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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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迎风站在船头，静静地欣赏着琥珀色的黄昏。
真美。
有多久没看到这么美的景致？
自从死后在地府里，每日每夜不知时日地看的都是一层不变的黄金色。
早知人世间如此迷人，她何苦死死地坚守在地府里？
距离那夜的惨烈厮杀，已经过去三天了。
除了她与奶娘的不同结局外，一切还是犹如上一世的演变。
林家终究还是傍上了太子，她爹的升官发财路真正开始了。
而后院的嫡母也要开始发力了吧？
“夫人，少爷的伤口已经长肉了。大夫也说伤势恢复得很好，很快就能好了。小姐那里，烧也已经彻底退下了，大夫说已经没事了。刚刚大小姐还吃了碗鱼片粥，现在已经躺下休息了。”郑嬷嬷满眼心疼地看着这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夫人。
为母则强，明明夫人自己在这场祸事里也是受尽恐慌，身子骨早已坚持不下去了。可是为了大少爷大小姐硬是坚持了三天，终于在昨晚得知大小姐退烧了，倒下了。
“老爷呢？”林陈氏淡淡地开口问道。
她有些头疼地扶着额头，连日来的担惊受怕，终于在昨晚得知她的孩儿都已相安无事后，发烧病倒了。
索性她一直有在保养身体，一包退烧药下去，就好了起来。只不过终究身体没以前好，烧是退了，可身体还是虚弱了点。
郑嬷嬷看了一眼夫人苍白的脸颊，小心翼翼地开口了，“在太子那里。”
“呵。”林陈氏的心口有点凉，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郑嬷嬷低头不语，心里头很为夫人心疼难过。夫人这么多年来为老爷付出了这么多，老爷竟还如此对待夫人。夫人此刻心里想必万分苦痛吧。
沉默……
谁也没有开口，各自思绪。
安静的船舱内，突然响起了一声幽幽叹息，“嬷嬷，我错了。”
郑嬷嬷惊诧地抬起头，夫人这是？
“嬷嬷，我错了。你说得对，是我执迷不悟。”林陈氏抬起头，眼里闪着水花。
“嬷嬷，你说我现在回头是岸，可来得及？”
“嬷嬷，你帮帮我吧。”
郑嬷嬷看着夫人脸颊的那一滴滴泪珠，心疼得立马走过去，像儿时哄小姐那样搂住她。
“夫人，别哭了。你哭得嬷嬷心肝都疼了。”
“乖，嬷嬷就是豁出这条命来，都要让你高枕无忧！”郑嬷嬷搂着哭泣的夫人，眼里的毒都要淬出来。
有多少年了，她的小姐没这么无助过？
纵然当初主母打压，纵然老爷纳妾，那些庶子庶女的出生，纵然娘家老太爷致仕，她的夫人都没这么无助过。
“嬷嬷，我要我的远儿不可替代。我要他林耀辉从此以后只有我儿一个传宗子嗣。”林陈氏依在嬷嬷身上，闻着让她安心的香气轻轻地说着。
“好。”郑嬷嬷从来不懂得拒绝她的小姐。
林陈氏听到嬷嬷的回答，闭上了眼。
眼角的泪，一滴又一滴……
那年游街跨马的探花郎啊，好似梦一场。
黄昏有点凉了，林月转身准备回船舱了。她可不想这时候得风寒，大夫可不是好请的。而且这时候，以她的身份地位，生了病可没人手照顾她。
船上唯一的大夫可是专门为太子准备的，就怕太子有个万一，来不及救治。
现在太子无事了，可嫡母，嫡长兄，嫡长姐可都相继倒下了。光看他们，大夫都忙不过来。更何况船上还有其他人生病。
自从脱险，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这艘船舶就没有停靠过岸，一路直奔京都。
人手有限，药材有限，为了小命着想，还是老实点，好好照顾自己吧。
“郑嬷嬷，母亲身体可好点了吗？”转身回去的路上，林月遇到了母亲身边的心腹郑嬷嬷。
“夫人身体好多了，三小姐没事还是在船舱里好好呆着。外面风大，小心身体。”郑嬷嬷回道。
“谢谢嬷嬷关心，母亲要是需要我伺疾，劳烦嬷嬷通知我一声。”林月轻声说道。
“三小姐有心了。现在人手不够，三小姐照顾好自己，就是为夫人做的最大分担。”郑嬷嬷看着在这场祸事里，都没死掉的三小姐淡淡回道。
“嬷嬷，我先回屋了。”客气完了，林月就想回船舱里了。
“三小姐，慢走。”郑嬷嬷与林月交错间，鼻翼轻轻地动了动，她闻到了一股似花非花的香气。
啧～
到底是奶大的姑娘，李氏那个老菜梆终究还是手下留情了。
红月坐在凳子上，左右手来回开弓扇着炭火，看着药汤。人手不够，她现在是一个人当做两个人，甚至三个人在使。可她却心甘情愿，丝毫没有往日里因为多做了点活而抱怨着。
能活着已是不容易了，多做点活那又怎么样？就算是把她当做畜牲使着，她也是二话不说的。想想往日里的那些鲜活的小姐妹，她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咦？郑嬷嬷，你怎么过来这里了。有事你吩咐一声，我来做。”红月不经意地抬头，看到了站在边上的郑嬷嬷。
“你忙你的，我过来给夫人熬个红枣粥。”郑嬷嬷挥手让红月做自己的事儿。
红月看了看两个炉子上的药汤，开口应道，“诶。要是嬷嬷有需要我的地方，吱一声。”
郑嬷嬷边洗着粳米准备下锅，边感慨道，“这几天，少爷小姐们都相继病倒了，你们几个丫鬟可辛苦了。夫人心里都明白着呢，等一切都安顿好了，会好好奖赏你们的。”
