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互换》两条鱼

44、第 44 章

　　桥头江水岸旁，沈熙武所说的那座烂尾楼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烂尾楼仅有两层高，第二层甚至没有封顶，在这寸土寸金的时代，不知是什么原因，居然烂尾了十五年而无人接盘。

　　米霖站到了烂尾楼前。
　　原在桥上看，这烂尾楼就只是一座没有砌墙没有涂灰的弃楼而已，而今站在它面前，抬头一望，这硕大的弃物竟如四四方方的钢筋水泥大怪，张着血盆大口，仿若要将人一口吞噬。
　　米霖颤抖着将手机从裤袋里掏出来，就着之前沈熙武拨过来的电话回拨过去。“我到桥头了，齐星在哪里？”

　　“从大门进来，右边楼梯，上二楼。”电话那端抛出一句冷冰冰的话语，就挂断了。

　　米霖抓着手机，呼吸重得自己都快承受不住，他闭了闭眼睛，再重重地吸了口气，接着，迈开大步，一鼓作气地走进大楼。“咚咚咚”，烂尾楼一层空荡荡的，回响四周的仿若是他的心跳而不是脚步声。米霖扭头看向沈熙武所指的楼梯。楼梯拐角处直面大江，走上去的人只要一个不小心，就极有可能高空坠落，摔入江中。米霖吞了吞口水，一脚踩上了阶梯。

　　一丁点声音都没有。照沈熙武所说，陈齐星和他该是在二楼才对。米霖的心恐慌到了极点，他害怕陈齐星已经被沈熙武给害了。

　　三步并做两步，飞快地冲了上去。

　　“齐星！”米霖叫了出来。

　　楼梯口的那端，二层中央，陈齐星像是一只被打瘪了的小狗，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地上。而他的身边，站着沈熙武。沈熙武长得并不凶狠，恰恰相反，带着眼镜的他人模人样，但五官因憎恨而扭曲，形象全毁。

　　“你把齐星怎么了？”米霖冲着沈熙武大吼，同时不顾一切地要冲过去。

　　沈熙武掏出匕首，反射着寒光的刀刃锋利无比。“别过来！”他命道。他的声音就如他的表情一般穷凶极恶。

　　米霖浑身一抖，顿住。

　　沈熙武慢慢地蹲了下来，一手抓住陈齐星的头发，把他的脑袋提了起来，一手拿着匕首在陈齐星稚嫩的脸蛋边缘轻轻划动。

　　米霖倒抽口气。陈齐星的额头上一个青肿的印记，脸蛋上一个偌大的巴掌印。“你……”米霖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恨不得扑过去把沈熙武撕成碎片。“你到底把他怎么了？！他还是个孩子！”米霖吼道。

　　沈熙文变态一样把匕首放到嘴边，伸出舌头在刀刃了舔了舔。“他太吵了，”他说道，“我只不过让他睡一会儿罢！”

　　这也便就是说，陈齐星并没有生命危险了。米霖一颗心顿时就放下了不少，但看到沈熙武手中那银晃晃的匕首，他就呼吸不稳起来。“我、我说……”他觉得有必要立即把话跟沈熙武讲清楚，“你是不是误会了？你哥的死跟杨……跟我没关系。”

　　“你闭嘴！”却沈熙武受了刺激，陡然挥舞了一下匕首，他双目睁得浑圆，眼珠爆出，眼白充血，整个人瞧起来像是一头即将发疯的野狼。

　　米霖立马闭嘴，他紧张地看着被沈熙武抓在手上的陈齐星。

　　“你！”沈熙武拿着匕首指向米霖，“去把地上的绳子捡起来，自己把手脚绑起来。快点！不然我杀了他！”话说完后，他又立即把刀刃对准了陈齐星的脖子。

　　米霖原还想说什么，这下是彻彻底底不敢言语了。他乖乖地走向前，在距离沈熙武二十米远的地方，蹲了下来，将地上的捆粗麻绳捡了起来。他手中拿着麻绳，小心翼翼地看向沈熙武，嘴巴动了动。

　　“你最好不要开口！”沈熙武冷冷地说道，“你吐一个字，我就往这小子脸上划一刀！”

