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互换》两条鱼

13、第 13 章

　　“这么快就要走？”米霖向杨凯确认。

　　“对！”杨凯斩钉截铁。

　　米霖有些迟疑，他为杨凯的父母考虑：“你这么久才回家一趟，居然连午饭都不吃，不太好吧……”他觉得两位老人有点可怜。

　　却听杨凯淡淡道：“我对你太高估了，原以为你可以撑到吃完午饭。可瞧瞧你刚才那模样！只不过一个小孩子乱说话而已，你就变得跟个傻子一样！事实是，还撑不到午饭时候，你就会露馅！然后我们两个一起被隔离，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要存活在他们的监视中！”

　　毫不客气，一箭穿心！

　　米霖捂着心脏垂下了头，颇有点委屈：“好吧……我的错！”

　　米霖委屈的模样让杨凯有些不自在，但嘴还是硬的。“我如果事先告诉你他们会误会，估计你连踏进这房子的勇气都没有了吧！”说着，他还特地朝米霖的腿上望去。

　　米霖的腿还真在发抖。

　　杨凯打开卫生间的门，有些无奈：“走吧！”

　　两人回到了客厅中。

　　众人打趣般地看着他们。

　　杨凯没什么反应。米霖却心跳加速，脸都烧起来了。这特么真是见鬼了。他瞥了杨凯一眼。只不过套着杨凯的身子回一趟他的家，结果搞得像是见公婆一样！

　　“来来来，米霖，坐这。”杨凯那热情的妈又把“米霖”召唤到她身边，这一回，她竟然叫人拿来了杨凯小时候的照片，一张一张地和“米霖”讲解起来。

　　真正的米霖就坐在他们对面。
　　他抬眼看去，只见杨凯坐在他妈妈身边，低着头，装作认真地看着照片，却是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太难为他了！被自己的老妈拿着小时候的照片当作谈资，又不能反抗，还得乖乖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话说……
　　米霖突然想到，他作为当事人“杨凯”，面对着这种情况该是一种怎么样的反应呢？是该不耐烦地叫杨凯妈妈把照片收起来，还是该反驳她的话：“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妈妈！”
　　听听，听听，杨凯妈妈甚至把杨凯小时候穿熊猫爬服然后一滚滚进垃圾桶里的事都说出来了。

　　杨凯笑容僵在脸上。

　　米霖一脸黑线。他发誓，他要是敢露出一丁点想笑的表情，绝对一出这个门就被杨凯给打个满头爆栗。

　　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干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米霖坐如针毡。
　　如果他没有感觉错的话，杨凯的父亲和哥哥始终都在盯着他，带着几分探究。
　　冷汗渐渐湿透衣背。米霖颇为恐惧地暗想，自己该不会就这样露馅了吧！

　　他慢慢地就把头低了下来，再也不去管那杨凯的妈妈是如何热情地拉着杨凯讲他儿时的趣事了。

　　看来确实如杨凯所说，不但杨凯，连他自己都高估了自己，再这样呆下去，铁定还没到吃饭时间，他就把互换身子的事给暴露了！

　　杨凯妈妈边说边笑的声音在米霖耳边就如麻雀般嘈杂，米霖越坐越不安。

　　“啪！”突然，米霖的脑袋被拍了一下。他吓了一跳，赶忙抬头，竟见杨凯爸爸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一脸严肃，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米霖瞬间呼吸一窒，差点没吓晕过去。

　　一直觉得杨凯爸爸很严肃，死神脸跟杨凯有得一拼，现在距离如此之近，果然，果然就是一个死神啊啊啊！
　　米霖想哭。

　　“今天怎么了？”杨凯爸爸奇怪道，“带朋友回趟家，倒跟平时不一样了！”“朋友”二字被他加了重音。他把米霖从头到脚细细看了一遍，补充道：“这样也好，比起以前，像个人样了。”

　　“……”这是什么话。

　　“走，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米霖腿软得都快站不起来了。他偷偷地瞄向杨凯，无声求助。

　　杨凯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给了他一个他们间才知道的小手势。杨凯要他现在就提出离开！

　　米霖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快靠近地狱了。“爸！”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发出这个声音的，而且还发得那么字正腔圆，声音洪亮。

　　“恩？”杨凯爸爸抬眉盯着他。

　　米霖一鼓作气站了起来，和老爷子面对面，他一气呵成：“恐怕没时间跟你聊天，我们得回去了，家里小孩还在等着。”

