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七十亿》王的节操

42、第 42 章

　　暴雨中，卡利达马拉用回到天台入口——这里的地面还没被打湿。他找到门口反面的那个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有好几根颜色不同的线路。卡利达马拉带着手套，扯开一束束电线。然后快速的将风筝铝丝线的末端绕在在一根粗大的电线内芯裸/露的地方，然后推上了控制阀的开关。顿时，控制盒内火花四冒，却并没有跳短路。

　　此时，外面的大雨已经浸湿了天台的地面。做完这一切，卡利达马拉快速的跑离了那个控制盒。

　　大雨中，外面的景色都一片朦胧。现在，风筝从线到骨架上都已经已经通上了电，而雨滴不断的顺着风筝流了下来，在最低处低落在地上。

　　看着那一滴滴的雨水，巴顿心惊胆战。“我们会被电电死的！”他委屈又无望的喊道。

　　风小了一点，雨却越来越大。如果有可能的话，卡利达马拉真的想试试这闪电的威力。但他还是站到了那块砖石上面。现在，只有他脚面这点地方还没有被水浸湿。他安慰巴顿道：“不要害怕，闪电伤害不了你。现在，我们站在一个简易的法拉第笼里。”

　　巴顿这才分神注意到自己的环境。他的周围一圈是钢筋，被金属网绕了起来，只留了一个出口，头顶上还绕了一层金属网。

　　“什么笼？你能把我给关在这里，难道还能关住闪电吗？”巴顿绝望的说道。他已经可以想象的到明天早晨，太阳升起。然后某个上来维修的人员在楼顶上发现一具已经烧成了焦炭的尸体。

　　就在他大声抱怨的时候，卡利达马拉大喊道：“快看！”

　　“不！不看！”巴顿的抗议声戛然而止，一道明亮的、前所未见的闪光，已经在眼前亮起。

　　经过那场突如其来的闪电后的鏖战，双方都已经退回了他们发起进攻之前所在的位置。楼下，小科恩的血快要流光了。弗兰克的肩膀上也中了一弹。只有阿诺还站着，但是他弹夹里的子弹也所剩无几了。

　　幸好楼下的人也不多了，两兄弟干掉了对方三个人。剩下的人也没有能站着的。除了那些致命的伤口之外，子弹击中墙上，带起的沙土飞溅，活着的人手上、脸上都带着无数细小的伤。所有人都趴在地上，死掉的一动不动，活着的人举起枪对准了楼梯口。

　　雨还在疯狂的下着。

　　乔伊无力的丢开了手里的枪——子弹已经打光了，然后掏出了怀里的手机。在这一刻，手机上的信号显示出两个格子。信号终于来了！

　　来了！

　　闪电再次来了！它光线的强烈是巴顿从未见识过。无怪科学家们把这个本次暴风雨称为本世纪初罕见的强对流天气。

　　它在天空中找到了那个风筝。熊熊的火焰瞬间就吞没了已经湿透了的尼龙帆布。但谁也没有能在闪电那无与伦比的强光中看到那道火焰。天空中的光线太强烈了！

　　一条水桶一样粗的闪电直扑天台而来。这一次，这已经不是什么闪电的分支了。它几乎不是顺着铝丝导线传导下来，而是扑了下来，完全的吞噬了那条铝丝。一刹那，天地间充满了毁灭般的强光，连卡利达马拉也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

　　这汹涌澎湃的能量在扑到铝线的尽头并未停止，而是顺着导线一路往前奔去。往下，往前，扩张，它一头扎入一个浩瀚无比的巨大池子当中。

　　这栋大楼建成当初是作为城市的地标性建筑，在市政部门的规划当中，将有一条主干线路为它供电。虽然这栋楼最终没有建起来，内部只有临时搭建的一条线路，电路的保护措施也没有完成。但整个城市的线路改造已经按照规划如期完成。

　　一个城市的电网，是一个及其复杂的东西。它的本质远比供电公司的员工在电脑屏幕前看到的几个简单数字更为庞大，也更难以理解。它的复杂程度几乎可以媲美一条生命。在平时的时候，作为一个拥有无数网点的网络，它有很大的鲁棒性。能够承受其中一部分的小小捣蛋。一家人停电，不会让整个城市没有电用。即使是一个街区过载断电，也会很快的恢复，不会影响到其他地区。这个系统的弹性超乎一般人的想象。但这一切，只发生在它能承受的范围内。

