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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气疯了的金太太 ...

  •   金家老宅陷入一片巨大的惊恐里。

      江南荔县发生地方叛乱,地方督抚急如风火缴纳叛党头子,头子乃胆大妄为之人,竟率领叛民屡戮朝廷命官,地方督抚眼看就要将擒,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是的,也就是卫珩。

      卫珩之父睿亲王,历来淑质英才,军功卓越,却碍于庶子身份,被无能太子所压。
      当然,这涉及朝堂诡谲之事,暂且不提。
      睿亲王韬光养晦,暗度陈仓,不知私下有意拉拢多少良才能将,意欲收买。卫珩到江南,明着为皇帝办差、支援剿匪,背地里,却与那叛党头子是有一通,意欲拉拢收买,说服父亲己用。
      卫珩放了叛党首领杜某人,不料,中途偶然失利,被官兵发现。眼看就要暴露自己睿亲王世子身份,卫珩无奈之下,只得情急藏身于云溪酒楼——也就是那日,润珠在更衣室脱衣服,他正好看见的那个地方。
      卫珩后来被金太太一声令下给拿走,是以与润珠勾搭引诱的“野杂/种”身份。
      卫珩自幼弓马娴熟,文武皆能,是以,区区几个金府家奴何以能将他捆绑所住——

      也是过了很久很久,润珠才知道,这厮,他是故意的——

      不惜破坏润珠名节,以至金太太多次询问,他既不承认润珠与她之间的关系,也不否认什么。

      如此之态,当然,润珠就是跳进碧池也洗不清了。

      朝堂之事疾风骤雨,想那地方督抚也是个吃素的,十余来日过去,叛党之事便不管了。
      卫珩半途之中,留了个信号蛛丝给他的属下刘长史,也就是他们王府的大总管,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儒雅老头。

      润珠捡到了那天从卫珩身下掉下的私人印章,大总管刘长史正好躲在暗处,目历了一切,没有吭声,也没出来表态什么,现下,风浪过去,事情平静。
      刘长史一身窄袖织金水纹朱红深衣,着装贵重,儒雅,一副王府大总管气派,前来要人。
      润珠的母亲金贺兰氏一听,王府来人,当即,又是恭候逢迎,又是携家人乖嘴蜜舌的百般奉承巴结。

      刘长史端端稳稳坐在金家老宅的大堂上,喝着茶,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看不出生气,也看不出燥怒,越这样,越是一副令人毛骨悚然、不露自威的架势。

      金太太赶紧道,“哟!长史大人,您是在开玩笑吧?世子爷要屈临寒舍,舍下早已扫榻逢迎多时,王妃来信说,也就这两日登舟过来,让舍下亲前接待……呵呵,呵呵,瞧刘长史说的,我金贺兰氏就算吃了熊心包子胆,就算兔子疯了枕着狮子腿睡觉——也不敢有这个胆儿,把世子爷捆在咱们府宅的柴房,还命家奴惩处虐待……呵呵,呵呵,刘长史,您是在开玩笑,这玩笑,老生可是承受不起啊!”
      末了,嘀嘀咕咕,不敢置信还摇头加了句,“睿王妃有意与金家联姻,这世子爷,便是老生以后的准女婿了!哪有这个理?哪有这个理?——刘长史,你这玩笑,会令老生灯笼做枕头,消受不起的!消受不起的!……”

      “——金太太觉得我刘某是在玩笑?”刘长史笑笑,放下茶盏,袖袍衣襟稍稍掸掸,起身,倒背着两手。
      半晌,转过身,打量着金太太,又打量着旁边站在的大女儿和二女儿,美珠和盈珠。
      眉梢微微地一挑,“金太太,你应该还有一个女儿没有出来吧?”
      金太太一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美珠和盈珠皆是怔然,相视一眼。
      “尊府的三千金,对,就是那个长得胖胖的,细皮白嫩的小丫头——你,去问问她?”
      金太太大吃一惊,还没反应。
      “她手上捡了个印章,你问问她,那个印章,所刻之名——”
      像是不敢轻言王府世子的大名,把手一拱,“是不是就叫——卫珩?”
      金太太几乎就没头一晕,身子一个趔趄,猛然间差点摔倒。
      二女儿盈珠赶紧来搀扶,“娘,娘——”
      老大美珠,目光质疑,像在猜度什么。