　　“家里小孩还在等着”是方才从卫生间出来后杨凯想出来的一个借口。

　　但他们完全没有料到这句话由“杨凯”说出来是有多么怪异。——陈齐星不是杨凯的孩子，而是米霖的。

　　果然，一客厅的人全都愣住了。接着，杨凯的嫂子先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她说道：“看来我们家阿凯真的变成一个父亲了！”

　　米霖愣了愣，接着，脸一下就红了。（也不知道他脸红个什么，觉得不好意思的该是杨凯才对吧！）

　　杨凯坐在他妈妈身边，嘴角抽了抽。

　　杨凯妈妈听见“杨凯”这样一说，先是一怔，然后就向身边的“米霖”问道：“孩子一个人放在家里？”
　　杨凯哪敢回答“是”。因为陈齐星心智成熟，他们并不担心，便让他自己呆在家里。但这确实很不负责。杨凯若把真相告诉他妈妈，就算他套着米霖的身子，估计也会被他妈妈毫不留情地痛批一顿。
　　杨凯撒谎道：“我委托了邻居照看他。”

　　杨凯妈妈这才点了点头。但还是转向套着杨凯身子的米霖责备道：“下次过来把孩子也带来！哪有把人家爸爸带过来，小孩却扔给邻居的。”接着笑眯眯地看向杨凯，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你儿子就是我孙子。”

　　这说得也太直白了吧！简直就是在赤*裸*裸地表示：米霖就是我儿媳妇！

　　米霖的嘴张得不能再大。

　　杨凯的脸僵成石膏。

　　米霖看着杨凯的妈妈，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见鬼了，他之前怎么都没想到呢？杨凯妈妈的态度太奇怪了！就算她的儿子是个同性恋，就算她的儿子带了一个男人回家，也不至于连个了解都没有，就这么轻易地接受这个男人吧！
　　难道说……只要杨凯带个男人回来，不管是谁，她都会接受？

　　却是米霖来不及细想。猛然听见站在他边上的杨凯爸爸重重地“哼”了一声。
　　米霖浑身汗毛又立了起来，吓得赶忙立正站好。

　　杨凯爸爸极其生气，非常不悦地盯着他。也难怪了，儿子多年都在国外，好容易回来了，结果两个月才回家两趟，他不发火才怪！只听他怒道，“一来就走，你有把这当家吗？你有把我当作你爸吗？！你……”

　　却是一个“你”字才说出来，下边的话就被他的妻子给堵住了。他的妻子猛地“哗啦”一声站起来，一改先前贤妻良母的模样，竟然双手叉腰，战斗力极强地抬起手来，指着他的鼻子就开骂道：“你敢骂我儿子！你敢骂我儿子？！你怎么不想想当初是谁逼得他不想回这个家的？！当初是谁逼得他差点没命……”说到这个，她竟然哽咽了，接着，“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杨凯妈妈瞬间的反差，令米霖当场看傻了眼。

　　“我，我……”杨凯爸爸没想到自己的妻子居然会这样，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满脸俱是懊悔。他脚上动了动，想上前去哄自己的妻子，却又停了下来，显然害怕被她给打回来。

　　其余人等全都尴尬起来。杨凯的嫂子抱起她的儿子转身就出了客厅。杨辉走过去双手搭上他妈妈的肩膀，低声安慰她：“妈，事情都过去，干嘛还拿出来讲，还有客人呢！”

　　米霖怔怔的。他真没想到，一个告辞，居然闹成了这么大的不愉快，而且，他似乎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隐私？米霖偷偷地瞥眼瞧向杨凯。

　　杨凯的脸色是黑的。幸好现在没有人注意到他。

　　而正是这个气氛不太好的时候，杨凯的手机突然响了。标准的街机共有的铃声。

　　他掏出手机，手指在触摸屏上滑动了一下，然后将手机放到耳边。竟是他陡然脸色大变，急急地吼道：“什么？你说什么？！齐星他喊肚子疼，还呕吐？可能是食物中毒？！”

　　米霖一听，脸色顿时煞白。“齐星食物中毒？！”他惊叫了起来。米霖条件反射地就要往门口冲去。杨凯一把拉住了他。

　　“叔叔阿姨！对不起！我们先走了！”杨凯给他们鞠躬道歉。然后一把拉着米霖就朝外头冲去，连让米霖向他父母道别的时间都不给。

　　米霖也顾不得那么多，随着杨凯就冲出了杨家，留下后面几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杨家人。

