出现在了空中。

　　怪物看到半空中的半身像，立马跪倒在地，它身后的魂体也跟着跪倒一大片。

　　半身像一出，唐南突然眯起了眼睛。

　　原本他看着那边的大阵仗，知道这次是无力回天了，心里正空落落的，结果半身像成型，一股强烈的熟悉感袭上心头。

　　唐南喃喃道：“我的……”

　　跪趴在地上的怪物高声喊：“召唤鬼王！”

　　空中的鬼王半身像突然亮了起来，同时天上的四片黑云也合成了一片，隐隐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在其中转动。

　　一扇巨大的门从漩涡里出现，缓缓下降。

　　怪物抬头看着那扇门，刺耳的大笑声响起，它大喊：“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站在唐南身边的王今眠突然身体一晃，坐倒在地上。

　　唐南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就看到王今眠脸色苍白，身体直抖，明显被吓得不轻。

　　唐南伸手要扶他起来，王今眠努力了两次，没能站起来，就摆摆手说：“没事，让我坐一会儿。”

　　唐南无奈，转头看梁北。

　　梁北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看过来，然后伸手牵住他的手，说：“不怕。”

　　唐南苦笑着摇摇头。

　　巨大的门从云中降下，露出全貌。

　　厚重的黑色门框，上面有红色的暗纹，门中间有一层特殊的能量，荡起浅浅的波纹。

　　此时无论是跪倒一片的魂体，还是唐南他们，都仰着脑袋看着那扇门。

　　一对巨大的红色眼睛出现在门后。

　　怪物激动地大喊：“恭迎鬼王！”

　　后面的一大片魂体也跟着大喊：“恭迎鬼王！”

　　唐南紧紧抓着梁北的手，心都揪紧了。

　　然后一个大脑袋从门里面冒了出来。

　　唐南愣住了，过了一会儿，他低头四处看了看，问梁北：“二黑呢？”

　　梁北找了一圈，连车子里也看过了，然后对唐南摇头，说：“不见了。”

　　唐南皱眉，突然指着门里面冒出的大头说：“那不是二黑吗？”

　　对，从门后面冒出的那个有着红眼睛的大脑袋，和他们曾经在山上看过的二黑本体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门里的脑袋比那时还要大多了。

　　“看不出来啊。”唐南摇摇头，“二黑居然有这么大来头，你看看这阵仗。”

　　红眼睛的脑袋从门里冒了头，直接盯住魂体队伍最前方的怪物，问：“召唤吾来所为何事？”

　　怪物眼睛光芒闪烁，激动地说：“我等鬼民恭迎鬼王大人临世！您的力量无穷尽，我等召唤您来，希望您能带领我们，统一人界！”

　　红眼睛盯着怪物，没有说话。

　　怪物继续说：“人界土地富饶，应该由我们高贵的鬼族来统治，鬼王您只要动动手指，这片大好的土地就是您的了！”

　　怪物的语气里带着诱惑，它觉得鬼王一定会动心的。

　　红眼睛看了它一会儿，开口：“你们并非鬼族，与鬼族也无任何关系。”

　　怪物愣了一下，有点急了，“我等虽非生在鬼界，但也应由鬼王统领！”

　　红眼睛说：“你只知鬼界，却不知鬼界的模样。”

　　怪物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它伏低脑袋，说：“如果能有机会窥得鬼界真容，当是我之幸运。”

　　红眼睛微微弯了一下，它只说了一句话，就钉死了那怪物。

　　“人界并不适合鬼族生存。”

　　怪物抬头看着巨门里的大脑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红眼睛没再给它说话的机会，“召唤我来，是要付出代价的。”

　　怪物浑身一颤，突然起身往后奔逃。

　　红眼睛的大脑袋悠悠张开了巨口，那一大片魂体和没逃多远的怪物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被吸进了巨口之中。

　　大脑袋缩回门里，门渐渐隐没在空气里。随后，天边的异象也消失了，只剩下一个鬼王半身像孤零零地悬浮在那里。

　　唐南还没从这一连串的事情中回过神，突然他的身边蹿过一道黑影，直奔那个鬼王像去了。

　　唐南定睛一看，那黑影可不是刚才消失的二黑嘛。

　　二黑叼着鬼王像颠颠地跑回来，把它往唐南手中一放。

　　唐南看了梁北一眼，然后摸摸二黑的脑袋，问：“刚才吃得爽不爽？”

　　二黑摇着的尾巴顿了一下，然后它无辜地问：“你说什么？我没吃东西啊。”

　　话音刚落，它突然张嘴打了个饱嗝儿。

　　一时间，空气里都充满了尴尬。

　　唐南“扑哧”一下笑出声。

　　梁北站在他身边，也弯起了眼睛。

　　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唐南扶起王今眠，他们一行人坐上车往回走。

　　把王今眠送回家，他们也回到了暂住的旅舍。

　　二黑蹲在桌子上，看着俯视它的唐南，忍不住瑟瑟发抖，甚至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梁北。然而梁北也看着它，一脸的好奇。

　　二黑知道躲不过去了，往桌子上一瘫，叹了口气说：“鬼王是我的主人。”

　　梁北和唐南是知道二黑有一个主人的，只不过以前没深究，没想到那主人的身份这么夸张。

　　二黑伸爪拨了拨放在桌子上的鬼王像，说：“这和东西是鬼王做出来给他爱人的玩具，如果他爱人想他了，就可以通过这个召唤出他。”

　　唐南坐到椅子上，平视二黑，开始听故事。

　　二黑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后来我主人的爱人海难去世了。”

　　“啊？”唐南惊呼了一声。

　　梁北疑惑地问：“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的主人正和他的爱人在一起？”

　　二黑点点头，说：“对啊，主人的爱人虽然死了，但谁说他们不能在一起了？我主人是鬼王啊，他的爱人不过是换了一种形态而已。”

　　唐南搓搓胳膊，莫名觉得这个话题变得阴森起来。

　　二黑说：“主人的爱人去世，他手中的鬼王像自然就遗落了，然后被几个人瓜分了。”

　　二黑没有详细说这一段，但唐南还是听得直皱眉。

　　他问二黑：“那些东西想方设法要得到双鱼，就是为了这个鬼王像吧？”

　　“对。”二黑点头，“鬼王像能召唤鬼王，但因为我主人现在不在鬼界，所以刚才我只好顶上了。”

　　唐南摸了摸黑漆漆的鬼王像，遗憾地说：“既然是你主人爱人的东西，你就收起来吧，等有机会还给他。”

　　“没必要啊。”二黑蹦了起来，说，“这个像现在已经没有召唤的作用了，你看起来很喜欢这东西，就拿着玩玩呗。”

　　唐南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挣扎，但他还是摇头，“不行，这东西意义非凡，我不能拿。”

　　二黑有点急，在桌上转了一圈，然后它看到梁北伸手拿起鬼王像，就噤声趴下，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们看。

　　鬼王像被拿走，唐南的视线跟着移动。

　　梁北捏着这个小东西看了看，说：“难看死了。”

　　唐南一脸懵地看着他。

　　梁北有点不爽，对唐南说：“我吃醋了。”

　　唐南反应了一下，随后失笑，“别闹。”

　　“我没闹。”梁北坐到他旁边，说，“我吃醋了。”

　　唐南愣了一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抱住他，“今天有点累。”

　　梁北把鬼王像塞到二黑的肚子下面，回手搂住他，嘴角漾开一丝笑意，“累了就休息，我在。”

　　二黑动了动肚子，把鬼王像藏好，然后把下巴搁在前爪上，也闭上眼睛休息。

　　梁北搂着爱人，一脸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