红月听着郑嬷嬷的这一番话，心里一喜，连忙感恩道，“夫人仁慈，奴婢不辛苦，这是奴婢应该的。”
“夫人赏罚分明，有功自然有赏。”郑嬷嬷看着水已开，放了红枣下去。
红月笑眯眯地摇着扇子，“能为夫人做事，是奴婢的荣幸。”
这次老爷回京述职，人本来就带的不多，现在又死了那么些人，她这次运气好了，指不定能升为一等丫鬟呢～
想到此，红月的手一点都不酸了。
等待的过程，两人各自沉在思绪里，彼此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了。
“嬷嬷，我先把这碗药汤给二小姐送去，然后再回来给二少爷送药汤。”红月小心地端着药汤，二小姐的药汤先好了，等送完了在过来给二少爷送药。
“嗯。”郑嬷嬷应道。
郑嬷嬷看着门口已无一人影，收回了视线，起身站了起来。
她疾步走到桌子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药粉，打开，迅速地倒入药汤中。
看着“五日虚”快速地融入药汤中，郑嬷嬷淡定地回到了原先位置上。
她抬头看着依然无人的门口，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
接下来，她看着红月回来了，看着她又端走药汤出门了，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五日虚”：一种无色无味，能使人在五日内悄无声息地渐渐虚弱死去的毒.药。
只可惜，她只有两包了。她是配制不出来的，能配制出来的师傅早已做古多年了。可惜呐，这么珍贵的药粉，二少爷三少爷真是有福了。^_^
林耀辉刚从太子那里出来，他走在船板上，克制着双腿想要带风的步伐。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他得克制些。
落日余晖下，林耀辉往自己的船舱方向走去。突然他的步伐停了下来，眉头皱了皱，决定今日还是去看看夫人。
“夫人，今日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林耀辉一踏进船舱里，就面带关心道。
“老爷，妾身身体好多了。大夫说了，休养几天就好了。”林陈氏的笑容里带着缱绻，仔细一看，眼里其实冷漠异常。
“夫人，这几日辛苦你了。”林耀辉看着眼前这个始终依恋他的前任礼部尚书爱女，眼里的得意一闪而过。
林陈氏看着林耀辉那令人作呕的深情，低下了头借此掩饰自己眼里的恨意，“老爷，妾身不辛苦。”
“老爷，夫人。”郑嬷嬷端着两碗红枣粥站在门口行礼道。
“老爷，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妾身让嬷嬷煮了红枣粥，端到你那里吃？”林陈氏抬头轻声问道。
“不用了，就在这里。”说来，他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林陈氏眼里带笑地看着老爷一口一口地吃完红枣粥。她这几天没什么食欲的胃口也好似大开，渐渐地吃完了红枣粥。
“这几天夫人一直没什么胃口，老爷一来，夫人的胃口就大开啊！”郑嬷嬷笑着开口道。
“看来为夫要时时来看看夫人了。”林耀辉扶须笑道。
“老爷公事繁忙，妾身不敢打扰。”林陈氏端庄贤惠道。
随后林耀辉坐了一会儿，借口公事繁忙就起身离开了。他太忙了，现在太子那边还有诸多事情。虽然他现在还打不进真正核心里面，但现在人手不够，很多事他也有参与，忙着呢～
等林耀辉走后，有那么一会儿了，林陈氏躺在床上，侧身看着嬷嬷，开口叫了声，“嬷嬷。”
“夫人放心，从今以后，远少爷再也不会有新出生的庶弟了。”站在床沿，郑嬷嬷神情平淡道。
她家的小姐早该如此了！当年小姐难产生下大小姐后，被诊断今后难以再孕。老爷又开始纳第一个小妾开始，就该下了这唯一一包断子绝孙药。
不过现在她家小姐看开情爱，也为时不晚。幸亏那夜她觉察到不对劲的时候，她就麻利地把她的那些珍贵药粉贴身收了起来。
“嬷嬷，那两个呢？”林陈氏连开口叫那两个庶子都不愿意了。她只要想到当日林耀辉那个贱胚敢如此对待远儿，就是仗着他还有两个儿子，就恨得连提起都不愿意了。
“只剩下有姨娘的那位了。还有在船板上遇到三小姐了，她服用的是‘妃子笑’。”郑嬷嬷汇报了今日的又一战绩。
“哦？呵呵呵，终归是自己奶大的孩子，还是舍不得了。”林陈氏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很讽刺。
“那二小姐那边呢？”郑嬷嬷问道。因为事发突然，李奶娘还没找到机会下药，所以郑嬷嬷想知道夫人接下来的打算。
“既然没下，那就不必了。终归要留着一个好的以备后用。”林陈氏神情思索道。
原先是想着两个庶女都下了药，以后留给自己的女儿当助力。毕竟那两个小贱人长得都是一副狐媚子样儿。但又怕她们一朝有子，心大了，碍着她女儿了，故有此一举。
但如今形式大不一样了，林耀辉那混蛋已有平步青云的可能。她原先的各种思量打算得更谨慎了。现如今，她凡事都要留一手了。退一步说，万一这一手用不到，大不了再下药不就得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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