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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酒楼之争 ...

  •   江南吴地被称鱼米之乡,自古便是天下富庶之所在。金陵府更是六朝故都,王气丰沛。吴王徐弘乃永昌帝徐弛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深得先帝宠爱,故此得以受封在此。

      刚刚返回王府不久的刘统此刻正跪在王妃冯氏面前回报途中情况。

      “此话当真?那田三小姐果真如此心思缜密?”

      “老奴不敢欺瞒王妃,当夜之事,随行家丁与护卫人人得见,王妃可召秦典仗前来一问便知。”

      “不必了,我自然信得过刘总管。一路风尘,刘总管多有累劳,先下去歇息吧。”

      打发走了刘统,冯氏闭目不言,贴身嬷嬷吴妈悄然上前为她按揉额角。

      “你说我这次是不是又做错了?”

      听冯氏如此问,吴妈赶忙出声:

      “王妃千万别这么想。虽说田府现下情势大不如从前,可先皇早逝那是谁都意料不到的事,王爷这些年也从未因此责怪过您。如今,既是王爷不许退婚,那早一日成亲,晚一日成亲岂不都是一样的。”

      吴妈的一番安慰并未让冯氏面色有所缓和。

      “原以为田玉瑶痴傻多年,即便如今清醒了,人又能明白到哪儿去。可你看看今日她这作派,哪有半点失礼数的地方?再依方才刘统之言,这田玉瑶非但不傻,反而心计过人,万一将来成了亲,玄儿降不住她,咱们岂非引狼入室?”

      吴妈闻言,斟酌片刻才道:

      “王妃自是万事都替云阳王思虑周详,可依老奴浅见,那田家三小姐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未来又是明媒正娶的正妻之位,怎么也要强过那一个。若她当真有本事能令云阳王从此收了心,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在王爷面前少了那起子小人挑唆的由头,也算是替王妃去了一块心病。至于是谁降服住谁,不过是小夫妻间的情趣,到底有王爷王妃镇在上头,还怕那田三小姐反了天不成?”

      听了这话,冯氏紧蹙的眉头才稍见平展,沉吟半晌,叹道:

      “也只你惯能宽我的心。方才这话倒也不无道理,熤儿的心思确实该收拢收拢了,且看他二人将来的造化吧。对了,今日熤儿为何不在府中,莫不是又跑到含烟阁见那狐媚子去了?”

      “哪能呀,自上次惹得王爷动了大气,云阳王可是收敛多了呢。今儿是叫都指挥使府上三公子下帖子给请去了。”

      冯氏闻言冷笑道:

      “那也不是个省事的,若不是有他从旁挑唆,上一次熤儿也不至于闯祸,生受了王爷一顿家法。也罢,到底是囚了这些日子,权且由他松泛松泛。你可把府里人的嘴盯紧些,熤儿大婚前,但凡有半点风声传进养云轩,我先拿你是问!”

      “是,老奴定不教王妃忧心。”

      田玉瑶悠闲地坐在回廊边观风景,王府的气派究竟不同,养云轩里花光柳影,飒飒清风,叫人心生惬意。

      “碧云,我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回小姐,奴婢都打听清楚了。金陵城里最多美味聚集之地就是秦淮河畔,盐水鸭、状元豆、鸡汁汤包、糖芋苗,听说好吃的东西可多了!”

      “‘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看来这秦淮河本小姐是必要去逛逛不可了。”

      “可是,奴婢听说秦淮河两岸青楼众多,小姐前去恐多有不便。”

      “恩,你所言甚是,我这个样子确实不便前往。”

      见玉瑶从善如流地点头,碧云心中忽然生出几分不寒而栗之感。

      事实证明,该战栗的人不是碧云,而是田璿。看着此刻一身男装打扮、手拿折扇、踱着方步、走路一晃三摇的田玉瑶,田璿颇有种被骗上贼船下不来的感觉。

      “‘秦淮有水水无情,还向金陵漾春色。’依兄长之见,这江南春色比之京城如何?”

      “瑶...呃...三弟,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愚兄现下心里实在慌乱得紧。”

      “兄长此言请恕小弟不敢苟同。且看此处,金粉楼台、画舫凌波,堪称是纵酒轻歌、吟诗作对的绝妙所在。既到了如此春光旖旎之地,兄长何不放开心绪,与小弟对坐畅饮,尝美食饮美酒,岂非乐事?”

      田玉瑶边说边用折扇敲了敲田璿肩膀,十足的纨绔子弟作派令田璿忍不住扶额,只得压低声音道:

      “瑶儿,不可胡闹太过,你我今日刚到金陵就来此品流复杂之所,万一此事被吴王府中人知晓,该如何是好!”

      玉瑶以扇掩口,同样压低声音道:

      “正是因为咱们今日初到此地,无人知晓身份。只要你我守口如瓶,吴王府中人又如何会知晓?”