      润珠就是这样被她的母亲金贺兰氏匆匆叫到大厅去问话的。

      是个天光放晴的秋日早晨。一只野画眉停在润珠的闺房窗前声声叫唤。
      这天,对于向来贪觉好睡的她,竟起了个大早。
      外面,院子里丫头仆妇窃语私私,是说睿王府来人了。
      这群可怜愚蠢的丫头婆子,只道睿王府要来人了,想必那个传闻中、大名鼎鼎、期待已久就想一览风采的睿亲王府世子卫珩——也要来了。

      她们交头接耳,谈论声中有兴奋,“诶!你们说,这世子爷到底有多俊啊?——我听说,他生得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美若潘安一般,和咱们府上的二爷都有得拼呢!”
      二爷自然是金家的二少爷,润珠小叔叔,金延。
      一顿,一个丫头又道,“你们说,将来是要看上咱们的大小姐呢?还是二小姐?”
      “……我猜大小姐!”
      “嗯唔,不对!”另一个丫头摇头,“是二小姐!”
      “大小姐!”
      “二小姐!”
      “……”
      如此,就像叽叽喳喳聒噪的鹦鹉,居然为了这种事情吵起来。

      润珠把一只小白玉抿子拿着,站在窗前,有一搭、没一搭,轻抿自己额前刘海。
      “噗”地一声,心想:还大小姐二小姐呢!?

      金家上上下下,成千的人口,能不受牵连,小命儿保住就很不错了!

      润珠很坏,想象着母亲在得知真相、得知绑错人之后的种种表情与反应,不知为什么,她竟有点小小的冷眼观火心思。
      这种心思,当然,是卑劣,是龌龊不该,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母亲可能会出现的样子,润珠就有种吃了辣椒火锅子的滋味,虽然够呛够辣,却也暗爽……

      昨天晚上,卫珩把她按在他身下那层厚厚沙沙吱响的麦草垛子里。
      他的手,厚厚的笔茧与剑茧,粗粝浮躁的感觉,就那么一下一下侵犯她那圆圆肉肉的脸颊。
      不知是不是真的在嘲笑她这个又圆又肉乎的小胖子,他揪一次还不够,双手顺沿着润珠额角鬓边再以捧的姿势两边一捏,还揪一次……
      “放过你们呢,也不是不可以,除非——”
      除非什么,润珠自始至终没有听清楚,黑暗之中,月光在那厚厚的麦草堆里,反射出一缕缕晕黄的幽光。
      卫珩的脸,是个什么表情,润珠看不清楚,依稀可辨的月光,只听得那呼吸一声粗重一声,带着某种难掩的压抑、躁动、不安……
      薄唇淡淡地扯着,一双眸子,黑亮如水晶石,然后,把润珠一推,再翻过身,趁着润珠走神愣怔的功夫,藏在润珠背后的那枚印章,便被他生生夺了过去。
      润珠气急,恐急。
      他说,“小胖子,小混蛋……除非,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润珠一愣,怔怔不解睁大着那双犹如星星掉进的灵动乌眸。
      “那天,你是故意的吧……”
      然后,整整袖子和衣襟,起身,走了。
      柴屋的木门被他轻轻一推,一缕月光洒扫而进。润珠这才看见他的那脸,通红,甚有些逃避似的躲闪与羞涩……
      也是过了很久很久,润珠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原来,是要润珠承认,那天在云溪酒楼的时候,润珠明知道有个男人藏在那儿,然后,故意地脱,还用手……
      用手轻抚了自己的胸……
      这一切,都是润珠的有意为之,因为,润珠要勾引他……

      金太太猛地扬起一巴掌。
      紧张、严肃、气氛凝滞僵涩的金府大厅。
      最后,一到那时,母亲金太太立即俨乎其然,伸手,怒指着润珠。“孽障!不孝混账忤逆丫头!你到底欺瞒了我什么!——说!快说!”

      那个巴掌,迟迟没有下来,顿在半空。
      润珠扬起脸,迎上。
      王府的大总管刘长史嗯咳一声,边上,冷哼轻蔑。
      “金太太,你这个样子,做给谁看呢?——自己老眼昏聩、办事糊涂,拿自己闺女儿开涮,算什么呢?”

      金太太从未被人这样当众呵斥冷疯,且对方还是个堂堂王府的一等长史大总管。

      她气得,堂厅里,不停地跺脚,打转,“说!你给我说!孽障!那天,我让人绑回来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你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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