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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杜十娘的闺蜜们 ...

  •   李明明很沮丧,不知道自己低估的是古人的智商,还是君子们的古板程度。

      柳遇春肯定想不到自己想赖上他,在这个前提下,不过帮着演一场戏,就有这么多的劳务费——好吧,你是君子,默认不贪财。不过既然是君子,为什么看着我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如此凄惨的下场,就是不搭救呢?

      再说,我还祭出了封建迷信大法。鱼肚子里藏个帛书,都能忽悠一群人造·反,怎么我这么真切的梦境就不能打动他帮我演一场戏呢?说好的古人都迷信呢?

      沮丧了一路,回到杜家,李明明才理智回笼,自己本次失败的根源,恐怕主要在于——身份!

      一个卖笑的娼女,一个貌似忠厚的书生,一般人恐怕都信后者——更何况李甲还是柳遇春的同乡。

      到此时,李明明才后知后觉地融入到杜十娘的身份中来——在这里,我是一个被人看不起的下贱人,身上盖着诡计多端、无情无义的戳儿。

      李明明终于意识到自己原来计划的可笑。

      再推论一下,即便忽悠柳遇春成功,即便后来柳遇春对杜十娘动心,也难保他不是另外一个李甲,因为娼妓出身的贱妾只是个通买卖的玩意儿,对这一点的认知,柳遇春和李甲并无什么不同。

      所以——如果想有尊严的活着,不能靠男人。

      李明明得出这么一个让自己叹气的结论。看来杜十娘的从良之路只能是hard模式了。

      想到自己上午走的臭棋,李明明后悔得恨不能嗷嗷乱喊。若是那柳遇春担心兄弟受骗,把上午的事告诉了李甲,借他之手脱离青楼的事泡汤还算好的,若那李甲黑心,赎了自己然后就是不放自己,各种虐待,好挖出杜十娘的钱来……李明明脑补起了《犯罪心理》里的情节。

      但错过这次机会,老鸨岂容自己脱身?关键是,如果那样的话,杜十娘可以在这再熬些时日,自己却一天也不能呆——只能失败地点“完成”,由杜十娘本尊收拾这个烂摊子。

      李明明的一个昏招,把情况推到了这般境地。

      老鸨推门进来,满脸堆笑地问,“如何了?”

      李明明身心俱疲,懒得敷衍她,摇摇头,叹口气,“妈妈别问了。”

      老鸨以为李甲是无论如何都凑不够银子了,便道,“我的儿,莫要死心眼儿了——”

      “我们说候他十日,便是十日。若是十日后,还没银两,便再也不理他了。”

      那老鸨见李明明这么说,便点头,“也罢,就再等他三日。”

      老鸨走了,李明明突然想起来,李甲还在城南等着呢。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发翠儿,“你坐轿子去城南,找李公子,说我被妈妈缠住了,不得出门,改日再见他——今天我们去见柳公子的事,不要说。”让他干等一天于己无益,还可能多生变故,算了。

      翠儿觉得今天姑娘这行径奇怪极了,莫非看上了那柳公子?柳公子可不似李公子随和,长得也不如李公子好。

      但看李明明神气不佳,便不敢多问,只低头答应了,便出了门。

      将午时,翠儿回来,说已经跟李公子说了。

      李明明点点头,上午的事办砸了,但愿下午的珠宝大迁徙行动能顺利。至于别的……总会有办法的。

      午饭后不多时,便有提提盒的伙计来送预定的茶果点心,李明明让翠儿把茶点摆在内室。

      翠儿道,“这时候又没客人,不如摆在园子里。”

      李明明摇摇头,“天凉了,还是在内室,姐妹们暖暖和和地喝茶吃点心好。”

      翠儿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去摆茶点。

      “十姐雅趣,莫不是请我们来赏菊的?”

