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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仓皇而逃 ...

  •   杨家虽然日子清苦,吃的不是大鱼大肉,穿的也不是绫罗绸缎,好在住在乡下,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必像现代人,买个巴掌大的房就得家财万贯,他们最不缺的就是地方,屋子很敞亮,庭院也很宽阔。

      杨家四世同堂,并未分家。不过,房屋倒是规整,家里每个人都被安顿的妥妥帖帖,互不打扰,院子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应农具也摆放的井井有条,南墙空地上种了两颗槐树,两树之间绑了根粗粗的绳子,想来是孩子们的秋千。

      因见杨唯棠放假回来了,且三媳妇今天回来一直乐呵呵的,杨老爹和杨母原本的苦恼担忧很快消散,心内甚是高兴。

      老大杨木和老二杨林夫妻见林湘芸带回这许多年货,又给几个孩子都备了礼物,也随着孩子的兴高采烈,露出几分神采飞扬。

      一时间家里跟过年一样喜庆,昨日的不愉快都各自按下不提。

      杨老爹发话:“好好捯饬几个菜,和家里男丁们喝几盅。”

      杨母应声去了,招呼老大和老二媳妇进灶房做饭,林湘芸在院子里逗着小花玩比大小的游戏,把小花逗得“咯咯”直笑,三个七八岁的男娃儿也嚷嚷着要和三婶一起玩,杨老夫人则坐在屋檐下爱惜地看着自己的新暖袖,眼睛眯成一条弯弯的线。

      老二杨林家进灶房之前鬼使神差回头看了一眼林湘芸,只见弟媳妇穿着紫色及踝披风,玉手纤纤带着玉镯,云鬓金钗,脸色粉嫩干净,跟个仙女似的立在院子里,不染一丝烟火气,心里登时又不平起来:“我进门三天就系上围裙进灶房烧饭刷锅,凭啥老三家的都嫁进来半个多月了,还不曾进厨房?”

      于是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跨在灶房门槛上,脸上硬堆出一层笑来说:“弟妹,你看你从县城那大地方来到咱家,见多识广的,想必吃的喝的都比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村妇懂得多、会得多,进家半个月了,还没尝过你的手艺呢,要不,今儿也让咱奶奶、爹娘尝尝你的手艺?”

      这话刚一落音儿,一家人鸦雀无声。

      他们可没有忘记,林湘芸待老三回了书院的第一天,就在饭桌上说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在家自小就是被伺候惯了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爹、娘,干脆定个规矩,以后我不进田,不下厨,要是逼着我去干呢,我也是干个一塌糊涂。”

      一家人被这霸王条款惊得目瞪口呆。

      杨老爹和杨母当时觉得,这老三媳妇说话过于刁钻,老两口心内很是不满,但是又一想,说到底还是因为在富户人家长大,况且又是一根独苗,在家千宠百娇,人又是柔柔弱弱,细皮嫩肉。就眼下说,家里不缺做饭的、干活的;往远了说,日后老三必定会鱼跃龙门离开这杨家庄,媳妇自然就跟着走了。不进田、不下厨就由她去吧,横竖不过几年时间,况且媳妇这一两年总要生儿育女,一旦怀了胎那就更需要爱惜了,更不得活了。哎,家和万事兴啊。

      心内尽管老大的不满,还是默默咽下一口气,应允了。

      可是,老大和老二媳妇就想不通了:凭什么我们娶回来就干活,她到了婆家就当菩萨?

      只不过老大媳妇向来宽厚又不善言语,心里虽然觉得弟妹过分,也只憋在心里。

      老二媳妇向来就碎嘴,心里想的又都挂在脸上,看林湘芸是越来越不顺眼,只觉得三弟这样的好人物,娶了林湘芸这样又懒又刁的奇葩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自己都替三弟叫屈。

      腊月二十五那天,林湘芸和二嫂闹了一场,哭哭啼啼回了娘家。

      这事儿老二、老三媳妇都有错,但是最后走的是老三媳妇。于是,夜里就和拿出做家长的威严来,嘱咐一大家子人,多多迁就唯棠媳妇的,省得成日家拌嘴斗气,惹得邻居笑话,再者,最重要的是,媳妇在家待得舒心了,唯棠才能在书院安心读书。湘芸自有婆婆调教,但是这需要有个过程。

      谁知这话在怀里还没暖热呢,老二家这爱挑事儿的又提起来这茬儿。杨母登时气的耳朵嗡嗡响,说不出一句话。

      堂屋里,杨老爹磕磕烟袋,慢悠悠的说:“灶房就巴掌大地方,都进去干什么?”

