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守成珪[穿越]》離殊（離二姊）

5、成阿嬤

　　莫守靖听到外头公鸡啼叫声，迷迷糊糊睁开眼，成珪已经爬起来在房内悉悉苏苏。

　　昨晚是他到这世界后真正过的第一夜，不同之前都在昏迷，昨夜很晚才阖眼，却怎么都睡不安稳，是以成珪一动作他便也醒来。

　　“要不再睡会？我先去煮粥”，成珪压着声问。

　　莫守靖翻了个身，“嗯，多加点米，要加很多很多”。

　　成珪失笑，给莫守靖掖了掖被角“好”。

　　不多时便闻到香喷喷的米粥香，莫守靖翻了几身后就觉着怎么都无法入睡，干脆起床，只是他一坐起身来忽然觉得肩背僵硬，连稍稍动一下都痠痛。

　　不晓得是伤还没好，还是换了个身体就矫情，连硬地板都睡不得。

　　成珪先是端了锅黄米豆粥进来，应该是宋氏给准备的，看这锅少得可怜的大豆及黄米，说是黄米豆渣汤还差不多。

　　再端进来的便是白米粥，莫守靖凑上去检查，很好，煮了大半锅，而且非常浓稠。

　　成珪原还要出去给莫守靖熬汤药，好在先一步被他给拦下，借口床底下有许多药材，他晚点过去归整木屋再顺带给自己熬药，莫守靖说什么都不想再喝那黑乎乎的东西。

　　因为莫守靖已经清醒，今天成森也必须到田里帮忙，三人一出房间，就见一位十二、三岁的女孩在喂猪，女孩的头还往窗子方向探了探，似是想看清屋内的动静。

　　“这是二叔的女儿莲儿”，成珪低头向莫守靖介绍。

　　莫守靖只觉得这女孩特没规矩，哪有人这样探头探脑地窥视别人的房间，更何况房间的主人还站在她面前。

　　莫守靖正想开口，成莲儿就先瞟了他们一眼还哼了声，那脸色莫守靖觉得无比熟悉，不就是昨天宋氏给甩脸的样子。

　　“一堆吃白食的，奸夫娼夫，哼”

　　成莲儿拿着瓜囊瓢的手也不慢慢舀了，将盆里的猪食一股脑全倒进槽里，转了身就往灶房方向跑。

　　一看就知道小女孩是向宋氏学的，言教不如身教，有宋氏这样的母亲还能期待教出什么样的女儿。

　　莫守靖只是「啧」了一声，迳自往院外走。

　　成家院是在村东偏中，三人走至田中小路后就分开，莫守靖顺着路往村西山脚下行。

　　旮旯村三面环山，只有南面是出村的方向，这里的人穷、土地贫瘠，靠山吃山也勉强能养活一村三十多户人，其实他倒是挺喜欢这环境，这种自然的乡野山村让他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恋想。

　　村西山脚下较偏僻荒凉，平时甚少人来，而且村里祖辈多埋骨在西山，加上多年前西山曾闹鬼，是以除非是清明扫墓，否则村里人是无人愿意上西山。

　　莫守靖进到木屋里便开始整理，先将床板底下的春被、褥子送给空间里的洗衣机，再拿出充电式吸尘器将整间木屋给吸一遍，地板就不需要，但柜子顶、墙角肯定得吸干净，水桶、抹布、各式清洁剂，连水都直接取自空间。

　　刷水缸是个粗重活，莫守靖自是带进空间里刷洗。

　　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时辰，莫守靖擦擦额角上的汗，心里甚感欢喜，这木屋住着应该也舒适，至少比成家院的仓库强上百倍。

　　累了一身的莫守靖锁上门，闪进空间冲个澡便睡下，昨晚他没睡好，今早又劳动，还没完全复原的身子很是疲惫。

　　睡了一觉醒来，看看床头的闹钟，自己似乎睡了六个小时，算算时间成珪应该也快来。

　　伸伸懒腰，他这一觉睡得舒爽，身体都好多，浑身充满能量。

　　莫守靖吃了点东西，再杀了只山鸡给烤得香喷喷，用微波打热几颗白胖大馒头，煮了甜黄玉米及蕃茄蛋花汤，装满两个大竹篮再给提出空间。

　　果然没多久成珪便同成森来敲门。

　　成珪先是提着扁担与水桶帮忙提水去，成森便同莫守靖一块儿舖褥子、床被。

　　莫守靖心里盘算着，既然伤已经大好，那今晚便能搬回来住。

　　几人回到成家大院，莫守靖将提篮打开摆出一盘盘吃食，当孩子们看到香喷喷的烤鸡时，顿时个个眼都发亮，一股脑儿地围到小桌几前。

　　“真…真的能吃？”，成鑫咬着小手指，口水都留到脖颈，抬起小头颅怯怯地问着莫守靖。

　　“当然可以”，莫守靖微笑着掰下一根鸡腿给成鑫，“要分给哥哥及弟弟知道吗？”