　　米霖心一缩，顿时再不敢有劝服沈熙武的想法了。

　　他乖乖地坐下来，把自己的双脚绑好。

　　沈熙武阴狠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绑手的时候，他迟疑了。

　　沈熙武从鼻腔里重重地发出一个“哼”字。

　　米霖一瞥眼见到那锋利的匕首即将往陈齐星脸上划去，他赶忙叫道：“别、别！我绑！”他低下头，牙齿一并用上，才把双手给绑好。

　　沈熙武死死盯着米霖，示意他动动手脚。米霖知道他是想看他有没有绑紧。米霖坐在地上，手脚绑住，他吃力地动作不协调极其难看地让自己站了起来。

　　沈熙武一言不发。眼神越来越阴狠。

　　米霖心跳得有如战鼓。“这家伙要走过来拿刀捅我吗？”他心中忐忑，同时开始笨拙地在脑中演示，万一沈熙武抓着匕首扑过来，他手脚皆绑住，他该如何应对。

　　却是沈熙武嘴角一咧，露出奸险的笑容，似乎看破米霖心中所想，他朝着米霖后面努了努嘴，道：“跳下去！”

　　“欸？”米霖顷刻愣住。

　　沈熙武又是一笑，白齿露出，有如嗜血的野狼。只是这头野狼根本就没想过要扑过来撕咬猎物：“老子要你跳下去！”

　　米霖这才明白，沈熙武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要靠近他的身子。他想到了杨凯屋中的锻炼器材，想到杨凯这副健壮结实的身躯。这个沈熙武，应该早就找过杨凯的麻烦，却被杨凯给狠狠地收拾了一顿。而现在，便就算他绑手绑脚，沈熙武还是不敢上前，沈熙武怕他耍诈，武力值仍在。

　　米霖苦笑。他若真有武力值就好了。如果现在拥有这具身躯的不是他，而是杨凯本人，应该不会这么乖乖地听沈熙武的话吧！

　　杨凯要是在这里就好了！

　　“跳下去！”沈熙武不耐地说道。他手中的匕首又贴近了陈齐星那细嫩的脖子。

　　米霖踉跄了一下，因双脚被绑，结果很丢脸地一屁股摔在地上。他又一次吃力地用可笑的姿势爬了起来。“我、我跳，我跳……”杨凯要是知道他这么差劲，该会气得吐血吧！米霖心里苦笑。

　　“快跳！”沈熙武吼道。

　　米霖很清楚，要不是本国枪支管理严格，沈熙武早就在他露脸的时候，就一枪崩了他，哪还用得着现在这样逼他跳江。令他自己束缚住双手双脚……沈熙武知道杨凯是会游泳的。

　　米霖可笑地蹦到了空洞洞的大楼边缘。大楼临江而建，一侧是尚未修好的烂泥路，一侧是水流湍急的汹涌大江。才二层的烂尾楼，现他们所处的二楼距路面不到五米，从上面跳下去，顶多伤残，不致死亡。何况路面是烂泥，弄不好毫发无损也不定。沈熙武可没那干劲，逼“杨凯”做一件死不了的事情。却是临江的一面，离江水竟将近三十米！

　　米霖倒抽口气。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就算手脚没有束缚住，跳下去不死也残吧！米霖惨笑。他不会游泳，沈熙武叫他绑住双腿双脚，真是多此一举。

　　“跳！”沈熙武最后一次简短地吐出这个字。他手中的匕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终于划破了陈齐星的肌肤。毛细血管下的鲜血有如一条刺目的红线，咋然显现。

　　米霖瞳孔放大，差点控制不住要扑过去和沈熙武拼命。

　　而陈齐星因为疼痛，终于醒来。黑暗过后刺眼的光明带来的是自己的老爸套着杨凯的身体，手脚被缚地站在没有墙壁的大楼边缘，只要一脚踩空就会坠落下去。陈齐星惊恐地尖叫：“爸——”

　　沈熙武一声怒吼：“闭嘴！”再接下来，他又是将匕首在陈齐星的脖子上轻轻划上了一道，口中骂着：“你他妈的这种人居然还有个便宜儿子！我哥呢！我哥就活该孤零零地去死？！”

　　“你哥的死跟杨凯没关系！”米霖忍无可忍地叫出来。

　　“跳下去！”却是发狂的沈熙武根本就不想听他说话，竟是一刀狠狠地朝陈齐星肩膀上扎去。

　　“啊——”陈齐星一声凄厉的惨叫。

　　米霖心跳骤停，终于，他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去，面对下边涛涛的江水，双臂向前，轻轻一跃。

　　“啊——”陈齐星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喊，不过这一回并非因为沈熙武又扎了他一刀。陈齐星一口重重地咬上了沈熙武的手背，沈熙武一掌狠狠地扇向了他的脸蛋。陈齐星摔倒在地，这一回却没有晕过去，他望着前方米霖消失的地方，大声哭叫道：“你弄错人了！那是我爸！那是我爸！不是杨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