      田璿终究拗不过玉瑶,只得随她。兄妹二人随意拣了秦淮河岸边一家酒楼,进入雅间,玉瑶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对小二道:

      “不拘什么,只管将你家的好酒好菜端上来,多的算你的赏钱。”

      “好嘞,客官稍坐,小的这就去准备。”

      小二得了银子急忙跑下楼去张罗酒菜,不大会儿工夫已将酒肉摆满桌子。

      自六朝时候起,金陵城即为名门望族聚居之地,十里秦淮之畔更是留下多少文人骚客的绝句名篇。田家兄妹所选这家酒楼之上,视野开阔,恰可尽览河上美景:仿佛一条翠碧丝锦的河水在层落屋舍间蜿蜒前行,偶有轻舟划过,荡起阵阵涟漪,摇橹声与流水声合奏出江南水乡独有的惬意小曲。有如此美景相伴,又有美食、美酒当前,田璿终于放下满腹忧虑,与玉瑶推杯换盏,畅饮品肴。

      兄妹俩在此你斟我酌好不快活,一墙之隔的另一雅间内却有人正在发火:

      “本公子要的明明是寒潭香,你这狗才怎的拿秋露白来糊弄我们,莫不是怕你家三公子给不起银子?”

      “张公子说笑了,小的就是再拿猪油蒙了心,也不敢糊弄您老呀。真真儿是今儿进的寒潭香都卖完了,这秋露白也是一等一的好酒,小的绝不敢污了张三公子的口。”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头一天在这醉仙居里当差?也不看看本公子今日请的是谁,那秋露白性烈,是爷们儿喝的酒,青莲姑娘如何入得了口?”

      “这......”被问住的小二一时语塞,只得无奈道:“可今儿这寒潭香确实是没有了,就是小店现在去进,最快也得明儿个才能到呀。”

      却见张三公子一挥手,斜着眼睛道:

      “你少在这儿跟我玩花头,我刚上来时还见你端了两壶寒潭香,怎的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卖完了?”

      “刚才那两壶恰巧就是最后两壶,已经送给蒹葭厅的两位公子了。”

      不料此话一出,当头便得了张三公子一口吐沫。

      “呸!两个大男人喝什么寒潭香?还不快用这壶秋露白去把寒潭香给本公子换回来!”

      被啐了一脸的小二不敢多言,只得推门走进蒹葭厅,向田氏兄妹打个躬,道:

      “二位客官,实在对不住,方才小的上错了酒,这就给您二位换一壶,今儿这顿饭钱,全算在小店帐上。”

      说着,小二从怀中掏出方才那锭银子放回桌上,刚要换酒,却被田璿拦下。

      “先不忙换,我且问你,方才上的这种是什么酒?要换的又是什么酒”

      “回客官,方才这种是寒潭香,现下这壶叫秋露白。俱是一等一的好酒。”

      田璿点头道:

      “那好,我兄弟二人今儿就喝寒潭香,秋露白太烈,我这兄弟喝不惯,不必换了。”

      “可......这......”

      正在小二不知所措之际,又有一年青公子走进来,看年纪不过弱冠,人也生得粉团似的,行事却甚是嚣张,随手将一锭金子丢到八仙桌上。

      “这壶寒潭香本公子买下了,识相的就把钱拿去,别自找不痛快!”

      即便在京城之时,田璿也从未见过如此跋扈之辈,就算他脾气再好,此刻也是心头冒火,又有酒盖了脸,拿起那锭金子顺手一抛扔出门外,转头对小二道:

      “店家,今儿这酒我二人定是不会换了,还请把不相干的人请将出去,莫要坏了我们兄弟的兴致。”

      那张三公子一听这话,立马瞪圆了眼睛,拿手点着田璿道:

      “好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这俩人给我扔出去!”

      张三公子话音刚落,两名孔武有力的家丁便闯进来。

      见对方一言不合即欲动粗,田璿心中暗惊。因为不敢张扬,他兄妹二人本次出来,身边都未带着随从。若当真动起手来,他们恐怕是要吃亏。

      “且慢!”

      就在此时,一直未曾说话的田玉瑶忽然出声喝止。

      只见她手拿酒杯走到张三公子面前,一躬到地道:

      “适才是我兄长多饮几杯,言语不周冒犯了这位公子,还望公子大人大量宽恕则个。既然公子中意这壶酒,我们兄弟自会拱手相让。这一杯权当小弟代我家兄长陪罪,还请公子放我兄弟二人一马,不知可否?”

      田玉瑶这番伏低做小之态,令张三公子以为她心有所惧,立觉胸中顺畅许多,接过酒杯睥睨道:

      “你这小子还算识相。既如此,今日之事,本公子便不与你二人计较。”

      说完,抬头便将酒饮下,刚要将空杯递回,忽觉一阵天旋地转,不过须臾即瘫倒在地,人事不醒。

      “公子!”

      两名家丁见自家主人倒地,以为是中了何种剧毒,急忙赶上来将人扶起,又掐人中,又灌茶水。却见张三公子此时脸颊赤红,四肢瘫软,口鼻之中酒气冲天,竟已是一副烂醉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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