　　“知道”，成鑫拿着鸡腿乖巧地点头，忍着想吃的慾望将鸡腿递到成珪嘴边，“大哥吃”。

　　成珪微笑着摇头，抬手摸摸成鑫瘦削的脸，“四娃乖，你吃”。

　　“二哥吃”，成鑫转身将鸡腿拿到成森面前，也得到相同的回答。

　　成鑫问了一圈，一只鸡腿都没人咬，莫守靖看着几人的礼让觉得好笑，“这里有一整只鸡呢，不要省着吃，明天我再抓几只来烤”，说着又掰下另根鸡腿递给成磊。

　　成珪拿起馒头咬一口，眼神略带担忧地看向他，“你的伤才刚好，明天别上山”。

　　莫守靖只是笑笑，并未答话，才刚拿起玉米啃一口，布帘子忽然被掀起，宋氏及成莲儿双双冲进来。

　　“娘，我就说他们闷着声在吃独食”

　　成莲儿是站着的，而莫守靖几人是坐在小桌前吃，从莫守靖的角度看去，成莲儿那副鄙夷的眼神颇有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想来成莲儿今早就见到他们在喝粥，现在这么刚好冲进来，可见今天一直盯着他们的动静。

　　“还有肉”，成莲儿冲过来，伸手就抢走成磊手上的鸡腿。

　　家里鸡蛋都是给大壮、小勇的，连自己都吃不上，这些吃白食的竟然闷不吭声吃起肉来。

　　“你们竟敢偷吃东西，不做事就知道吃”，宋氏指着坐在地上的一群人，声音无比尖锐，好像莫守靖等人吃的是她家的东西似的。

　　宋氏一骂人，几个小娃吓得跑到成珪及莫守靖身后，成淼和成蕊还瑟瑟发抖。

　　莫守靖实在不想再坐着，总感觉气势比人低，站起身来道，“我的东西我愿意给他们吃，有何不可？”，说完抢过成莲儿手上的鸡腿还给成磊。

　　“你给他们的东西那就是给成家的”，宋氏瞟了眼莫守靖，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他们现在可还靠成家养呢”。

　　莫守靖看向成珪，只见成珪抱着成淼及成蕊，一双唇抿得死紧，不断隐忍。

　　“我给他们的东西怎么就变成成家的？成珪和成森每天都到田里工作，就算是僱工也得有工钱，可他们不仅没工钱，吃得也不好”

　　莫守靖的语气尽量保持平缓，可心里气得都想骂几句粗话，要不是顾忌这里是古代，而他这身体又是个小辈，他真想喷几斤口水在这女人脸上。

　　“他们两个人做事却有六张嘴要吃，怎么说都还是靠成家养着，你既然愿意给他们东西，那这东西自然就是他们的，而他们的东西就必须贴补公中”，宋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表情让莫守靖想狠狠给她几个耳刮子。

　　“你…”，莫守靖伸出手指就要指着宋氏，却被成珪给拦下，以手直指长辈脸面，那是大不敬的行为。

　　莫守靖气得甩开成珪的手，转身就要收拾桌面，“那我不给总可以吧？”，他宁愿丢掉也不愿给成家院里的那些人。

　　“你已经给了就是我们的”

　　到嘴的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宋氏向前几步就要挡开莫守靖，她们成家院已经不比早前，现在也就二个月能吃上一顿肉，还得要和三房、四房分着吃，每个人都馋肉馋得紧，她得收好他家大壮的鸡腿。

　　“妳这摆明是抢”，莫守靖一个闪身，端起烤鸡盘子就往一边闪。

　　“拿来”，宋氏急得大喊，就怕莫守靖没端稳给掉地上。

　　“都住手”，正当两人僵持着，一道低沉嘶哑响起，听得出来人是位威严老者。

　　“娘”

　　“阿嬷”

　　人未至声先到，宋氏及孩子们立刻向老者问安。

　　来人是位年近七十的老妪，头发斑白、身形微微佝偻，声音洪亮、脚下有力，一对豆眼还闪着精光。

　　宋氏见到自家婆婆过来，立即剜了跟在身后而来的成莲儿一眼，肯定是莲儿刚刚回去将这尊大佛给招来，她本来是准备将这些好吃的都偷偷留给自家，若是三房、四房一起分，留给他们的能剩多少。