　　但是，当一条巨龙，带着席卷一切的力量，一头扎入这个网络当中的时候，一切都乱了。

　　巴顿心惊胆战的待在笼子里。只见那条比水桶还粗的闪电径直朝着他们扑来。只差一点，就要吞掉他们这个小小的笼子。但它却最终绕过了笼子，于它们擦肩而过，朝着那条电线奔去了。接着，半空中火花直冒，如同无数条银蛇在盘旋。接着，火光熄灭了。

　　还没等他松了一口气。突然，他感到有些不对劲。

　　周围的光线似乎暗下来一些。卡利达马拉正抬头看着前方，雨幕下，原本眼前是灯火通明的城市，只有他们脚下北边的这一片较为黯淡，那里是贫民窟的范围。现在，整个城市正在熄灭。

　　近处的灯光先是骤然变亮，摇曳了一下，像是有人对着蜡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呼的一吹，接着，灯光猛的暗了下去。黑暗，还在一片片的向外蔓延。

　　卡利达马拉遥望着东南方向。在地图上，八公里之外，那里有一栋供电站。然而，连供电站的灯火也已经暗了下去。在变黑之前，它顽强的跳了两跳，最后还是不甘的熄灭了。以他们这栋楼为中心，黑暗如同一只的黑洞，将亮光一点点吞没。在极短的时间内，整个城市就陷入了一片纯粹的黑暗之中。

　　在有生之年，巴顿从来经历过如此大规模的停电。

　　整个世界笼罩在黑幕之中。天空一直黑不见底的。站在天台上，放眼望去，再也没有一串霓虹灯，再也看不见一栋明亮的大楼。暴雨中，路上的车流早不知所措的停下。连那只一直盘旋在前方旗杆上蓝白色幽灵也不见了。整个城市四面八方，只有三两处微弱的的灯光，那是已经少数启动了应急电源的地区，比如医院、信号基站和机场。

　　一声惊雷将泰瑞斯从睡梦中惊醒了。

　　枕边人喃喃的翻了个身，热辣的身材尽显无疑。然而，泰瑞斯却没有留恋这景色，而是跳了起来。闹钟的冷光照亮了房间，他穿着睡衣就走到窗前。冷风携着急雨打在窗户上。

　　下雨了。从四十五楼向外看去，天地间一片朦胧。像是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

　　就在他欣赏这雨景的时候，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看了看号码，又看了看床边的女友。出了门，到了客厅，才接起了电话。

　　“喂？”

　　“舅舅！快派几个枪手来101大楼！”对面的弗兰克似乎十分着急。

　　“什么事情？我不是教你不要在电话里不要谈论这些嘛？”泰瑞斯皱起了眉头。

　　“快派人来！”那边又喊道，似乎还夹杂着雷声。

　　大科恩突然抢过了弗兰克手中的电话。

　　“老大！是我，我们被血帮给埋伏了，在101大楼。对方有五六个人，乔伊他快不行了。快来！”接着，一声猛的雷响，从天上和耳边同时传来，震的泰瑞斯一抖。接着，电话断了，无论泰瑞斯怎么喂，那边也没有声音了。

　　泰瑞斯皱着眉头，重新打了过去，但却无论如何也接不通，一个甜美的声音提示他，对方不在信号区。他凝神思考了一会，拿出一个新的一次性手机，开始打起了他另外一个手下丹泽尔的电话。

　　信号似乎非常不好，时断时续。

　　享受惯了科技的人们。谁也没想过，手机居然会有不好用的一天。

　　打了两次，终于打通了。丹泽尔似乎还在睡梦中，但听到电话那边是谁就立刻清醒了。

　　“老大，什么事？”

　　“科恩两兄弟和弗兰克被血帮的伏击了，在101楼。对方有点扎手，你带上一伙人过去解决一下。”

