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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不战屈兵 ...

  •   伴着兵戈之声,鼓点铺开,如西风乍起穿金石,人影纵横,兔起鹘落,风雪飒飒。
      方才退下的舞女忽然自角落跃出,不过这一次,纤手上执的不再是扇子,而是白绫。
      这些舞女不是别人,正是岩秀手下,以雾隐为首的,九仙姝。

      “大昆没人了吗?”薄裙轻纱与擐甲操戈的兵士站在一起,在苏大人眼中犹如弱柳娇花,他不屑道:“竟派女人来送死,今日,必将尔等,生擒于此!”

      岩秀以眼神示意欢斯夜不必担心,手上鼓槌不停,一声声,如利剑化作魂,附上柔若无骨的白绫,挥出刀光剑影,雷霆万钧。

      大气磅礴的鼓声里,白绫犹如漫天狂长的藤曼,扼住敌人的咽喉,又藏着陵劲淬砺的荆棘,所过之处,血溅三尺。

      “一群废物!”两州都督大骂一声,拔剑而起,一个冲向雾隐,一个,朝着正在击鼓的岩秀袭去。

      “夫君小心——”欢斯夜轻呼,看着依旧专心击鼓的岩秀,她心一横,将手中两根细细的鼓签朝冲过来的宣州都督丢了过去。
      不丢还好,这一丢,宣州都督眼珠子一转,剑一偏,直直地朝她刺去。
      欢斯夜愣在了原地,眼见剑尖披着银光,离自己越来越近。

      ‘吭’一声,一根鼓槌横出,平稳有力地挡住了宣州都督的剑。
      “到我身后来,夫人。”岩秀道。
      “好。”

      两人相隔不过二尺,欢斯夜轻轻松松两步就能跨过去。
      不过他这么一喊,宣州都督便知道了岩秀的软肋,即刻调转剑尖,再度挥向欢斯夜。
      岩秀运力将右手鼓槌朝他送去,不偏不倚击中了宣州都督的胸口,接着纵身一跃,脚尖轻点两下鼓面,震天动地的鼓声未乱,他也重新接住鼓槌,继续敲击。

      趁此间隙,欢斯夜顺利地到了他身后。
      宣州都督捂着胸口,面色愈加阴沉,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岩秀,挑剑而起。
      可岩秀看似专心击鼓,无暇对敌,实则谁也近不了身,宣州都督屡次不得逞,渐露不耐,尤其是看着岩秀四平八稳之中一派轻松,他连剑气也染上烦躁。
      欢斯夜有幸见到自家夫君击鼓对敌毫不慌乱,鼓法身形无一不是倜傥潇洒,她看向岩秀地目光越来越暖融沉迷。

      戏台上那几人见她此般摸样,心下皆不约而同地暗自生出‘还好没有多事去帮忙’的感叹。

      欢斯夜要是一直沉迷倒好,可她偏偏回了神,大抵是方才恍惚太久,三魂只回了一魄,岩秀明明击鼓有力,攻守之间轻松自在且带着玩性,在她眼里却有了‘夫君以一顾三,定然力不从心,我得帮帮他’的焦急。

      “索离!”欢斯夜转向戏台,目光寻找着肃慎索离的身影。
      却见戏台上几人一熊静悄悄地站着,由戏中人,变成了看戏人,她不由得大喊道:“快来帮忙!”
      谁知那几人不但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还把脸转向一旁,权当没看见。

      欢斯夜乍见之下,不明就里,惊诧之余,计上心来,只见她身子轻轻一转,一脚勾倒了一旁的板鼓,自架上落下的板鼓滚了两圈,被她踹向宣州都督。

      宣州都督见迎面飞来一只鼓,非但不惊不慌,反而阴阴一笑,腾空两下翻转,一腿将它朝着岩秀踢了过去。
      岩秀没什么波澜的脸,在看到那只越来越近的板鼓时,有一刹那的抽搐,接着也腾空而起,又将它踢了回去。

      如此这般好几个来回,踢鼓的两个人没有不耐烦,欢斯夜却是不耐烦了,环顾四周,看还有没有可做武器之物。

      双目不过扫了半圈,就看见前方三步远处,一对小钹锒铛在地,原先敲它的人,不知躲了哪里去。

      她欣喜地跑过去拾起,逐一抛向宣州都督,毫无意外地,皆在宣州都督那儿转了个圈,到岩秀那儿去了。
      岩秀在看见那两只小钹时,只恨自己没有多生出一只手来抚额叹息,他将两只小钹击落在地,微微偏了头,道:“夫人可否缓些时候再扔,待为夫将这曲……”

      身后哪里还有欢斯夜的影子!再回过头,紧咬不放的宣州都督,也不见了!

