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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有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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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又卿几乎要以为自己的嫂嫂和未出生的侄儿都要挺不过来了,却听淑良郡主突然无比凄厉地尖叫一声——随之传来的,是婴儿嘹亮的啼哭。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郡主诞下一位小公子呢!”稳婆终于松了口气,满屋子人也都跪下道贺。
林又珩、林又卿二人俱是大喜。林又珩面上全无往日的清冷从容,不住地道:“淑良,淑良!谢谢你!你听到了吗?你生下了我们的孩子!”
“又珩,”淑良郡主眼神温柔,面色却虚弱极了,说话的声音亦断断续续,“你把孩子,把孩子抱来给我看一看。”
林又珩听了,急忙把襁褓里的孩子抱至床前。他的手势生疏至极,动作却小心翼翼,唯恐失手磕碰着了孩子。淑良郡主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脸颊,眸中尽是拳拳爱意。林又卿见了此景,忍不住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拥有一个她与怀安的孩子呢?
如今淑良郡主已平安产子,林又卿便不欲打扰兄嫂夫妻恩爱,悄然向外走去。俞怀安仍站在门外,见了她出来,笑道:“如今大嫂和小侄子母子平安,你可放心了?”
“嗯,自然放心了。”林又卿见俞怀安嘴唇发白,牵住他的手,果然冰凉一片,便知俞怀安一直站在此处等着,不禁嗔怪道:“你也不知叫丫头们领你去边上坐一坐,喝杯茶暖暖身子,站在这里冻着了可怎么好?”
俞怀安反握住林又卿的手,凑近她的脸,没有回答她,只挑眉笑着说:“此间事已毕,世子妃可愿随我回府,共度春宵?”
林又卿绷不住笑了,不答话,推开俞怀安,顾自往外走去。
一月后,椒房殿内。
“这孩子长得可真灵秀,眉眼跟他爹爹一模一样。”皇后逗弄着襁褓里的幼儿,笑道。
林又珩、林又卿、淑良郡主及俞怀玦四人围在边上陪着说笑。皇后似乎很高兴,命人拿了金锁、玉项圈、银手环等赠与孩子,又问:“可起了名字了?”
“还不曾。淑良与外甥都想着,希望姨母能为孩子赐个名字。”林又珩道。
皇后含笑赞同:“我看,我和这个孩子倒甚有缘分,你们既也愿意,便由我来起吧。”说着她略一思索,道:“诗经中有一篇描写君子,其首句乃是‘瞻彼淇奥,绿竹猗猗’,便叫林淇吧,只盼这孩子将来亦长成‘瑟兮僩兮,赫兮咺兮’的君子。”
于是众人都赞皇后娘娘的名字起得好,又“淇儿,淇儿”地一声声逗着孩子。
皇后命人赏下了许多滋补之物给淑良郡主,嘱咐林又珩和淑良郡主带着淇儿去给太后瞧瞧,还叫俞怀玦送他们一道去,只称要与林又卿闲话。
屋内很快就变得空荡寂静起来。皇后问:“阿卿,你大婚那日,府上的盗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禀姨母,我那时待在新房之中,不曾出门。晓得此事后,又听闻了大嫂难产,慌了神,亦不曾留心此事,是以并不清楚。”林又卿恭谨地回答。
“你不知道?”皇后的音调陡然拔高,“梁康如今已被刑部议定了罪行,革职查办。怀玦平白无故丢了手下一个吏部尚书,你却什么都不知道?你莫非是当真在宁合别苑里,安安稳稳地做你的世子妃,不理世事了吧!”
林又卿迅速跪了下来,道:“姨母息怒。我新嫁入别苑,又是林家的女儿,三殿下那边,难以立刻信任我。还望姨母宽宥我些时日,待三殿下信任我后,我才有机会帮到表哥啊!”
皇后略一思量,伸手扶她起来,脸上挂了几分笑意:“是,你说的不错。姨母不过是怕你一心顾着儿女情长,忘了正经大事,才想着提点你几句。你既心中都明白,姨母也可不必担心了。”
二人正说着,外头却忽然禀报道:“皇上驾到!”
皇后与林又卿对视一眼,一同向外走去,行礼相迎。皇上笑说:“原来世子妃今日也在这儿。你与怀安新婚燕尔,日子可还顺心?”
“多谢皇上关心,托皇上洪福,妾身一切顺遂。”林又卿素来有些不耐这样的虚情假意,可今日不知怎么的,格外难以忍受,竟有些恶心欲呕。她一时克制不住,慌忙拿绢帕捂了嘴,眉头紧皱。
“阿卿,你怎么了?”皇后面色焦急。
“来人,快去请太医来给世子妃看看!”皇上扬声吩咐,小太监忙忙地便往外跑。
侍女上来扶着林又卿坐下,又倒了清茶来。皇后忽而面露喜色地问:“莫不是有身孕了?”
林又卿闻言有些怔怔——她的月事确然已迟了几天,但她自己也不曾十分在意。难道,她真的怀了孩子了吗?
这些想着,林又卿不禁高兴又期待:“姨母,我真的有身孕了吗?”
“这傻孩子,姨母又不是大夫,哪说得准呢?太医很快便来了,你莫急。”皇后笑拍着她的手。
太医因知是皇帝在场,又是要为世子妃诊治,脚下不停地一路小跑而来。进殿诊过脉后,眉开眼笑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世子妃娘娘大喜,已有了近一月的身孕了。”
林又卿闻言很是激动,皇后亦十分高兴地说:“淑良刚刚产子不久,这头你又有身孕了,当真大喜!”
皇上笑意晏晏,道:“世子妃既是已有了身孕,不便舟马劳顿。我看,回桐州之事且先缓缓,你与怀安在京城多住上些时日吧。如此,你与你兄嫂也彼此有照应。”
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林又卿骤然如被人当头泼下一盆冷水般,不知所措。若留到生产出月之后,至少也要近一年的光景。一年,在京城中,谁又能知道会是怎样的波澜起伏呢?
只是,皇上此言,丝毫没有可驳之处。她只得盈盈行礼谢恩,皇上自然又命人扶住称不必。
皇后颌首:“如此甚好。多年以来你们一家子在桐州,只有又珩我还得以相见。如今你在京城安心住下便是,也能与怀安好好孝敬太后,顺道常来陪陪我。”
“不错。只是朕想着,淑良郡主自己也刚生产完,不方便照料世子妃。宁合别院里没有女眷,倒还是从忠毅侯府再召一人入京,陪世子妃待产才好。府中都还有哪些女眷?”皇上和缓地问。
“回皇上话,忠毅候共一妻二妾。嫡妻乃臣妾的胞妹,二妾皆是当年皇上赏下的小户人家出身的宫女。除又珩与妻淑良郡主在京外,其另外二子皆未娶亲。府上还有一个长女未嫁,乃是妾室所出。”皇后一一列明。
“皇上,若因妾身一己身孕而使得家母劳累,跋涉入京,着实不孝,妾身实在惶恐。”林又卿唯恐皇上多留一个质子在京中,她便多了一个亲人深陷泥沼。
“嗯……”皇上沉吟道,“如此,便由你的姐姐入京吧。既是她未嫁,入京后为她寻个人家也好。”
林又卿心中一思量,怨不得她自私了,是林又瑶总比是母亲要好。于是她应下,谢了恩,便告退回府。
入京不过两三月,桐州的日子已遥远得像是一段一触即碎的往事。京城,她的孩子要在这污浊危险之地出生吗?
她一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眼神一时间变得无比坚毅又决绝:孩子,即使是在京城,娘亲也必定让你平平安安地出生、长大。我,绝不会再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