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互换》两条鱼

21、第 21 章

　　米霖和杨凯从二楼走下来时，竟发现李立森和陈齐星正聊得火热。两人不禁对看了一眼。

　　陈齐星已经吃了个半饱，慢里斯条地拿着根牙签挑着一个黄螺，对于李立森的话是有问必答。

　　“你说为什么杨叔叔会去当幼儿园老师啊……因为他怕我爸辛苦啊！幼儿园里老师不够，我爸一个人管一个班的小朋友太累了！杨叔叔虽然看起来不大好相处，不过是个好人，而且是个有钱的好人！至少我爸跟他住一起后，海鲜随便买，恩，我最喜欢吃海鲜了，杨叔叔也喜欢吃海鲜。我爸的手艺特好，有句话叫做‘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哎呀！”
　　陈齐星的脑袋被狠狠地锤了一下，手中刚刚挑出来的螺肉“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

　　米霖站在陈齐星身后，一手握拳停在半空，气得脸部肌肉都拧成一团了。

　　“爸……杨叔叔！”陈齐星刷地站起来，还好先头那一声“爸”音量极小，被他后来的一声中气十足的“杨叔叔”给盖了过去。

　　李立森笑着冲着米霖点了点头：“阿凯，这孩子很可爱。”

　　可爱个头！
　　米霖愤然地心中骂道，同时不悦地瞪了陈齐星一眼。

　　陈齐星冲着米霖吐了吐舌头，然后苦着脸对李立森说：“李叔叔，你也太不厚道了吧，我爸和杨叔叔过来了，你也不告诉我一声。”

　　好嘛，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已经开始亲热地叫人家“李叔叔”了。

　　杨凯抬手捏了捏眉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米霖坐在他身边。

　　两人的回来，让这一桌子又安静了下来。

　　李立森双手交叉放置桌前，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米霖，又看了看杨凯。

　　米霖不自觉地就低下了头去，慌乱地抓了一个黄螺，也拿起一根牙签挑了起来。李立森的眼光就算再平和，给他的感觉也像是鬼畜一般可怕！

　　杨凯倒是嘴角勾了勾，浮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他抬手摸了摸坐在他右边的陈齐星的脑袋，温和地问道：“你刚才跟李叔叔说了什么？”

　　米霖一个冷颤。抬起头来偷偷瞥了陈齐星一眼。瞬间觉得他这个真正当爸的威严还不及这半路出家的杨凯的一半。表面温和，实则“你小子刚才要是乱说了什么，看我回家不打死你！”

　　陈齐星缩了缩脑袋。

　　坐在他对面的李立森给陈齐星解围，笑道：“也没讲什么，不过是关于你们是怎么认识怎么确定关系的。”

　　“……”
　　若非眼花，杨凯的嘴角绝对抽搐了。
　　米霖低头，赶忙把挑出来的螺肉塞到嘴巴里，一言不吭。
　　他的这个儿子，机灵是机灵，但，很喜欢凭自己的意愿乱说话呀！

　　杨凯笑了笑，看着陈齐星：“哦？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确认关系的？你一个八岁的小朋友知道什么叫确认关系吗？”

　　最后一句话透着浓浓的大人看不起小孩子的意思。

　　陈齐星挺了挺身子，盯着杨凯：“不就是多一个爸吗！只要老爸高兴就好，我无所谓！”这句话在李立森和夏小雪看来，是陈齐星对杨凯说的。实际上坐在杨凯身边的米霖明白，这句话是跟他讲的。

　　突然鼻子有点酸酸的，莫名感动。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养这个儿子也有四年了。从大二时候起就把当时才四岁的陈齐星抱到出租屋里，打工赚钱养活他。吃的苦一言难尽。幸好这个儿子是个懂事的，从不给他添麻烦，聪明自觉，对他又极好。还是小不点的时候就说，只要爸爸开心，他就开心，想不到现在在他的人生大事上又以他为重，根本就无所谓自己……

　　……等等等等。什么人生大事？

　　米霖呆滞。不知不觉中，竟又把“‘杨凯和米霖是天造地设一对佳偶’这个骗人的设定当真了？

　　“啪”正是发呆状态，杨凯一掌拍上他的肩头。“我儿子乱说话我会教训，”杨凯怒道，“你就别露出那副白痴一样的表情了。”

