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莫忘初心 ...

  •   彩云之南,霓虹之巅,澜江之畔,太和城,南诏王府。
      南诏王伽延罗细细地看了手上的石头,道:“这确实是赤灵石无疑。不过……”他迟疑道:“被下了一道属土的封印,怕是得修习地宇真经的人方可解开。”
      韦长欢心中一惊,看来倪丰秀没有骗她,他也是这般告诉她的。
      她将信将疑,当时就想让他解开赤灵石的封印,可倪丰秀告诉她,他的地宇真经只练到第九重,须得练到第十重的时候才能解开。
      听他此言,她心中更是对他解开赤灵石封印之事不抱希望,不想竟然与今日南诏王所说并无多大出入。
      果然只听得伽延罗继续说道:“怕是要练到第十重的人方可解开,当今世上,修习地宇真经的人不多,而且能练到第十重,据我所知,怕是只有西阳寺悬明大师了。”
      “西阳寺?不是在京城吗?”韦长欢道。
      “不错,你明日歇息一日,后日便启程进京,我会给悬明大师写一封信,你到时拿着信去找他即可。”
      “祖父与悬明大师可是旧识?”
      “算是……旧识吧。”
      “那欢儿,很快就能解开赤灵石的封印了。”韦长欢道,语气里不知是喜是愁。
      “是啊,”南诏王看着她,眼神里不辨情绪:“祖父等你回来,披上赤衣,一统南诏。”
      夜色渐深,韦长欢很晚都不曾睡下,她兜兜转转,从这个屋檐,跃到那个屋檐,最后,来到了神女殿门口。
      檀香木雕刻成的飞檐如金雕振翅欲飞,两根笔直的柱子上雕着一层又一层的浴火杜鹃,一步步黑曜石砌成的台阶如重千斤,给整座殿宇增添了一股浑厚之感。
      韦长欢沿着台阶拾级而上,站在那刻满杜鹃花浮雕的大厅地面上,看着里面隐隐约约的摇曳灯火,出神良久。
      “神女殿下。”司殿自摇曳的烛台后头掀起帘幔,走了出来。
      “司殿。”
      “不知神女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我不过……随意走走。”
      “神女有心事?不妨走进殿来,与前头历代神女说一说。”
      韦长欢踩着杜鹃花,一步一步走进殿中,脚底隐约传来石的冷硬之感,更添一份凉意。
      韦长欢看着那些神女像,问司殿:“上一任神女,是个怎样的人?”
      “赫赫蒙舍女,族茂位尊,肃恭诚至,上下无不称赞。”司殿道:“此话,每一任神女都当得起,将来,后人也会这样赞贺神女你。”
      “愿我也当得起。”韦长欢心中默念道。
      第二日,韦长欢并未睡到日上三竿,而是早早地就起了身,出门去了。
      早市上熙熙扰扰,叫卖声不断,各人往来间笑脸相对,和和气气。
      她闻到了浓浓的一股,过日子的味道。
      “啊!”韦长欢深吸一口气,这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的早晨,熟悉而又亲切。
      不料一阵骂咧声传来,甚是洪亮,惊扰了这片祥和。
      “给爷滚开。”
      “你们……你们还没给钱呢!”
      “给钱?你还想要钱?这贱东西还想问爷要钱,给我打!”
      “欸!你们!你们抢人东西,还打人!你们……”
      韦长欢跑过去,但见四五壮丁正一齐殴打一布衣百姓,拳打脚踢,那人还手不得,手臂抱了头,在地上躲闪,脸上身上皆是尘土,甚是狼狈。
      “住手!”韦长欢过去三拳两脚踹飞了那几个壮丁,将地上之人扶起:“你没事吧。”
      那人并未忙着拍身上尘土,反而急着作揖道谢:“没事,没事,多谢姑娘。”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动爷的人!”一声尖锐的男声带着威风八面的傲气响起。
      韦长欢循声望去,终于看见了那始作俑者,只见他印堂上戴着大拇指粗细的金镶宝石护额,身穿灰羊绒鹤氅,脚踩黑底皂靴,贼眉鼠眼,脸色倨傲。
      韦长欢看着便心生厌恶,冷声道:“快给这位小兄弟赔罪,一分不少地把该给的钱,给人家!”
      那被打的小伙子却轻轻拉了她的衣袖:“算了,姑娘,他们人多势众……”
      “哟,好生俊俏的小娘子!”那人看清了韦长欢的模样,疾走几步来到她面前,伸出手来作势要搂她的肩膀:“不如跟了爷家去,有你好……啊!啊!啊!”一句话还未完,便被韦长欢扳过胳膊拧的嗷嗷叫。
      “你是要赔罪?还是要找死?”
      “你!哎哟……”那人疼的龇牙咧嘴道:“你知道爷是谁吗!爷是施浪少主!识相的,还不快给爷放开!”
      “哼,”韦长欢冷哼一声,加重了手上力道,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叫声:“你既是施浪诏的人,还有胆子在太和撒野,这里可是我蒙舍诏的地盘,南诏之主的地盘!”