      进来的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美人儿,与杜十娘的娇媚相貌不同,这位姑娘浓眉杏眼,看着很是大气爽朗。

      “妹妹——”李明明猜她可能是谢月朗。

      “今日不叫我猴儿,倒叫妹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姑娘笑道。

      李明明黑线,不是不知道你叫啥吗。不过看起来确实关系很好的样子,这姑娘长得也像个仗义的。

      李明明尴尬地笑道,“看你说的,就不能没事请你吃个点心啦?”

      那姑娘拍手,“那感情好!”

      “月朗已经来了?老远就听见你说话。”

      又摇摇摆摆走进来一位美人儿。这位长得纤弱文静,带着点出尘的气息。

      “素素姐又说我聒噪。”

      “岂敢啊——”徐素素笑道。

      李明明携起二美的手,进入内室,“如今天凉了,我们在屋里说话。”
      另两位自然客随主便。

      李明明对翠儿道,“你去招待你两位妹子去,”又对跟着谢月朗和徐素素的两个小丫头笑道,“两位妹妹只管与翠儿去耍子,我们这儿不用你们伺候。”

      那两个小丫头看看自己的姑娘,得了允许,都笑嘻嘻地与翠儿出去了。

      看着谢月朗、徐素素,李明明正色道,“我请两位妹妹来,实在是有要事相托。”

      谢月朗道,“十姐这样庄严,是何事体?”

      “身家性命!”李明明去床头,掀开枕头,拿出几个荷包,给谢、徐二人每人两个,“求二位妹妹保管。”

      二人打开来看,都惊住了。

      “且收到袖子里,我再说与你们听。”

      二人互望一眼,略犹豫,都把荷包收了。

      李明明便把托付代管的事情说了,又说还有些不好拿的玩器之类,回头也要一点一点搬将过去。

      谢、徐二女齐齐站起来,正色道,“姐姐以全副身家相托,妹等定不辱命。”

      李明明也有点感动,握住二人的手,“妹妹——”

      拉她们坐下,李明明又道,“请两位妹妹来,除了这点银钱的事,还有更焦心的——”

      “老身也来蹭姑娘们一碗茶吃。”

      老鸨笑吟吟地推门走了进来。

      三人都站起身,让座。

      老鸨在上首坐了。

      李明明倒了一碗点茶与她。

      老鸨拿小银匙吃了半碗,“果仁子放多了,有些腻。你们也莫多吃了,小心堵得心口疼。”

      三人都笑着答应了。

      “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院里姐妹常坐在一起簪花斗草、唱歌弹琴,好不快活!哪像你们,只静悄悄地说话。”老鸨拍手,“我知道了,许是姑娘们都大了,说姻缘呢?”

      谢月朗笑道,“哪里有甚好姻缘,再阔绰的客人也不过是来寻个乐子,并无半点真心。我姐妹适才在说明日老君庙会,大家一起去痛快耍子,妈妈也一同去吧!”

      老鸨笑道,“老了,老了,赶不了这热闹。你们出门要小心,莫要被那些混人冒撞了。”

      又问李明明,“媺儿也去吗?”

      李明明笑道,“适才姐妹相劝,儿也想通了,何必为那李甲烦恼,明日也去与姐妹同乐。”

      老鸨道,“我的儿,你想通就好。你们说话吧,老身乏了,去歪一歪。”

      三人都站起身来,送到门口,“妈妈慢走。”

      回到内室,谢月朗道,“明日我等还来找十姐,带着衣裳包裹,姐姐别的东西也便携带了出去。”

      李明明很高兴,钱财大迁徙的事终于解决了。

      杜十娘与谢月朗、徐素素这样的交情,李明明便不说什么客气话,只点点头。

      谢月朗笑道,“姐姐刚才说还有更焦心的……”

      李明明又把“做梦”的事说了一遍,“或是鬼神怜我,预以示警,妹妹们看我该当如何?”

      二人大惊,谢月朗道,“那李甲看着像个痴情的,难道真会如此?”