　　现下好了，这老婆子一来，她家大壮的两根鸡腿肯定得分一根给小勇。

　　“娘”，成莲儿接收到宋氏凌厉的眼刀子，吓得往后缩了缩，她刚刚被抢了到手的鸡腿气不过，又怕娘亲说不过这些人，白便宜这些吃白食的，就想着找阿嬷来助阵。

　　老妪扫了眼小桌几上的吃食，哼了声，“有好东西也不知孝敬我这老太婆，就知道躲起来吃，跟你们那上不了台面的娘亲一个样”。

　　成珪站立着不说话，几个小孩也怕得不敢抬头，孝字大过天，奶奶都出面，孙儿辈是连吭一声的权利都没有。

　　“啊，鸡腿”

　　“有鸡腿”

　　两个胖孩子一进屋里便看到成磊及成鑫手里拿着的鸡腿，也没先询问在场的大人，便大喊着抢过鸡腿啃起来，可见平常便是这样一副作态。

　　成莲儿见着鸡腿被两个外甥啃了，下意识舔舔嘴唇，心里有些难过，她也想吃鸡腿，家里人多，她又是女孩儿，从小到大就没吃过鸡腿，还不知那啃起来是什么味道。

　　被抢了鸡腿的成磊及成鑫连哼一声都不敢，成鑫的大眼睛里还蓄满泪水，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敢滴下来。

　　“你们是做叔叔的人，分个鸡腿给姪儿吃也是应该”，成家阿嬷笑着看了眼啃着鸡腿的重孙们，又嫌弃地瞟了眼成珪兄妹，“就会哭，外人见着还以为我老太婆怎么你们了，和你们那没用的娘一样”。

　　宋氏见到跟着大壮、小勇跑来的林氏及兰儿、棉儿等一群女娃，想着一家子男人还在堂屋等开饭，便对自家婆婆道，“娘，阿丰他们还在堂屋等着，咱们敢紧把这些盘子给端到堂屋去”。

　　“也成”，既然她的乖重孙吃上鸡腿，那她也不想多计较，对着宋氏和林氏道，“给他们留几颗馒头，剩下端到堂屋去”。

　　还留几颗馒头…宋氏哼了哼，其实她倒想全部都端走，这些东西几房分都不够，可既然婆婆发话她也不敢不从。

　　“我说了这是我的东西，现在我要带回去，难不成你们还真想用强的？”，这老妪从进门就没正眼瞧过他，现在还想抢他的东西。

　　莫守靖边说边将手里捧的烤鸡扔进提篮里，用小身躯撞开一旁的宋氏，双手快速将桌上的盘子都扫入提篮，即使汤汤水水溅得到处都是也无所谓。

　　鸡腿也就算了，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和两小娃抢，可剩下这些他就是当泔水也好过给这些人。

　　“呀，这菜…”，林氏惊呼一声，闪身避开飞溅的汤水，而被莫守靖突然撞了一下的宋氏倒是重心不稳直往旁边倒，正好就趴在避开的林氏跟前，惹得林氏又是一阵惊呼，“二嫂”。

　　几个女孩赶紧围着宋氏要将她拉起，成珪也向前要扶起宋氏，却被宋氏一掌甩开。

　　成珪紧了紧拳头，转头对自家阿嬷道，“阿嬷，你让阿靖回去吧，这些吃食本就是他的，咱们万没有强抢的道理”。

　　成珪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说话，原本神色自若的老太婆立马就变了脸色，指着成珪破口大骂，“哼，这有你说话的份？我成家养你们这群白眼狼也不知花费多少米粮，为了你们这一房，其他人别说是鸡腿，连点猪油都沾不上嘴，你们倒好，关起门来吃香喝辣”。

　　成家阿嬷中气十足地骂完人，胸口也不带喘一下，看见那扫把星留着的这群讨债鬼，越看越是碍眼。

　　“自私、自私，就和你那贱人娘一个样”

　　成家阿嬷越想越生气，举起手掌就往成磊、成鑫脸上招呼，“让你吃，让你吃，连大壮、小勇都吃不上的东西，我让你吃”。

　　成珪见自家阿嬷出手打成磊和成鑫，急得把弟弟们护在身后，自个儿也挨了不少巴掌，成家阿嬷虽然老了，可年轻时也是庄稼地里的一把好手，力气可大了，下手一点都不轻。

　　莫守靖见状赶紧出手拦住成阿嬷，成珪是孙儿不能出手拦阻也不能推拒，只能用身体护住弟妹，可他一个外人倒没这么多顾虑。

　　“我给，我给，我给总可以吧”

　　不过是只鸡而已，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