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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四两千斤 ...

  •   啪的一声脆响。

      何喜没有防备,被打得偏过脸去。女孩皮肤嫩,右脸上瞬间红了一片。掌印从白皙脸颊上坟起,格外明显。何喜从小到大,再淘气,也没人动她一指头的,这会儿愣在那里,缓缓把被打偏的脸转了回来。然而郎亭犹不解气,高抬右手,朝着她脸上又是一下。

      郎昭气得连喊数声姑母,见不奏效,连忙上来要截住郎亭的手腕。

      与此同时,只听得砰的一声,只见何喜紧闭双眼,已然晕倒在地。

      散了宴,福萱院中。

      寿宴既散,老太太自去歇了。郎承送客至府门,一一别过后,才会了院。一进屋,便见贺氏在屋内坐着,气色不成气色,再借着铜头烛台上烛光一看,她两眼微红,像是哭过了。

      郎承便诧道:“怎么了?大喜的日子,谁又给你委屈受了?”

      “你明日见了喜姐,便知道这委屈不是我受的,乃是她受的。”贺氏坐在椅子上,像是堵着气,也不过来给郎承更衣,“只是我这做母亲的,看不过眼,替她伤心。”

      郎承自己脱了外衣挂起来,夷然道:“喜姐不是挺好的?今晚我还听几家夫人赞她做事有方呢。”

      “是了,外人都夸赞,谁承想自家人要这样践踏呢。”贺氏气咻咻的,把今晚厢房的事说了。

      “喜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打小也是我带大的,我待她的情分,并不必待昭姐少。又认作了女儿,记在我名下,也是正正经经过了祠堂写入家谱的。如今叫三姐这么骂,什么贫贱的海货,什么为奴为婢,什么攀高枝,当头丫头婆子的面,净捡难听的话往喜姐身上招呼。她年轻轻姑娘,脸上过得去?”贺氏拿起烛剪,对准那一线烛芯,狠狠剪下来一截,屋内光影猛地一暗,又慢慢亮起来,“最可恨的还不是这个,是她当众甩了喜姐两个嘴巴子。谁家当姑母的这般行事?好,就算她不认喜姐,不把她当自家人。可哪怕是客客气气的,井水不犯河水呢,那我也没有旁的话好说。如今是怎样,抬手就打脸,以为那是她家丫头奴才么,说打就打。你是没去看,喜姐脸上两道掌痕坟起来老高。她原就有个头疼症在身上,怕惊怕怒,这几日又帮着操持老太太寿宴,本就憔悴了,三姐两巴掌下来,把人都打晕在地。”

      郎承愕然道:“这三姐以前在家时不过气性骄些,常要人让着,怎么一嫁去这直庆大夫府,就悍妇似的一日千里,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了!”

      贺氏看着郎承,不甘道:“我初初嫁来你家时,受她多少磋磨。不过好歹是过去了,本来也不必多话。只是今夜此事,逼得我不得不说。说句难听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活到如今,竟没见过谁家姑奶奶这么能搅事,把娘家搅得一天星斗的。”

      那厢贺氏又道:“那丫头我叫来问了,赌咒发誓说自己没有,若是真爬床,就喉咙长疮死在明日太阳底下。可怜见的,连主子带丫头,一个个都唬得不轻。再说了,三姑爷喝酒了是个什么样子,咱们都心知肚明。前些年拉着老太太院里一个丫头不干不净的,三姐脸当场就拉下来,八丈长,再后来,那丫头给配了庄子上一个小厮,没影了。”

      说得低头掩袖,似要垂泪:“我当初受过的委屈,没成想如今也要喜姐一一受过。我也就罢了,但是领了人家女儿来,又不好生相待。不说眼前在何家娘子面前没脸,就说百年后,我们夫妻拿何颜面去见何家兄弟?”

      最后这句话,真是正戳郎承心肺,朗承一掌拍在小案上,拍得上面果碟中巨峰葡萄接连滚出来数颗,咬牙道:“欺人太甚,当真是欺人太甚!”

      致心斋中,何喜躺在架子床上,在被中偷偷挪动手脚,慢腾腾地,终于把两只脚掌伸出被面,露在外面,方微微地感受到些许凉爽。涂着丹蔻的大拇指按耐不住地上下翘了翘,抑制不住的燥热。

      “得了,别装样了。起来吧。”外头忽然传来郎昭的声音。

      何喜这才掀被起来,坐床沿一边套绣鞋一边道:“你还没走啊?”

