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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哀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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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的工作总是繁琐而沉重，受伤的精灵需要救治，阵亡与失踪的名单需要统计，亡者的亲属需要慰藉，无数失去灵魂的躯壳，等待着归为尘土的宿命。
尽管对于精灵来说，离去的亲人只是去往了曼督斯神殿——那个所有精灵灵魂的永恒归所。
但与亲人不知尽头的分离，以及那逝去的鲜活生命、那去往遥远殿堂的寂寥灵魂，都足以令生者痛惜。
书房中的琥珀灯比往日少了几盏，暗淡的橙黄色暖光昏昏欲睡地在房中飘荡。
“陛下……刚达巴和丹恩大厅的调查结果……”吉尔多犹犹豫豫吞吞吐吐，最后干脆不吱声了。
“说吧。”精灵王背对着吉尔多，还是那副浑身上下恨不得不露一根头发丝的打扮，暗色的斗篷立在光线不甚明朗的书房中，令人莫名心生阴森之感，不知道的还以为黑暗君主手下又多了一号戒灵。
吉尔多暗叹一声，艰涩道：“算上这次战役的伤亡，刚达巴的半兽人在丹恩大厅战役之前，已经超过两万……经核实，入侵伊瑞德米斯林的半兽人数量确实在一万三千左右……而剩余的半兽人——”
“都在要塞里，”精灵王低喃道，“对吗？”
“是的……以及，派去查看要塞内情况的精灵没有发现比较大规模的交战痕迹。”
“那恶龙呢？”斗篷下的视线飘飘渺渺，不知聚焦在了哪里，“为什么它会来刚达巴？”
“丹恩大厅的矮人杀死了那头龙的伴侣，那天夜里，愤怒的恶龙在矮人的领地中不要命地四处焚烧农田屋舍，而后在边境附近被黑铁箭击中。”吉尔多低缓沉重的声音，缓缓揭开了上千名森林精灵殒命于龙炎之下的真相。
“之后它不知为何飞往了刚达巴要塞……我猜它是看到了伊瑞德米斯林边境地区撤退的半兽人——丹恩大厅那头恶龙被杀死的前一天，也就是你们在迷雾山脉中扎营休整的那天，边境地区的半兽人就已经开始小规模撤退——我以为它们只是要把劫掠得来的战利品带回要塞。”
“尽管在恶龙离开之后，丹恩大厅附近的半兽人就已经开始撤退，但对边境地区的半兽人来说，消息不可能这么快传过来。受伤的恶龙许是不愿再招惹矮人，同时半兽人的行为令它生出了一探究竟的欲望……”
精灵王沉声接道：“何况去往刚达巴要塞一路上都能发现撤退的小股半兽人，显然撤退的行动早已开始，更令恶龙坚定了这其中暗藏隐情，它向着要塞一刻不停地飞，最终在清晨到达了刚达巴半兽人要塞……”他猛然转身，那一瞬间，吉尔多似乎看到了翻飞的斗篷下一闪而逝的冷光，“也就是说，恶龙来到刚达巴要塞是个意外，我们只是倒霉地替矮人承担了恶龙的怒火？！”
吉尔多一时不知作何回答，事实就是如此——矮人触怒了恶龙，受伤的恶龙飞到了精灵面前，将怒火倾泻在了精灵身上。
可还不等吉尔多说些聊胜于无的劝慰，瑟兰迪尔杀气腾腾的气势已经一泻千里烟消云散，整只精变得死气沉沉。
“是我害了他们……”精灵王的声音空洞而疲惫，似乎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陛下……”吉尔多的嘴张张合合好几次，最后还是默默地闭上了嘴。
在拿到了后续调查结果的那一刻，吉尔多就明白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陷阱，半兽人的目标并不仅仅是矮人的粮食与财富，显然还包括了森林精灵——要塞门后没有大规模交战的痕迹，意味着那三百精灵很有可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丧失了抵抗能力而被俘。
若是没有恶龙的横插一脚，收到信号的森林精灵绝不可能不明不白地抛下同伴离去，必定会派人查探，这时半兽人就可以以这三百精灵为要挟，拖住精灵军队，等待伊瑞德米斯林的大军归来。
而刚达巴要塞前，两面是陡峭的山壁，一面是高耸的要塞铁门，平坦的退路只有一条，一旦退路被截，前有要塞中的七千半兽人，后有近一万五的半兽人源源不断地赶来——就算精灵指挥官反应敏捷及时放弃被俘的同胞，在被前后夹击的境遇下突围，也足以令精灵军队被狠狠地撕下一块肉……
可放弃同胞的命令哪里是那么容易下的？
