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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润珠的酸爽,奶娘的担忧 ...

  •   卫珩当时还在柴屋端稳而坐不出时候,母亲金贺兰氏浩浩荡荡,率了众女儿家奴前去请罪,润珠那个姐姐,美珠盈珠自然耀眼登场——
      可是,然而,无论她们说尽什么,求尽什么,卫珩却是看也不曾看过一眼,更甚者,美珠的口齿伶俐,盈珠的哭泣眼泪,却只是当放屁。
      最后,只把目光直直扫向润珠,“好!就着此事不予计较呢也不是不可,除非——”是要润珠去侍执巾节、做他两个月的贴身丫头。

      当时所有金家上上下下的反应,犹如高山顶上放了炮仗,全都不可思议张大了嘴巴,里面几乎能塞一个大□□。
      全都目光匪夷所思齐齐聚集于润珠的脸上。

      他们是想不通,这第一,卫世子,卫珩,金贺兰氏和其母睿王妃有约,两个女儿里头,任其挑选一个做她们卫家儿媳妇,这也就是说,想这尊贵无比的卫珩世子,也就是润珠的将来姐夫之一,何其金贵无比之人,他怎么会那天与润珠“厮混”于云溪酒楼,还被金贺兰当做小杂种混混误抓起来,而至如此下场?第二,润珠是怎么和这位世子爷认识的?云溪酒楼里,据说两个人何其暧昧,各中事情难以描述,金太太也才如此生气,那么,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奥秘?卫珩看上了润珠?——
      不,不对,千个万个不对……

      后来,抽丝剥茧,细细详详的一通分毫析厘,终于,这些人得出一个结论:润珠误打误撞和卫珩邂逅云溪酒楼,这是巧合。而现在,卫珩对两个优秀出众的金家小姐美珠盈珠视若无睹,却偏要让润珠这个肉乎乎、白胖胖、生得珠圆玉润庸俗不堪的小姐做贴身丫头两个月——

      看来,卫珩是真的被气恼怒了!

      他要报复。

      肆言詈辱,报复这金太太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堂堂正正的闺门女儿屈尊降贵,以羞辱的方式,让润珠做他的贴身使唤丫头。

      终于想通,金家上下也不觉奇怪,反而大大松了口气,甚至暗地里“夸赞”起卫珩的手段脑回路来——这个方式好!
      有幸不幸,如此一来,会免了多少人的皮肉之苦!美珠盈珠两位小姐,细皮嫩肉,一个是才女,一个是美人儿,自是不舍。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表过过怀疑。

      美珠一双高冷疑惑的眼睛在润珠和卫珩之间扫来射去,总想悟出点什么,却也想不透彻。

      最后,得出的结论,便和以上之人所想一样:卫珩,是要报复!

      让她那又蠢又胖又呆的妹妹,屈尊以辱,做他的贴身使唤丫头——因为除了润珠,再没比谁更加合适。

      ※

      美珠盈珠听了金贺兰氏从润珠那儿告之的话,盈珠没做什么,美珠却是“噗”地一声,笑了,“娘!”
      她说。手正拿了两本《湘妃怨》和《秋风词》的古琴曲谱。其实,她甚少弹这些哀哀怨怨、男女情爱的缠绵温婉曲子。
      一个字一个字,又说得清晰,“这胖呆丫头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娘您老人家也跟着糊里糊涂了?她要闹,你就这样由着她闹?——真真笑话!好好的,我一没打她,二没责她罚她,好端端地,我去给她赔什么礼,道什么谦!还,还什么下跪?……吁!疯了!我看这丫头简直是疯了!”
      她拿着手上的古琴谱看,简直觉得不可思议,就跟太阳大西边出来了!

      她们金家这三个女儿,老大,老二,甚至包括润珠这个老三,一向是没有感情的。
      寻常市井普通贫困之家,姊妹亲情,血缘浓厚,或可看得比什么都浓淡,然而,像金家这样大富豪绅之家,也不知是先祖遗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出了利益与金钱算计,剩下的,什么姊妹情深,手足无间,基本算是寥寥无几。老大老二相互争宠,润珠这个老三不参合她们去争,也因此上,金太太对于润珠这个“叛逆”老三的态度,便多多少少有点厌弃与冷淡的态度了!