      “呸,什么南诏之主,我告诉你,我不止敢撒野,还撒野过多回了,南诏王能奈我何!”
      “你竟敢对南诏王不敬!”韦长欢抽出袖中短刃横上他的脖子:“我今日就了结了你!”
      “你你你你你……你敢杀我!”施浪少主吓的面无血色。
      “欢儿,快放开施浪少主。”南诏王不知何时来了,站在扰攘的人群中,缓缓开口道。
      “祖父!”韦长欢道:“祖父,此人对你不敬,对南诏不敬,怎能轻饶!”
      “施浪少主此次来太和,是来进去年的贡的吧,你们施浪诏的贡,年年都是最晚啊。”伽延罗道,眼神轻飘飘的落在施浪少主身上。
      施浪少主不觉打了个寒颤,他其实并未见过南诏王,这回也是第一次来南诏,听说南诏神女三十年前已死,如今的神女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便想摆摆威风。
      他眼神躲闪,不敢正视南诏王:“我……施浪贫瘠之地,不似其他几诏物产丰饶,所以……”
      “好啦!”伽延罗摆手,笑着打断道:“少主将该给的钱给这位小兄弟,便,早些回施浪去吧!今年的贡,可不能晚喽!”
      “是是是。”南诏王笑的施浪少主心里发慌,点头如捣蒜地应道。
      他朝韦长欢使了个眼神:“欢儿!”
      韦长欢不情愿地松开了施浪少主,狠狠踹了他一脚。
      “哎哟!”施浪少主摔了个嘴啃泥,人群里响起哄笑,可他却再不敢像方才那般放肆。
      施浪少主羞愤难当地站起,自怀中掏出几粒碎银,胡乱塞给了方才被欺负地那位小兄弟,朝伽延罗行了个礼,便带着自己的人如过街老鼠一般,灰溜溜地走了。
      “你瞧那怂货,还是施浪少主呢!”看着施浪少主一行人离去的背影,人群中有人不屑地啐道:“真是个欺软怕硬的脓包!”
      “啊!方才那二位可是我南诏的诏王和神女!”众人此时方回过神来,可转头四看,哪里还有伽延罗和韦长欢的身影。
      “时候尚早,欢儿与祖父一起,再看看这南诏的山和水吧。”离了人群至静处,伽延罗这才停下来对韦长欢道。
      二人双骑,往城郊驰去。
      一路上,祖孙俩谁都不曾开口。到了城郊滇池,二人方才下马。
      “欢儿可是不赞同祖父就这样放了那施浪少主?”
      “不错,那人如此可恶,祖父为何如此轻易便放了他!”
      “那依欢儿看,该将他如何?”
      “他欺负我南诏百姓在先,侮辱祖父你在后,就是杀了也不为过!”
      伽延罗轻声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意味不明:“是啊,杀了也不为过。”
      “那祖父为何还让欢儿放了他?”
      南诏王笑的有些苦涩:“欢儿此次回来,心中可有疑问,要问祖父?”他望着广阔的湖面。
      韦长欢迟疑了一会儿,道:“若为神女,一生都不能生儿育女吗?”
      “看来,你都知道了,可怪祖父没有告诉你?”伽延罗不再望着湖面,而是看着韦长欢,询问道。
      韦长欢点点头,又摇摇头。
      伽延罗并不着急解释,而是指着四周,道:“欢儿,也是在此,那年你七岁,你可还记得当年祖父,曾与你说过的话?”
      “记得。”韦长欢不假思索地答道,记忆也随之飘回了七岁那年。
      “欢儿,来,不要摘花了,到祖父身旁来。”
      “欢儿,”伽延罗伸手指向周围:“告诉祖父,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山,看到了湖,噢,还有耕种的牛和人。”
      伽延罗蹲下身子,与七岁的韦长欢平视,双手握住她瘦小的肩膀:“你要记住,这些山川,这片湖泊,还有这些耕种的人民,不仅仅是南诏的山川,南诏的湖泊和南诏的子民,更是你要用一生一世来守护的责任……”
      七岁的她也许并不十分明白何为责任,却仍旧坚定地点点头。
      思绪逐渐回来,韦长欢道:“祖父今日,是否也有话要告诉欢儿?”
      “祖父看着你从粉装垂髻,到如今的亭亭玉立,欢儿长大了,祖父很高兴,只是……”伽延罗话锋一转:“记住,无论是否衔赤灵石而生,你都是我蒙舍等了百年的赤衣神女,你命中的大事,是练成赤灵冰焰,让蒙巂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和施浪诏,既敬且畏,真正臣服于我蒙舍,让我蒙舍,真正一统南诏!祖父希望你莫忘初心,不为儿女情长所困,不为流言蜚语所惑,一心一意,做你命中该做之事。”
      “欢儿,谨尊祖父教诲。”韦长欢屈膝一跪,应答道。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