　　白痴？他的表情像白痴？
　　米霖瀑布汗。

　　却是一抬头，只见李立森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还有那个夏小雪，自从李立森过来后就非常安静的夏小雪，也开始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盯着他。

　　“……”他又失态。弄得杨凯不得不在两尊大神面前，一掌将他拍醒。可见他刚才那副模样……他不敢去回想了。

　　米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努力设想如果是杨凯，面对这种情况该怎么做怎么说。他清了清嗓子，看向李立森说：“李子，小雪。恩……这么多年没见，按说该弄两瓶好好喝一喝的，不过……”

　　杨凯一手按上太阳穴。米霖立马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好吧，他忘性太大！分明刚才在卫生间里，杨凯叫他尽量不要说话的。

　　夏小雪难以置信地看着米霖，道：“阿凯，你真的变了。变得……”她纠结起来，似乎想在脑中找出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现在的“杨凯”。

　　却是李立森饶有兴趣地转头看向杨凯，接着才再转向米霖，道：“阿凯，我进来这么久。你终于叫我‘李子’了——在去了趟厕所之后。”

　　“轰隆——”天动地动，世界都快不存在了。
　　米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妈蛋你个李立森能不能不要这么精明，能不能像个正常人！！

　　杨凯双手放在桌子下面，拳头捏得“咯咯”直响。突然，只听他说道：“两位，我家杨凯说了，他不想再跟过去的人打交道。我看，大家吃饱喝足后，就这么散了吧！”

　　竟是他这句话一说完，夏小雪就激动起来了，她一拍桌子，抬手指着杨凯叫道：“什么叫做‘过去的人’，我们和阿凯穿一条裤子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这是什么话！米霖黑线。

　　果然杨凯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道：“我才不信杨凯会跟你一个女孩子穿一条裤子。”

　　“你！”夏小雪语塞。

　　李立森拍了拍夏小雪的手，然后看向米霖：“阿凯？”

　　米霖倒抽了口气，半晌：“恩……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这是实话，他现在根本就不是杨凯！“我……”他一鼓作气，“我只想过现在这样的生活！你们别来烦我了！”

　　夏小雪嘴立马就瘪了下来，眼圈红了，她看着米霖说道：“你居然说我们烦你！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因为我哥的缘故便什么都不是了吗？我哥他错了，可他也死了！你……”

　　“小雪！”李立森喝声制止了夏小雪。

　　夏小雪哀怨地看了李立森一眼，不悦地道：“本来就是嘛！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

　　李立森没有答话，斜眼偷瞥米霖的反应，显然套着杨凯身子的米霖没有给他想象中该有的反应。李立森皱了皱眉头，抬眼向杨凯看去。套着米霖身体的杨凯云淡风轻地坐着。

　　李立森思索片刻，摇头苦笑：“算了，这样也好。看来米先生对你的影响确实很大。那我们可要谢谢他了。原来还真怕你一辈子就那样了。”

　　杨凯淡淡地开口道：“我会照顾好杨凯的，你们不用操心。”

　　却是李立森回忆起什么似地道：“话说回来……我记得那天晚上你喝醉了酒，我刚好打电话给你，你还说会来参加我和小雪的婚礼……”

　　米霖不禁眼睛就瞪大了。
　　婚礼！
　　他看了看李立森，又看了看夏小雪。
　　夏小雪好似很不好意思地埋下头来搓着手指。

　　米霖赫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夏小雪一听到李立森要过来会那么愤怒，因为她怕李立森误会呀！夏小雪以前是喜欢杨凯的，或许在杨凯宣布了性取向后，她就放弃了，但少女初恋情怀总是有的，虽然现在嘴上总说做普通朋友就好，但她一知道杨凯的“藏身之处”就跑来找他，难免会让自己的未婚夫想到不好的地方去。

　　不过，看李立森这副样子，根本就不会误解什么。他该是对自己很自信吧，自信夏小雪现在爱的人只会是他。

　　李立森盯着米霖：“看来你是忘记了。”