      老二媳妇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看不见大嫂使眼色,无视自己男人愤怒的眼神,竟伶牙俐齿顺着说:“爹,灶房地方小好办,弟妹若进去了,娘和我们妯娌两个随便谁出来一个就好了,这有何难?”

      一句话把杨老爹噎得哑口无言。

      那边林湘芸早已把这场对话里的刀光剑影看在眼里,从一群孩子堆里脱身出来,笑盈盈的说:“二嫂,以前是我太娇气,没能体谅一家子的难处,昨日回家已经领了我爹娘的教训。只要大家不嫌弃,我也乐得效劳,稍等我换身衣服就来。”

      一家人又面面相觑,连老二媳妇都傻了眼,原本只为出一下心中恶气,治她个难看,万万没想到林湘芸竟一口答应了。

      不过又一转念:这连花拳绣腿的功夫都没有的大小姐,能做出什么像样的菜肴?别看这会儿跟个仙女似的,小嘴吧嗒吧嗒说的也怪好听,待会儿就看她怎么出丑吧。

      林湘芸解下长披风,脱了身上鹅黄夹袄,正待换上掐腰短服,有人轻叩房门,力道很轻。

      林湘芸以为是小花那丫头,便说声“进来”,只听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林湘芸头也没有回,轻笑着说:“小丫头,懂得礼数还挺多嘛。”

      不料身后一声轻咳:“娘子,是我。”

      林湘芸回头,杨唯棠半掩了房门,玉树临风,一派斯文,正站在门口看她。

      林湘芸看他垂手而立,脸上写满了拘束谨慎。

      现代男人推崇勇敢、直接,根本不知内敛、含蓄为何物,面对如此少年郎,林湘芸的“坏心思”油然而生:我且逗他一逗,应该挺好玩吧?

      于是故意抓了手上那墨绿短服挡在胸前,低下头去作忸怩之态,娇嗔道:“相公,人家正在更衣,你这么一声不响的进来,我还以为是小花呢,不过……不过相公能不能回避一下?你在眼前,叫我怎么换了这件衣服?”

      说罢瞄了一眼杨唯棠,只见这刚还拘谨的英俊书生,脸上一个大写的愣怔,脚下移了移,两只手抬起、放下,手脚都成了多余的,好似这时才意识到林湘芸身上只穿了件丝薄单衣,手足无措一阵,竟抬手向林湘芸作了一揖,而后别过脸去急急的说:“娘子,在下失礼,进来只是为了告诉娘子,你若难耐油烟,今日大不必和二嫂认真,来日方长。”

      说罢这句,拉开门,如身后有狼一般仓皇而逃。

      林湘芸看杨唯棠落荒而走,“噗嗤”笑出声来,这古时的谦谦君子真是举止有节,我只不过逗你一逗,又不是那坦什么露什么,就把你唬得跟什么似的,惊慌失措里又自有一番朴实可爱。

      不过自己刚才那故作扭捏也真是够了,差点把自己恶心到。

      再仔细想想杨唯棠刚刚一番话,倒是个“明君”,主动过来劝说自己不必非要下厨房,这一点比很多现代男人都要强百倍啊,不但要求女人美貌如花,还要求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然你就是四体不勤,无耻懒妇,对不起家里的大老爷们及他们的祖宗十八辈。

      林湘芸那二十多年,虽然诸事不成或不顺,不都说唯爱和美食不可辜负吗?爱是辜负到爪哇国里去了,美食要是再辜负了,活着还有啥意思呢?好在跟姥姥在厨房学过几招,爹妈忙于恋爱赚钱的时候,自己也乐得躲在小房子里捯饬美食,川菜、湘菜、东北菜,中餐、西餐、混合餐都略知一二。

      她喜欢菜下油锅的“刺啦”声,喜欢骨头汤发白的颜色,喜欢房间里飘起的袅袅香气,她觉得在这样的声音和味道里,能找到那么一点人间烟火的温暖和踏实,好像吃饱了就能忘记残缺和冷寂,自己的也心里才不那么空荡荡。

      二嫂想给她一个下马威?怎奈林湘芸也不是吓大的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收藏,别不搭理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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