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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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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倦的哈欠声在耳边逐渐清晰起来,阿莉莎条件反射性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擦掉不存在的口水揉了揉黑眼圈,呆滞的死鱼眼无能为力地目睹一大叠杂乱的卷宗啪嗒砸在她拥挤的桌面上,气势汹汹、直接把那支连盖子都来不及合上的钢笔震了出去。
“那个……”她捡起钢笔迟疑地戳了戳隔壁正在整理枪套的同事,“我们真的是警察吗?”
同事高冷地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苏格兰场出品黑白配色的警探制服上,脸上写满了“你到底是不是警察难道你心里就没点儿ac数吗?”
……好像没有。
这点不难理解,毕竟一个多月前她还蹲在监狱里思考人生。
她喝掉仅剩的咖啡,吐出一口气,继续整理桌子上越堆越多的卷宗。
虽然没有吊炸天的身世,没有金手指,也没有玛丽苏光环,大概是作者随便从哪个垃圾堆捡来的,但阿莉莎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穿越者——
从囚犯穿成了一个和自己同名的实习条子的穿越者……想想都觉得这本小说可能要扑街。
她抓了抓乱糟糟的黑短直,单身二十几年的手速依旧没能挽救她整理档案的速度。
苏格兰厂的职位分工有很多种,和她一样胸无大志的原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轻松的文员,通常情况下来讲,这的确是个很适合混吃等死的职位。
让我们来画个重点,是的,通常情况,个别事物繁忙的破案组除外。
而她和另外几个同事负责的破案组,恰巧就是最给力的那几个破案组之一,日常任务繁重到就连加班费都抚慰不了她悲伤的心灵。
阿莉莎拿起印着霍格沃茨校徽的马克杯,脚步虚浮地打算再给自己续一杯咖啡。
“阿莉莎!”
手里杯子还没来得及离手,探长就从休息间隔壁的办公室探出头喊了她一声。
“……来了。”
她转身调整了一下表情,勉强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了一点。
不然还能怎样,卡在月末的点上拿着她余额不超过两位数的银行卡睡大街吗?
探长紧皱着眉毛在手腕下方贴了一片尼古丁贴英国男人标志性的发际线已经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频繁的疑难杂案后退到了相当危险的地步,贴满照片的小白板上断断续续地写着零散杂乱的分析。
阿莉莎扫了一眼小白板,目光划过一张张嫌疑人的照片,可疑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把“不如我们干脆把案子全转交给有场外援助名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DuangDuangDuang开挂的雷斯垂德探长好了。”这句有些扎心的话说出口。
她胸无大志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跟她一样是一条懒得翻身的咸鱼,探长先生已经卯着劲儿暗搓搓和隔壁负责范围相似的雷斯垂德探长竞争好久了,当然不可能轻言放弃。
“阿莉莎,你手头上的事先放一放,我会让乔接替你的职务。”探长先生紧皱着眉毛叹了口气。
WWWWWWhat?
阿莉莎的表情有一瞬的迷惑。
整个探案组只有一个“乔”,外勤警探乔·科纳,是个睿智直率的苏格兰boy,入职时间和她相差无几,但他在本组的地位堪比雷斯垂德探长手下的场外援助夏洛克·福尔摩斯,不过和夏洛克·福尔摩斯不同的是,他在队里的人缘出乎意料的好到炸裂。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外勤。
所以这是个……什么情况?
大概是嫌给她的刺激还不够,探长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暂时……由你接替他的部分工作。”
“探长,我觉得……我可能不行。”
“乔出了一些状况,暂时不能继续参与外勤任务,他向我推荐了你,我看过你的毕业论文,我认为你完全有实力胜任他的工作。”探长的目光落在那块小白板上,皱紧的眉毛始终没能松开,“我知道这份工作要比文员危险得多,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再好好想想。”
德语院系毕业的阿莉莎:???这活儿特么的她根本没法接啊喂?!
她又不是原主那个专业条子,整理卷宗有一定智商的基本都能做到,但破案……难道你们还要她通过德语强化教程系列和哈尔茨山游记找出谁才是那个神秘的小黑人【1】吗?
“先下去吧,我想还有很多关于这个案子的相关工作要做。”
大概是察觉出了她的困惑,探长先生并没有把谈话继续下去,他把双手搭在靠椅冰冷的金属扶手上,示意她继续自己的工作。
阿莉莎按了按太阳穴,去休息室灌了一杯咖啡,转头回自己的位置继续整理成堆的卷宗,不知道是受到的刺激太大还是牛奶加得太多,这杯咖啡并没有起到预料之中的作用。
她把脑袋搁在鼠标垫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稳稳当当地睡了过去,眼前原本让人安心的晦暗背景无声交接成白炽灯和铁锈味交织的过去。
“哒……哒……哒……”
狱警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狭小的窗口后,他握着警棍打开禁闭室的门,不耐烦地催促了几声。
她咽下喉咙里让人反胃的血腥味从角落里慢吞吞地挪了出来,顶着那些或忌惮或厌恶的目光跟着他穿过回廊,黑皮肤的女人趴在门边,目光仇恨而又畏惧,喉咙里原本酝酿着的恶毒的脏话却因为她轻飘飘的眼神戛然而止。
那个时候她干了什么来着?
啊,想起来了。
被关进禁闭室之前,她像条疯狗一样用牙齿在她朋友的脖子上撕下了一块肉,伤口精确地卡在大动脉的位置,温热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把橘黄色的囚服染成了刺眼的红色。
就像……清除掉了一块顽固的污渍。
——
“How can I, that girl standing there, my attention fix,我怎能——那女孩站在那儿,我怎能将注意力,
On Roman or on Russian or on Spanish politics 集中于罗马或俄罗斯或西班牙的政治?
Yet here's a travelled man who knows what he talks about,这还有个旅者无所不晓,
And there's a politician that has read and thought.而那有个政客博览群书善于思考,
And maybe what they say is true of war and war's alarms,也许他们所说都是真的有关战争和战争警报,
But oh that I were young again and held her in my arms.哎若我能再度年轻一定要将她搂在怀里……”
阿莉莎把脑袋从鼠标垫上挪开,伸手揉了揉快要掉到颧骨上的黑眼圈,关掉闹钟,有气无力地打开了剩余的卷宗,卡在下班的点上处理掉了比较紧急的那部分。
乔·科纳穿着制服和她擦肩而过,他笑嘻嘻地和每个人打招呼,就像颗小太阳,持之以恒地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
阿莉莎换上时兴的毛呢外套,垂头混迹在人群里。
谁不喜欢太阳,他多暖和。
她竖起衣领遮住大半张脸,深绿色的眼睛里凝滞着倦怠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