      “做戏要做全,”郎昭坐外头小桌边,一边吃着点心,“我忧心昏过去的妹妹,自然得多待一会儿。”

      “我露馅啦?”何喜穿好鞋哒哒走过来,也拈了个糕点吃起来。

      “死丫头,装晕前也不先吱个声,把我唬得心头发慌。”郎昭嗔道。

      “究竟那里露的馅儿,我自觉演绎出群天/衣无缝。好姐姐,快说出来,我好改进改进。”何喜坐在春凳上,微带笑意地支起肘子,本想撑着脸,谁知撑到右脸又是一阵疼,连忙换了左边撑着。

      郎昭笑吟吟往她眼下一点:“这里露的馅。”

      “哪里?”何喜不明所以。

      “这里,”郎昭往她眼下伸手,捻起个物事,原来正是她掉在眼下的一根眼睫,“这东西太长,两把刷子似的刷上刷下,你要改进?香冬,拿小剪子来,先替你主子把眼下这馅儿齐根绞了!”

      姐妹俩齐齐发笑,何喜笑得过了,嘴角牵着右脸一块儿疼,好容易才憋住,抿起了嘴。一抿,嘴角映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分外甜美。

      郎昭因问道:“只是你何必装晕,实打实往地上摔,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回头又是一身青。找老太太太太来主持公道,不就可以了。”

      “三姑母这悍妇,我并不是敌她不过。”何喜眯眼道,“我打小体弱,爹爹也着实教过我几招拳法招式用以强身健体。行家里看来我那些招数都是花拳绣腿,不过真要动手的话,对付起一个三姑母来足矣,把她打成猪头脸也不在话下。若不打,只与她理论,我也有八分把握说得她无言以对。”

      顿了一顿,她抚着桌边垂落的流苏,“只是打骂理论都行不通,姐姐,虽然你们对我好,但是我毕竟不是真正的郎家人。在老太太眼里,孰亲孰疏自不必说,我不能让你们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再有,老太太一向对我淡淡的,难保她不直接把百晴判给了三姑母。丫头奴婢也是人,大好的女孩子,就这样送死去了,我不舍得。还不若装晕,把伤情往大里弄,把三姑母架得下不来台,又不好来找我麻烦。”

      女孩子昂然抬着头,纤细的脖子显出来,一束花枝似的,从如意领口延伸下去,遮挡不住的婉然,“我这招,不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叫以退为进。”

      “二妹妹啊,”郎昭道,“你若生为男子,凭这心怀,想必一屋红颜,满室通房了。”

      何喜假作羞涩,似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没事,在下身为女子,艳冠群芳,也无怨无悔了。”

      “……”

      第二日,周罕酒醒了,从仆人嘴里知道昨日酒醉后的事,自觉不好意思,忙去书房找郎承。

      郎承一改先前脸色,对他略是冷淡。周罕心头暗道不好,这妻弟领得少府监的职,虽然近日被殿中监分薄了些,但山海地泽之税,包括工艺制造,皇家私园等种种名目,都在少府监中。先前周罕托了郎昭一件事,瞧他之前言语中已经颇有眉目,今早见他态度骤变,再一问,果然是没戏了。

      周罕心内烦厌,回了暂住的厢房,与郎亭诉苦。

      郎亭拧头就要出门,道:“准是那死丫头动的手脚,那丫头懂算筹,一直以来学的商术。前阵子承哥下滇西,还带了她去。一个别家的赔钱货,也值得花那么多心思栽培,我看他可真是昏了头脑。我这就去找老太太!”

      周罕一把拉住她,劝道:“少说几句吧,我醉酒有错在先,你在后面又闹得太过。好歹算个二小姐,你说打嘴巴子就打嘴巴子,实在不好看相。现儿承弟该是在气头上,先避一避,等过几天他消了气,我再问问吧。”

      “呸,什么西贝二小姐,我就顶看不过眼她那个样子。”郎亭一想到昨晚上几家夫人都在问何喜年岁,显然有意结亲,又想到自己所生的烟姐,简直被她当庭比成了朽木一根,心内愈发来气,“如今她敢阻咱们的路子,我就要让她知道,什么叫自寻死路。”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啊,小灯塔们~
    写着写着,给女主强化了下自恋属性,当然,以后这个属性的她会被男主疯狂打脸233。敬请期待“女主与别人家的孩子”剧集
    捉虫2018-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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