　　米霖大汗。他又忘记伪装了。不过话说回来，他有伪装过吗？他这种演技基本为零的人……

　　米霖干笑：“我那时不是喝醉了吗？”
　　却是说完这句话，他霍地想起，杨凯貌似讲过，换身的那晚他喝酒了。难道，李立森就是那晚打电话给杨凯的？

　　看着李立森，米霖不敢瞥向杨凯，杨凯现在是一副什么表情，他无从得知。

　　李立森道：“你果然忘记了。后来我几次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你只在短信上说已经找了份工作，有了新的生活，暂时还不想跟我们见面。再后来干脆连短信都不回了。好吧，我就在这里再邀请你一次，请来参加我和小雪的婚礼！我们三人从一岁起就放在一起养，你该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从一岁起就放一起养……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羁绊啊……

　　米霖嘴角抖了抖。难怪杨凯这么久不跟他们联系，夏小雪会气成那样！

　　李立森盯着米霖。他的目光依旧像X射线，仿佛能够穿透藏在这具身体里的真实的灵魂。

　　米霖打了一个哆嗦，脱口而出：“我肯定会去的。”

　　李立森笑了，他转头看向杨凯：“请把米先生也带上。”

　　只见杨凯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道：“杨凯去哪，我也去哪。”

　　“……”多么叫人浮想联翩的话，听起来就像爱人间的深情告白。米霖低头，不敢看杨凯。

　　李立森点头：“婚礼定在四个月后，我们到时候等你们。”

　　米霖没有说话。
　　杨凯也没有说话。

　　倒是李立森，抬手拿起筷子：“菜凉了，我们快吃吧！”

　　四个大人确实都没怎么吃，唯有陈齐星，已经快吃饱了。

　　接下来，基本没什么交流了。李立森倒是有很多话要问，可惜，米霖秉承杨凯的嘱咐，除了“恩”就是“哦”，叫李立森不好意思再唱独角戏。

　　夏小雪始终用恨恨地目光看着杨凯。很直接很不客气地说道：“别以为阿凯跟你好，我就会接受你！就是因为你，阿凯才变成这个样子！”

　　听夏小雪的口气，好像杨凯这么多年没主动跟他们联系，全是米霖的错一样。

　　李立森说道：“小雪别乱说，刚才齐星小朋友已经讲过了，米先生和阿凯认识不过才两个星期的事……”李立森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陈齐星在李立森动筷前，曾老实向米霖和杨凯交代，他告诉李立森，他们是在上上个星期认识的，当时杨凯喝醉酒，倒在路边，是米霖恰好路过，把杨凯给弄回公寓的。（由于米霖曾经给陈齐星讲过杨凯那个‘醉酒差点被车碾被米霖救了然后带米霖回家体验富商家庭’的愚蠢借口，陈齐星就顺口把这个稍微改编一下拿出来欺骗李立森和夏小雪了。

　　杨凯听完后不做置否。
　　米霖当时尤在感动发呆中，基本没听到。

　　而李立森和夏小雪见他们没有反对，便自然而然把这个当真了。

　　李立森盯向陈齐星：“你说你爸和阿凯是上上星期认识的？不会就是我给阿凯打电话的那个周五晚上吧？”

　　“啊……”陈齐星不解为何李立森突然这么问。他没有回答，而是求助般地看看米霖，又看看杨凯。

　　杨凯微皱起眉头：“对啊，我们就是那天晚上认识的。怎么了？”

　　李立森抿嘴沉思，好半晌，自觉可笑地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觉得太巧合了，刚好阿凯也就是从那天起不接我电话的。”

　　米霖暗自倒抽了口冷气。不行了！他快撑不下去了！再和这李立森呆在一起他会活活吓死的！

　　夏小雪如抓到什么证据般地一手指向杨凯，怒道：“看吧，我就说了！都是因为他，阿凯才不肯理我们的！”

　　看着杨凯一脸火大的模样，米霖抬手擦了把冷汗，心道：“大小姐，你这个迁怒也太没道理了吧！”

　　李立森无奈地把夏小雪的手拦了下来：“好了，小雪。要不是米先生，阿凯才会一辈子都不理我们呢！没见他在遇见米先生之前，是在封闭自己吗？好歹现在阿凯有点人气了，像个人样了。”

　　“……”李立森你这到底是在讲好话，还是坏话？米霖同情地瞥向杨凯一眼。

　　只见杨凯面无表情地抓起眼前的一杯椰子汁，一口喝净，然后，站了起来，高声道：“老板，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