      是的,老大老二美珠盈珠相互之间也争。

      现下,盈珠蹙起了眉,对自家大姐那向来高傲不可一世的态度着实反感厌恶,而润珠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简直也和美珠一样不可思议。
      两个姐姐便异口同声地起来,“是啊!疯了吗!娘,这三丫头,看来是疯了!好端端的,为什么我要给她下跪赔礼道歉?我是她二姐,娘,是不是太过分了!”
      盈珠虽然娇怯怯,可是,对于这种事情,怒至极处。手拿个绷子在绣荷花,乍然一听,针尖儿一歪,右手食指被戳了几颗血珠子。
      金太太赶紧“唉哟”一声,心肝儿肉地,“我的儿,你仔细些!仔细你那细皮嫩肉的肉!天呐勒!”……

      ※

      润珠的这位母亲金贺兰氏,最后,也不知如何在两个心肝宝贝大女儿二女儿面前下了什么矮桩子,说了多少好话。

      一个细雨蒙蒙的秋日黄昏,润珠安之若素地坐在厢房的月洞窗下逗鹦鹉玩。

      大姐手中捧了一碗碧螺春,二姐盈珠娇滴滴亲持了一盏雨过天青色汝窑茶杯。
      两个姐姐婷婷袅袅,紧蹙秀眉,一个挑着眉,一个噘着嘴,终是不情不愿来到润珠跟前。
      “三妹——”两个姐姐不约合同,异口淡叫。

      “给,茶,要喝不喝?不喝就端走?”大姐冷冷,表情厌恶,把杯子往润珠跟前一伸。
      “是啊!别太过分了,三妹!”二姐小嘴越噘越高,极为不耐,也把杯子往前,用力一递。
      茶杯里的汤,险些一溢,漾洒出来。两个姐姐同时轻“哟”一声,十分火大。

      润珠嘻嘻笑着,仍旧装模作样当没听见逗她的小毛畜生,“你给我唱首歌?——嗯,就唱那首三月一路烟霞,莺飞草长柳絮纷飞,我看见了故乡……”

      美珠盈珠气得,相视一眼,整个下巴都快抖起来。

      秋雨绵绵无声飘落点点屋檐降下。
      润珠的那只红嘴鹦鹉,当然不会唱那么复杂的歌词儿,它声音滑稽,吐字模糊,只会叫,“小胖珠,小胖珠——”
      终于,润珠慢慢地回过头,从月洞窗下的雕花长椅站了起来,上前两步,把两姐姐手中的茶一先一后接过。笑笑,浅饮细啜,再一口饮下。

      此时此刻,两个姐姐的表情显然是相当愠怒暴躁至极。

      温润香淡的茶汤顺着润珠的喉咙慢慢而下,最后,喝完了,润珠又把杯子先后还给她们。“说好的,还要下跪呢?——”

      两个姐姐眸色大变。“金润珠,你,你别太过分……你别……”

      润珠冷笑着。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过分。

      想想也真是可悲,受了这么些年的窝囊气,如果,没有那卫珩——
      混账卫珩的那破天荒无礼混账要求,有些气,讲真的,润珠就是闷死在这肚子里,不一定出得出来!

      大姐骂她是只猪,润珠可以不计较,瞧不起她,也可以不予计较;二姐虚伪,明明好几次是自己因她而无辜受连累,她却口装无知,连句解释说道的话在她们母亲金太太那里也不肯——真的,这些统统都可以不去计较……

      可是有一次,她的奶娘因她们受了羞辱;她的贴身婢女因这两个女子的轻描淡写一句、而遭至母亲那儿杖毙乱棍打死下场,最后,还被丢弃乱葬岗,被乌鸦啄,被野狗啃——而那个无辜可怜的小婢女、小丫头、小珊瑚,她究竟又做错了什么?——她的错,恐怕就仅仅在于自己因这两个姐姐而产生矛盾纠纷时候,实在眼瞅不公,为自己公证辩驳了一句,顶了两位大小姐的嘴,也顶了金太太嘴,结果,两姐姐发怒,母亲金贺兰氏发飙,“美珠盈珠,你们说怎么处理就处理?我不管了!——”多么无辜可怜的一条鲜活生命!多么可怜的小珊瑚!……

      她的小叔叔金延,最近风言风语,也被金家宅里不知哪个混账东西偷偷私议,说,小叔叔金延,和润珠这个侄女走得太近,看着着实不太像话,男女之大防,别说是小叔叔金延血气方刚年纪,就算长润珠三四十来岁,也不该走那么近,哪怕是叔侄关系……

      小叔叔后来拂袖而去,为了润珠清誉名声,京城某个地方商行除了问题,他不得不借着这个由头,远离是非之地,离开金家宅子,一走,便没有再回来……

      后来,润珠是暗暗地打听了又打听,方知,中元节那天,小叔叔金延和她说了好些安慰开解的话,还给她亲手编了一只小蚂蚱,他们蹲在静静的芦苇河边,看荷灯,唱童谣……

      当时,美珠恰恰路过那里。表情复杂,眼眸阴冷,最后,一状告到了母亲金太太那里,“娘,我那三妹,是不是和小叔叔走得太近了?看着很不像话……

      ※

      “不是说,还有下跪这道工序完了才算了事吗?大姐,二姐,你们这样子,看着真是心不诚恳哟……”
      润珠微微笑着,轻挑着眉。
      大姐美珠的清高目无下尘模样,二姐盈珠的娇怯天真无辜模样……润珠倒背着两手,学了个十足。
      奶娘的羞辱,可怜小珊瑚的鲜活青春与生命,小叔叔的无辜名誉受损连累……
      润珠就那么站着,居高临下。