那三百精灵，包含了林地王国最优秀的现在与未来——为了任务的成功率，也为了先遣队的存活率，那三百个精灵，全部由最强大和最有前途的精灵组成。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可以在需要的情况下，对抗多于他们六倍以上的两千半兽人。
因为他们都是林地王国的精英，最强大的战士，他们的战斗能力出类拔萃。
但他们却悄无声息地折在了那扇难以逾越的铁门之后……
这是一场注定只会换来无数泪水的无望的战斗——幕后黑手精心布局，矛尖直指森林精灵……
“吉尔多，”精灵王打断了灰发精灵的思绪，他似乎已经振作起来，不再是刚刚那死气沉沉的样子，“写封信给白袍巫师，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说一下，告诉他索伦很可能已经回来了……既然他们搞了个圣白议会，总得有点事情做。”
……
夜晚的密林中，精灵的歌声连绵不绝，哀伤的歌声被凄凉的夜风带去远方。不过短短几日，秋风卷着大片的红叶落叶归根，光秃秃的枝杈间，只零零碎碎剩下些叶子还在执拗地坚守，漫天星光穿过交错的枝杈，轻轻浅浅地洒在厚厚的落叶上。
林间小路上的送葬队伍一眼望不到头，雪□□致的白橡木棺裹挟其中，一个个精灵如同一盏盏明灯，组成了绵延几公里的队列，莹莹白光从精灵们身上挣脱，与星光一同驱散黑暗，点亮前路。
瑟兰迪尔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没有骑大角鹿，与其他精灵一样，徒步踩在洒满星光的落叶毯上，哪怕神色哀痛，他的容色亦不输往日，只令看到的人心底更多了些惋惜，他的光芒强过所有的精灵，只除了身后的吉尔多。
精灵墓地在密林的北端，这里远离南边的黑暗，是森林精灵们给予亲友的最后祝福，墓地朴实无华，只有参天巨木下数不尽的一座座墓碑，叙说着这里的不同寻常。
精灵的哀歌整晚都在墓地中四处游荡，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新立的墓碑上，歌声才渐渐停止。
三三两两的精灵相互扶持着离去，也有一些精灵仍在墓地中久久徘徊。
瑟兰迪尔向一棵巨大的橡树走去，这棵橡树长得肆无忌惮，许多侧枝从主干上斜斜向下，而后贴地生长，橡树的四周到处都是交错虬结的枝干，可惜橡树叶已经在秋风中凋落，透过枝干的缝隙，能够看到主干下空地上的几个墓碑，和站在两个新立的墓碑前一大一小的两名精灵。
一条特意被清理出的小路通往被层层枝干包围着的树下秘地。
瑟兰迪尔微微躬身，从小路中钻过去——周围的枝干被特意修剪过，留出了一人通行的空隙，只是对于精灵王来说，这空隙还是小了些。
树下站着一个红发的女精灵和一个红发精灵小女孩，女精灵低垂着头，视线久久地凝固在墓碑上，精灵小女孩把头埋在女精灵的怀里，身子一抽一抽地哭着。
“我很抱歉，莎露丝……”瑟兰迪尔站直了身子道。
莎露丝没有抬头看精灵王，声音中还带着哭泣过后的嘶哑：“抱歉是没有用的，陛下。”
“我会把陶瑞尔当成自己的女儿来抚养……”
似是被两人的谈话惊动了，陶瑞尔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精灵王：“陛下，为什么Ada和Nana没有跟您一起回来？”大大的眼睛里没有怨恨，好像只是单纯地想要询问一个弄不明白的问题。
瑟兰迪尔狼狈地侧头避开了陶瑞尔的视线。
“陶瑞尔的命运由她自己来选择……但是，陛下，”莎露丝的声音中隐含着哀求的意味，“她的曾祖父母、祖父和父母都在这里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不要再让她踏上战场了……”
瑟兰迪尔转过头，视线正好对上莎露丝哀求的目光，他郑重地许下了他的承诺：“卡兰哈德的后人将不会再踏上战场，我保证。”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女主还是没有醒，战后的事儿太多了，我战斗力太渣，还老加戏，没法赶紧爆字数写完。
上章忘记说了，龙舌草是我的私设，原著没这东西。
以及瑟兰迪尔大概是个幸运E。
以及我大概很不擅长写精灵，感觉写了这么久，写得最出彩的是矮人_(:з)∠)_非常蓝瘦。
出了一些突发事件导致这周的更新拖到现在才写完。
莎露丝Sarnlos，辛达林语意为——白宝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