　　冲出杨家大门，外头的空气刹那清新起来，到处都是风吹草木的清香，只可惜，米霖丝毫触闻不到。他满脑袋塞得全是那句话“齐星食物中毒”。

　　杨凯叫他去车库找秦叔拿车。米霖一把抓住杨凯：“齐星食物中毒了？他在哪家医院？”

　　杨凯淡淡地拨开他的手：“冷静点！用你的猪脑袋好好想想，我有你的电话吗？”

　　米霖一愣。继而：“你、你撒谎！”

　　“不撒谎怎么出的来？”杨凯无所谓地挥了挥手，示意米霖去车库。

　　原来杨凯事先设置好了铃声，等时间一到，铃声响起，他就假装接了那么个紧急电话。

　　米霖反应过来后，大怒，一把揪过杨凯，骂道：“你、你混蛋！居然拿齐星来当借口！”

　　两人眼对眼，鼻对鼻。

　　一阵寂静。

　　“呼——”陡然大风刮过，吹起一地落叶。

　　杨凯先软了下来。“对不起，我错了。”他说道。然后撇开米霖，大步向车库走去。

　　这是杨凯今日，也是自互换身子以来，第二次向米霖道歉。

　　米霖站在原地，突然像浑身泄了气一样。落叶被风卷动，就在他脚边一圈一圈地转着。米霖轻轻地咬了咬牙，抬起脚来，狠狠地踩了一下落叶，然后一路小跑跟着杨凯去了。

　　杨凯叫米霖向秦叔要车。他坚决不要秦叔送，自己坐到了驾驶座上。

　　米霖上了车，向站在窗外一脸莫名的秦叔看了一眼（杨凯的强势肯定让秦叔感到怪异，好歹是客，居然反客为主，但相信秦叔怎么都不会往换身方面想）。他尴尬地冲着秦叔挥手告别，然后摇上了车窗。

　　米霖没有驾照。而杨凯又用着米霖的身子。米霖看着杨凯欲言又止。

　　“在想没有驾照怎能开车？”杨凯先主动开口，好似刚才那个小小的不愉快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管它呢！”他无所谓道，不过在踩动油门后，却不容置疑地说了一句，“下周我去驾校‘学车’，你也去！”

　　“啊？”

　　车子四平八稳地开进城区，开回了杨凯的小区。

　　回公寓之前，米霖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陈齐星，确定他一直平安地呆在公寓里，他才心放踏实。

　　杨凯似乎不想谈今日去他家的事情，一路进去小区，他都在讲明天搬家的事情。“等下回去就收拾东西。”他说道。

　　却是想不到，在出电梯的时候出了意外。不知是谁，居然在电梯门口放了一块砖头。走路没注意看脚下的米霖，一脚撞了上去，竟整个人向前倒去，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啃泥。

　　杨凯第一时间拉住了米霖的手。

　　但是，米霖用的是杨凯的身子，相反换了米霖身子的杨凯哪里能拉得住！

　　米霖转身，想站起来，却是脚下力道不足，居然生生地再一次倒了下去，这一回，是仰面倒下的。

　　“扑通！”杨凯被一同带倒。

　　四目相对。
　　灼热的呼吸轻轻喷在对方脸上。
　　杨凯很恰好的，压在米霖身上！
　　两人都愣住了。

　　米霖的脸立马火热烧了起来。

　　“嗯哼。”杨凯急忙站了起来。
　　米霖也赶快爬起。
　　不知为何，两人居然都开始躲对方的目光。

　　米霖的心跳得极快。“见鬼了。”他摸着心，对自己说道。

　　明明看到的是自己的脸，却感觉不是自己的脸！
　　“……”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其实从未有过任何感情经历的米霖，根本就没再多想，情窦初开这种东西，从来就没存在于他的脑袋里。却想不到，站在门口的时候，杨凯竟然一边掏钥匙一边看似很随意地将“喜欢”二字吐了出来，只不过，他说的是：“我没办法喜欢你。”

　　“啥？”米霖一愣。

　　“所以你可以放心。”杨凯扭头，一下子变得很认真，“我对自攻自受没有兴趣。”

　　……
　　米霖由莫名到恍悟到吃惊到……
　　到什么他也不知道了！
　　这、这个杨凯！“我可不可以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