      徐素素沉吟道,“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世人常言妇人水性,没有长情,却不知男子才最薄情呢。你单看那《诗经》里,就有多少薄情郎、痴情女。‘挥金陌上郎,化石山头妇’①的话从来不是白说的。”

      李明明道,“落得个身葬鱼腹,我实在不甘。实不瞒二位妹妹,我头午去找过梦中义士柳公子……”李明明不嫌丢人,把上午的事情也都说了。

      徐素素惊道,“姐姐实在莽撞,这样私密事体怎可因为一梦,即托付陌生人,况且这人还是那李甲同乡故旧。”

      李明明叹道,“我如今也觉得自己是昏了头了。现在只怕那柳遇春告诉了李甲,后果不堪设想。”

      徐素素略思索,道,“若姐姐梦中之事是真的,这柳公子算是个君子人。他若答应姐姐不说,当会遵守承诺。”

      李明明点头,又道,“不瞒两位妹妹,经过上午之事,我已顿悟,不想与人做妾了。我等出身之妾,通买卖,在夫主眼里,不过是个取乐的玩意儿。不单李甲这般想,王甲张甲也是这般想,就连那律法上都是这般写的。真正的从良,靠不得男人。”

      谢月朗以手拍案,“姐姐所言极是,那帮公子王孙何曾真把我等当人看了。”

      徐素素道,“十姐想自赎自身?”

      李明明点头,“若平白说自赎自身,妈妈恐怕不放,此时借着李甲之手,且脱出门去,然后再寻办法,离了那李甲。只是恐怕柳遇春告诉了他……”

      谢月朗与徐素素都点头。

      徐素素道,“十姐绮罗丛里的英雄,妹等不及。若脱身顺利,姐姐以后要何以为生?”

      李明明叹气,“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过了片刻,谢月朗道,“真恨不得化成男儿身!”

      李明明、徐素素都被她逗笑了,又都幽幽地叹一口气。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院里开始热闹起来,李明明不便再留谢、徐两位,约定了明日相聚时间,便送两人出去。

      晚间,李明明躺在床上,给系统君留言,“今天事情不顺利,上午忽悠柳遇春不成功,反而让他知道了内情。如果他告诉李甲,境况就艰难了。是我考虑不周,莽撞了。下午财宝转移倒还顺利,杜十娘的姐妹们都挺仗义的。估计明天借着庙会,能把所有的钱都转移出去。”

      停了一下,李明明又说,“我觉得原来的计划需要改动。杜十娘还是自立,走种田文路线好一些。”

      一个有财有貌的年轻女人,带着个小丫头和一堆财宝……想想就觉得危险,李明明觉得,得先给杜十娘组个能生存下去的团队。

      系统君有气无力地躺在系统空间里,看见李明明的留言,敷衍地安慰,“知道了,以后更小心就是了。”

      李明明深深地叹口气,又被队友嫌弃了。

      吃了桌子上剩的所有豆沙酥和栗子饼之后,李明明才压下些丧气,静下心躺在床上琢磨李甲知道及不知道两种情况下,自己用什么应对策略。

      赵如琢躺着休息了很长时间,还是没有恢复过来,感觉骨头像是散架重组的——原来这就是“灵魂电击”! 赵如琢觉得这辈子都难以忘记这种感觉了。

      今天A打分者扔了一个 “负分飞刀”。系统规定,出现“负分飞刀”,除了减掉2分以外,还有附加“体罚”——灵魂电击。而为了避免电击对穿越者接下来执行任务有影响,由系统君作为连带责任者,接受该惩罚。

      赵如琢觉得这种猫偷肉、狗挨揍的连带责任·操·蛋透了。凭什么啊?

      然而想到是自己选择当系统君的,再想到一点头绪没有的系统修复,赵如琢在脑子里把怨天尤人的嘴闭上了——人世间比这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何况这是自己选的。

      赵如琢平静下来,把目光重新定位在代码上。

      ①语出宋代贺铸《陌上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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