      “信繁!信玄!”岩秀当即扔了手中鼓槌,一边冲向欢斯夜,一边大声道。

      好在信玄与信繁不待他喊,早已发现宣州都督的动向。
      只见台上老旦与花脸,早已足尖一点,自戏台越向欢斯夜身侧,一个一脚踢掉宣州都督手中之剑,一个不偏不倚又在他胸口踹了一脚,足足飞出三尺远,重重地撞在了戏台上。

      岩秀松了一口气,沉着脸看了欢斯夜一眼,示意信繁信玄二人看住她。

      宣州都督抓着胸口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忽觉顶上一暗,他往上瞟了一眼,看见一张笑吟吟的戏脸,依稀辨认出来正是方才演擒熊英雄的那个小生。
      “你……”他迟疑地开了口,还未来得及说出下文,那小生已将一副大锣举到他耳边,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时,‘锵锵锵’重重地敲了一气。

      饱受摧残的宣州都督终于两眼一翻,头一歪,昏死过去。

      此时大厅里横尸遍地,只余些许残兵。雾隐等人也脸色苍白,相护搀靠着,方才鼓声骤停,白绫剑气骤失,是她们强撑着舞完的。

      “劳烦苏大人与二位都督,写个手令,顺道将印信,也一同交给我。”岩秀缓缓走到厅中央,对坐上早已瘫软的苏大人道。
      “哼,”被五花大绑的歙州都督依旧嘴硬:“想要城池,沙场上真刀真枪来夺,你以为写什么狗屁手令再加个印信就能夺了这三州?做梦!”
      “都督可知兵法最上策为,不战,而屈人之兵?”岩秀道。

      除夕之夜的黑,是将光亮让给了焰火与火把,即使没有月光,它也是一年中,最亮的那几个夜晚之一。
      两骑自越州城门而出,他们带着手令与印信分别往歙州、宣州而去。

      歙、宣二州今年的除夕,过的很是跌宕起伏,先是子时时分,传来大昆大军围城的消息,在家过除夕的将领们慌慌忙忙爬上城墙一看,眼见一片刺天长矛密密麻麻,在火把下投出一片比墨还黑的浓影,好似千军万马,兵临城下。
      可他们只是这般静静地立着,什么也不做,都督不在,将领们不说吓破了胆,但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贸然告诉城内百姓。
      煎熬着到了黎明时分,一骑人马忽然奔至城门下,声称持有都督印信,勒令开城门。

      城门自然是不会轻易开的,不想那人直接跃上城墙,甩给他们一方印信与一纸手令。
      看了那印信,确是都督印信无疑,再大开那手令,只见上头写着:
      歙州全军听令——
      宣州全军听令——
      卸甲弃戈,降!

      话说欢斯夜自刺史府回去后,回想起岩秀最后一眼看她的脸色,后知后觉地有些心虚。
      略略思索了会儿,她决定先发制人,古有脱簪待罪,她今日,便效仿一番吧。

      岩秀推开房门,但见欢斯夜着一身素衣,一头乌发懒懒地挽了个髻,垂在肩膀。见他进来,微微抬起头向他看来,眸光如春水含波,婉婉转转喊了声:“夫君。”
      只一瞬,便又垂下头去,一副乖巧温顺模样。

      “夫人,”岩秀见她这模样心已软了三分,却仍努力端住,板着脸道:“先前你是怎么答应为夫的?你说,保证站在我身后,不离一尺,结果呢?扔小钹好玩吗?”
      他慢慢走过去,坐在床沿上,背对着她。
      “夫君,妾身知错了,”她半跪在床榻上,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襟晃着:“望夫君念在妾身诚恳认错,饶了妾身这一回吧。”

      她的力道顺着衣襟,一路传到他心里,如湖泛涟漪,一圈一圈荡开。
      “当真知错了?”他转过身,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再晃。
      “嗯。”她头点的像鸡啄米。

      他看着不觉浅笑,顺势一拉,将她带入怀里,幽幽的橘香与干桂的香味自她发间传来:“我想好了,夫人,你的武学根底犹在,你只是忘了,也许跟着铁舟大师过一遍后,就想起来了。”

      “可你不是说,你会护着我的嘛。”她搂住他的脖子,又往他怀里窝了窝。

      “我当然会护着你。”他环住她的腰:“可夫人你,不是寻常女子,你不会只有春花秋月,帘卷朱颜,更有意气风发、纵横捭阖。”

      “夫君将我说的,像个大英雄。”她轻笑道:“可是在夸赞我?还是,在挖苦我?”
      “为夫当然是在夸赞夫人你,夫人在外也一向得人夸赞一声,巾帼英雄。”
      “当真?”她道:“那,你也愿意让我做巾帼英雄?”
      “愿意,”他道:“只要……夫人在床榻之上,将英雄让给为夫做即可。”
      “你——!”欢斯夜忽的从他怀里出来,脸上飞起红云。

      “不愿意?”他又一把将她捞回来,道:“那成吧,为夫忍痛割爱,将床榻上的英雄,也让给你便是。
      “啊——”
      一阵令人头晕目眩的颠倒后,她发现岩秀平躺在床上,而她,正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跨/坐在他身上。
      “来吧,”他道:“为夫愿做英雄胯/下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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