      “你,金润珠,你,你真的是疯了,疯了!——”

      美珠盈珠脸如死灰,踉踉跄跄,一个趔趄,差点从门槛边上绊倒下去。

      ※

      袅袅的秋风,吹拂院中庭院蕉叶和梧桐。雨丝如线,滴落如珠。

      润珠忽然感觉有些彷徨和郁闷起来。

      两个姐姐,跪倒是没有真跪,而也有可能打骨子心眼,润珠并没有那等尖刻得理不饶人的性子。

      她们走了——神情郁结,恼怒成羞,试想,这么些年来,每每三个姊妹间出现了纠纷矛盾与争执,润珠的那偏心的母亲,不管谁对谁错,不管真相如何,首先要做的就是让润珠给这两个姐姐道歉赔礼。现在,卫珩的事情出了后,可能她们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润珠趾高气扬,居高临下的会站在她们面前,而她们,伏低做小,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给润珠这个又蠢又笨又呆、又胖又庸俗的三妹妹做这等微贱之态!

      润珠真是爽啊!

      姐姐们的怒意,却又敢恼不敢言的窝囊憋屈之劲儿,霎时间,润珠感觉通体畅快,想吃了酸辣粉那么酸爽惬意!

      然而,最后等她们走了以后,望着那绵绵的雨丝,就那么顺着厢房月洞窗上台沿边,顺势而下,一点一滴,汇集成珠。润珠这才开始支肘,楞头磕脑,出神思考着接下来自己该履行的职责来。

      “奶娘!”

      润珠把厢房桌台上一个象牙雕花的妆奁盒子打开,翻出铜镜,自己动手,对镜拆起自己的发式和钗环来。

      周氏奶娘走过来。

      润珠边拆边说。“我没有给人做过丫鬟,可是,现在我就要做别人的使唤丫头了!嗯,奶娘啊,我这屋子里丫鬟倒是一堆又一堆,可是,一个真正的丫鬟到底做这些吗?又有什么讲究?你告诉告诉,嗯?”

      润珠的这个乳母是个哑人。

      金家大老爷,也就是润珠爹年轻时风流,周氏奶母当时生得姿容秀美,肤色雪白,为人十分敦厚善解人意,且又是金太太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一天,上茶的时候,润珠的那母亲金贺兰氏不慎发现金大老爷目光温存怜意,在乳母身上足足停留了一口茶功夫。金太太气不愣,后来,不知怎么地,奶娘从一夜之间变成了哑巴。再再然后,润珠一出生,她就变成了对润珠无微不至,关怀甚笃的贴身奶娘。

      她身上的事情,太多太多……

      奶娘打着手势,“我的小姐,您真的要去吗?”眉目表情全是溢满忧心忡忡,“眼下,就只有这个办法了吗?哦!我真担心,小姐,这个世子,如果他是报复……”

      润珠站转起身,去拥抱她。“奶娘,你真好!你比我的那个娘好十倍!为什么您老人家不是我的生生母亲呢?”

      “傻丫头!”

      奶娘叹息,嘴角泛着温暖淳和的微笑和抚慰,“你母亲对你严厉,她也是为你好的!她不是不爱你!天下间哪有不爱自己子女的母亲呢?嗯,你相信奶娘……”她不断拍哄着润珠的背,像拍一个小婴孩,那温暖的手,慈爱地润珠脸上不停刮着。“哎,可是你这一去,奶娘是真的担心……”

      手打着哑语,一遍一遍,无声垂泪。

      .

      其实卫珩本人并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冷酷和不近人情。

      润珠打理了包袱,又收拾了些东西,揎拳掳袖,严妆以待。

      最后,几个仆从跟随陪同下,到他院子时候,几只麻雀停在梧桐树稍,厅厢里,隔着一座缂丝绣山水屏风,袅袅的炉烟和药香之味,交织混合。

      静静闪烁的珠帘下,卫珩正半裸着上身,肩头松松滑一件白色软绸云纹中单,有大夫正在给他上药。

      润珠猛地一抬头,进去,顿时就大吃一惊。

      这是她那天在老柴屋和云溪楼所见到的那个卫珩吗?

      不,不……完全不是。

      不是同一个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甜宠模式,互撩撒糖模式开启啦!最近几章都会是男女主互动!
    当然,后面也有很多很多的……福利~~~么么哒,求收藏,求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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