　　除了丹泽尔之外，泰瑞斯又给西德尼打了电话。让他们拿上重武器，做好准备。丹泽尔和西德尼，他们两管理着了西北帮几乎全部的打手，也是泰瑞斯最得力的干将。今夜的雨这么大，警察是不会出动的，尤其听说要去贫民窟。在101大楼，今夜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几乎都能遮盖住。不过，科恩兄弟是他吩咐去帮弗兰克解决那个小子的。他们三怎么会在半夜和血帮发生冲突？还是在公共区？在上个星期，他和血帮的老大还被警察局长给通知了，不要在选举期搞事情，让政府难看。他想私下开战？那个肥猪不会这么不智吧？

　　连打了两个电话，泰瑞斯却依然不能入睡。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今夜似乎注定要发生一些不平凡的事情。

　　巴顿看着眼前的景色，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从理智上，他感觉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和卡利达马拉的所作所为脱不了关系。但是，从感情上，他坚决拒绝相信这一切。

　　一个人，弄坏了500块钱的东西，在这个城市就足够被爆头。但是，如果他弄灭了整个城市，该算什么样的罪行？！

　　巴顿迟迟无语。在巴顿左右挣扎的时候，卡利达马拉已经开始收拾残局了。风筝连着骨架和线都被闪电吞噬殆尽，连渣滓都没剩下。如果明天早上去找的话，可能在地上找到一小滩融化的铝。灯泡碎掉了，顺着雨水从大楼的排水管流了下去。

　　他从砖头上走了下来，水中残留的电荷早已经通过钢筋一路传导到了大地。现在，天台上是干干净净了。

　　他拿起挂在墙上的袋子，走回了大厦内。现在整个楼已经彻底的断电了，电梯是没法工作了。如果走楼梯下去的话，至少要二十分钟。卡利达马拉走到另外一个还没安装的客运电梯井前。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滑轮一样的东西，扣在顶部的钢架上。然后往下纵身一跃。他轻飘飘的落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然而，沉浸在枪战中的双方谁也没有时间来注意这点事情。

　　到了底层，双脚落在实地上，卡利达马拉将防坠钢丝一收，塞回袋子里，施施然的从门都没安电梯间走了下来，来到了一楼大厅。一路上，巴顿似乎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但他们下坠的速度太快，他根本没看清每个楼层都有些什么。

　　等出了电梯之后，一楼还是像他们来的一样，空荡荡的。出了门，门口停着两辆车，一辆是道奇，另外一个是丰田的SUV。见到这两辆车，巴顿有些奇怪，又有些担心。但是，等走近一看，车上一个人都没有。车的后门居然就这么敞着。真奇怪……

　　不过，说起来，今晚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好像有点不正常。

　　雨水如豆子般砸了下来。既然是两个空车，巴顿也不管了。他心虚的催促卡利达马拉赶紧回去。卡利达马拉将帽子一扣，加快脚步，一步步往回走去。老天像是还没发完火。一道道的闪电为他们照亮了前路。

　　一路上，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零零星星的传来了爆竹似的响声。很快，卡利达马拉就走到了福利院。

　　在快到门口的地方，他又看到一辆厢车，冒着大雨，开着大灯，一路冲向了他刚刚来的那条巷子当中。接着没过两分钟，又是一辆黑色厢车从另一条大街冲了过来。两辆车全都开的又急又快，像是有什么急事。巴顿不禁产生了一个疑惑。在这大晚上，他们去干什么？和刚刚在他门口看到的两个车又没有关系？但雨越下越大，两辆车迅速的消失在雨幕中。

　　到了福利院的门口，巴顿跺了跺脚，剁掉身上的水珠，敲了敲门。时钟刚好指向凌晨一点半。门口的保安还在睡觉，被巴顿的敲门声给惊醒了。当他看见巴顿这个时候还外面走回来不禁有些惊讶。但还是给他打开了门，咕哝了两句，放他进去了。

　　巴顿回到房间的时候，小胖正在他的床上叽里咕噜说着梦话。巴顿收起伞挂在一边，脱掉衣服，用干毛巾将身子擦干，往床上一躺，很快就睡着了。一夜间，外面似乎都有有柔和的声音在他耳边伴奏声，像是一连串的鞭炮。

　　这一觉他睡得非常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